二十三

怎么会没事，他牵着我的手像冰一样凉，侧面看过去睫毛微微地垂着，很累的样子。

我捏捏他，说客房服务叫点吃的，今晚别出去了。

他摇头，说水乡就是晚上最好看。

确实好看。

我们坐在沿河岸的酒吧里听驻场歌手唱民谣，纪安半张脸隐没在江南水乡晚上温柔的灯光里，好看到我几乎走神。

他侧过来吻我，动作很轻，几乎是小心翼翼。

我刚想笑他干嘛这样，就听见他的趴在我耳边很认真很认真地说：

“我爱你。”

那天晚上纪安胃疼的很厉害，一天下来几乎什么都没吃，身上也没带药。按住上腹的手像要把自己捅穿，我去拉他，半哄半强迫地叫他轻一点。

他像高中的时候一样抓住我的手，我的手背贴着他冰凉的掌心，手心是他抽搐不停的器官，几乎像个活物。

我问他是不是很疼？自己都觉得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没正面回答我，只是用另一只手把我往怀里拽了拽。然后歇了几秒钟，叫我亲亲他。

水乡小镇的日子过得慢而轻松，纪安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松弛过，每天早上七点生物钟都会醒一次，然后心满意足地搂住我继续睡。

我开他玩笑：“纪总消失几天没关系吗？”

纪安在我对面专心致志地拌云丝。我们靠河坐，冬天的阳光好温暖，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浅灰的毛衣，质地很好，肩膀平平的，折角利落，看上去很贵气。

他把碟子推到我面前来：“纪总辞职了，姐姐养我吧。”

其实我倒未必不愿意。

成年人的假期转瞬即逝，我们重新回归忙碌的日常工作，兵分两路去上班，各不相认回家，其实晚上抱着睡。

纪安实在忙，回家经常比我晚，进门第一件事要抱抱，搂住我的时候像卸掉了一身的疲惫。我就拍拍他，说吃饭了。

他请了阿姨，什么都不用我动手，何况我也不会。我问他家里多个人，她没问吗？

纪安漫不经心地从茶几上拿文件：“女朋友啊，有什么好奇怪。”

“好啊你，”我去掐他，“这么见怪不怪，是不是同居好几个了？”

他脖子很敏感，忍不住的笑：“你是第一个。”

但避开了先前的感情经历的话题。我没有问过，也不想知道，就像他没有问过我交过几个男朋友一样。

我和纪安确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我这个人其实得过且过的厉害，表面上叼的不行，内心多少有点胆小如鼠。所以我从来不跟纪安讨论敏感话题，比如为什么干这行啦，什么时候娶我之类。

转眼就是初春，四月的天气实在舒服。周末纪安有事，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白天我一个人在家cos勤劳的田螺姑娘，把床单和冬天的几件大外套拿到窗边上去晾着。

“还是要一个不全包的阳台。”我给纪安发消息，“就是那种可以把衣服挂出去在外面飘啊飘的。”

他没回复，估计在忙。我也不急，给自己叫了小蛋糕当下午茶，打算给自己选部电影看看。外卖按响门铃的同时接到他的电话。

“抱歉宝宝，”他说，“晚上有点事，可能不能一起吃饭了。”

我已经习惯了，赚那么多当然有失必有得，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