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没敢回话，低着头往嘴里放了一口娃娃菜，素菜吸了汤，辣的我呛了一下，猛喝一杯水之后抽了两张餐巾纸，按在眼睛上还嘴硬：“太辣了。”

纪安并不拆穿我，看着我的眼神好温柔：“嗯，太辣了。”

那之后纪安开始频繁下到我们层晃来晃去，时不时给所有人订下午茶，大老板亲自放到桌上还附赠一句友善的加油。

闲聊的时候斜对面女生神神秘秘：“Ji肯定恋爱了。他以前不这样。”

Jasmine夸张地哇一声：“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Ji连给女生点奶茶都好会。“她举起来手里的杯子，“三分甜还知道换甜菊糖。”

我配合听着没插话，吸管送进我嘴里的液体太熟悉了，都是我惯常爱的口味。

茶水间的小冰箱里某天开始多了奶啤，食堂开始天天都供应牛肉Taco，纪安桌子上摆了向日葵。

都是我喜欢的。

这样暗搓搓的心意一直延续到十二月底，马上就是圣诞节，纪安约我共进晚餐，我说好的，早上特意早起了一个小时化妆卷头发，他却鸽子了我。

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他传我消息，说有点事，我说没关系我在公司等你，正好还有东西没弄完，他说好。

然后我等到了十一点，超额完成了明天的工作量，从空无一人的公司打了个车回家。

路边挂着灯串，是圣诞节。

我没问他怎么了，我们不是情侣，就算是也没必要问。偌大一个公司，我确实知道纪安有多忙。

回家卸了妆，本来想叫个圣诞节大餐，因为决定不好吃什么而作罢，最后给自己下了碗面，吃完懒得洗碗扔在水池里，开了罐啤酒坐在pad前面看电影喝。我有点难过，但无所谓，心理活动是对自己说：有社畜那味了。

直到两点多电影看完，进度条走到底，我却其实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节，在纠结是冲个澡睡觉还是直接睡觉的时候接到纪安的电话。

他嗓子哑的厉害，我听见关车门的声音，还有他问我：“你在哪呀。”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给他发的定位。然后从沙发一跃而起重新画了妆换了衣服，我本来选的是一条长裙，出于这是冬夜的考虑，在里面套了一条棉裤。

纪安是从后座下的车，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浓烈的酒味。他没说话，张开手臂整个抱住我，低下头把脸埋进我肩窝的瞬间我分辨出了属于纪安的味道，凛冽而且干净，使我想起上面压着雪的柏树。

他很重地挂在我身上，声音小小的，像很多年前那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

“姐姐，”他说，“带我回家。”

他在我租的单身公寓小小的客厅沙发上蜷的像只虾米，两次滚下来要去厕所，被我轻轻松松按回去，跟他说吐这就行。

其实他扶着沙发沿干呕数次，什么都没能吐出来。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吐了好几回，这会胃里早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