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他了然点了下头，翻开纸页的时候手背上绷出一点骨骼的走向，还是像以前一样修长好看。

他说：“谢谢，Jasmine没空吗？”

我说她在跟客户联络，好像走不开。

他嗯了一声，又问：“你单身吗？”

我抬头看他，对上一双还是很熟悉的眼睛。

他在看着我，和以前一样一眨不眨，像个执着要糖的小男孩：“我很想你。”

我在他的目光里落荒而逃，甚至忘了回应他如此直球的表白。

坐回位置上我的心脏仍在狂跳，Jasmine偏过头问我怎么了，我说跑太急了，让我缓缓。

整个下午我什么都没看进去，显示屏照着我的脸，上面的字都模糊成一片。

我的脑袋里反复回放纪安看我的表情，他说完之后就微微抿唇看我，这个习惯没有变，就像我们以前每一次吵架之后一样。

我也很想他。

那天临下班，我收到公司内网的消息。

“一起吃饭吗？”他的ID很简单，就两个字母Ji，在我的视网膜上闪动着跳啊跳。

没等我回复，下一条又来。

“下了班你先上来等我。”

我磨磨蹭蹭收拾好东西，婉拒了Jasmine载我回家的邀请，做贼一样按了往上的电梯，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甚至已经想好了遇到经理要如何假装作出抱歉的表情，说自己漏传了一份文件。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整层却已经没有人，黄昏的光线从特意做大的窗户里照进来，为简洁的办公室镀上温馨的意味。

只有纪安站在我面前，穿着白t黑裤子，眼睛和刘海一样柔软，被夕阳照的像在发光。

他从市重点高中生变成年轻有为的总裁，但还是我心思细腻的小男孩。

这是我第一次坐纪安开的车。

我在副驾转头看他的侧脸，下颚线和从前一样清晰而且锋利，城市晚高峰的车水马龙都沦为他的陪衬。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转头给我一个眼睛弯弯的笑，说饿了吗。

我说还好，我们吃啥。

他说到了你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停在四川串串的门口，正是晚市，我们取了号坐门口等，鼻腔里充斥热辣辣的香味。

“你现在能吃辣啦？”我问他。

他没正面回答：“想吃了。”

我低头看单子，拿铅笔画圈的动作刻意放慢了，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的口味我很了解，最喜欢的串串食材是海带结和芝士丸，过两遍水。

某个片刻我几乎感觉到了恍惚，桌与桌之间间距很小，暖黄的灯光在头顶晃啊晃，周围人声鼎沸，我好像穿越回了那个出分的晚上，我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纪安在帮我把肉从签上撸下来，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

“查分那天我们也吃了这个。”我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憋住这句话。

“我知道。”纪安把酥肉放进我碗里，然后抬头看我。

“我们就是从那天开始走岔了路，”他看我的眼睛很干净，像他十七岁的时候一样心无旁骛，“所以现在要重新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