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你发烧了

　　坐上车的后的几分钟，刘耀文就睡过去了。可能是昨晚开空调忘了调高温度，导致他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冷得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们今天坐的是客车，颠簸程度跟出租车是真没法比，每次颠一下刘耀文都觉得早上吃的饭都要给吐出来了。

　　比赛在下午一点半举行，他们坐上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四十六，老师的意思是先去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在C区吃顿午饭。毕竟是年轻教师，总是更容易与他们打成一片。这不，两个高一的小妹妹正和老师一起谈着C区有哪些好吃的呢。

　　马嘉祺一个人坐在他们后面，本来刘耀文还怕他会孤单想跟他坐一块，结果眼睛一瞄瞄到了他和丁程鑫对话的微信界面。

　　刘耀文:“……”拜拜。

　　碰着减速带又是一阵颠，刘耀文的眉皱得更深。他下意识把脑袋靠在玻璃窗上，被突然而然的刹车给弄得身体前倾，头不轻不重地在上面嗑了一下。

　　“啧。”刘耀文从嘴里发出了个语气词。

　　“怎么了？”严浩翔在一旁问。

　　从上车后，严浩翔就注意到他有点不对劲。现在去看他，头发微乱地蓬在头顶，额前的发更是根根交错，清爽的发丝遮住了上眼睫，隐隐可见眉心间的沟壑，嘴唇也难耐地轻抿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舒服”三个字。

　　刘耀文太阳穴发疼，但脑袋发昏，根本抬不起手去揉。恍惚间听到严浩翔这样问他，他稍微提起点神，偏过头轻轻看了他一眼，“没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再加上这车太颠，压根睡不着。“刘耀文解释道。

　　严浩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又靠回了自己的座椅上。

　　不知道车厢里是不是都有什么魔力，严浩翔看着客车前的一大块挡风玻璃，看着看着眼皮就耷拉下来了。

　　客车依然在动荡，时不时有人到站上车，也有人到站下车，来来往往，牵起了过道的风。

　　刘耀文靠玻璃靠得脖子都发酸，闭着眼睛换成了仰躺。但渐渐的，随着客车动荡，他的脑袋缓缓右移，终于在经过一个减速带后，刘耀文靠上了严浩翔的肩膀。

　　鼻尖围绕着淡淡的香槟酒味，刘耀文忽然觉得好安心。

　　双眉间的沟壑变浅了，眉头也舒展开了许多，在乱糟糟的睡梦中，不清醒的刘耀文下意识往令他安心的地方靠，结果无意识地一抬下颌，嘴唇恰好碰到了严浩翔的下巴。

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亲wen，一触而分。像极了少年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爱意，只懂轻拿轻放。甚至拿都还没来得及拿起，就得狠心放下。

　　浅眠中的严浩翔闻到了熟悉的柠檬香，右侧脖子也痒痒的，隐约间感觉到下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往左肩一看，一颗黑色的脑袋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顶上的头发微乱。

　　从严浩翔的角度，只能看到刘耀文露出来的鼻尖。

　　严浩翔微张开口，那感觉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空调吹的风正巧过来，刘耀文的发丝摇摇晃晃的，最后归于平静。

　　看着肩膀上的他，严浩翔最后只唉了口气，抿了抿嘴唇，又靠回了自己的位置，左边肩膀却无意识地压低。

　　等刘耀文实在受不了这客车的急刹车，胃里一阵翻滚，喉头发苦，忍无可忍睁开眼时，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过去，入目的却是严浩翔恬静的睡颜。

　　像一幅画一样。刘耀文靠在严浩翔肩膀，一时间忘了呼吸。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直了身板，从严浩翔肩膀上下来了。

　　感觉到肩膀一轻，严浩翔睁开了眼睛。许久没开口了，结果一开口就是一副少有的沙哑又性感的嗓音，“怎么了？”

　　“没事，我睡不着了。”刘耀文随便找了个理由，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睁着严浩翔左肩，“翔哥，你肩膀疼吗？你要疼我给你按按。”

　　严浩翔看着皱巴巴的小狼，忍不住在心里笑笑，“不疼。”

　　“那你肩膀酸吗？”刘耀文又问。

　　“不酸。”严浩翔决定临时撒个谎。

　　“…哦。”刘耀文低下了脑袋，再抬起来时就听到老师开口:“我们到了，下车吧。”

　　比赛场地是C区的一个学校，装修的比较复古，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很符合近代学校的气质。

　　他们去看了现场，没想到舞台还挺大，上面放着一架白色钢琴，不染分尘，像是等着表演者来弹奏。

　　最前方是评委席，后面就是参赛区和观众席。据老师所说，观众席坐着的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高一二三按1:1:1的比例作为观众，与初中部不同的是，观众席的高一二三代表也要与评委一同评分，最后选择前十名作为获奖者。

　　“那么多学校参加，每个学校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只选择前十名，名额少竞争大，这样不太合理。”马嘉祺走在一边，看着舞台上的白色钢琴。

　　老师笑笑，“确实。”但是她很快就走过去一搂小安小涵的肩膀，往门外一歪头招呼着他们，“走吧，吃饭去，吃完饭再来。”

　　上场顺序抽签决定，《盛夏与蝉鸣》第四个上，《虹色花瓣》第十六个上，正好卡在中间位置。

　　才轮到第二个，是个吹箫的表演，歌挺好听，旋律也很美。但刘耀文根本无瑕去听。

　　空调风吹得刘耀文头昏脑胀，后脑勺一跳一跳的发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是痛感太分散，他感觉腺体都开始发起热来，好像要把里头的烟草香给烧焦掉。

　　刘耀文难耐地闭上了眼睛，放于椅边的手上青筋乍现，他下意识往旁边一抓，就抓到了严浩翔伸过来的手。

　　严浩翔的手好像无论何时都是凉的，不是那种冰凉冰凉的，相反是那种微凉的，像夏天的常矿泉水，很舒服。

　　“耀文？”手上滚烫的体温顿了不到一秒便汹涌而来，把严浩翔烫得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刘耀文用力拽住，动弹不得。

　　刘耀文压着声音，嘴唇轻动，“翔哥……”

　　一听他的声音，严浩翔的眉就拧起来了。

　　怎么这么哑？

　　右手还在刘耀文滚烫的掌心里，严浩翔无法，只能伸出左手去探刘耀文的额头。

　　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离得近了，原本被空调风吹散了的柠檬香又再一次席卷至严浩翔的鼻腔。

　　迷迷糊糊间，刘耀文睁开了眼，感受到额头上的凉意一触即分，竟徒增几分不舍。

　　他微微侧过脑袋看着严浩翔，看着那为他而蹙起的眉，心里又苦又甜。

　　“刘耀文，你发烧了。”严浩翔郑重其事地对刘耀文说。

　　看他眼睛里满是水雾，像是蒙了一层淡白的纱，就知道他烧得不轻。

　　“我知道。”刘耀文用哑得快说不出话来的嗓音说。

　　严浩翔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里是快把刘耀文溺死了的担心，“我跟老师说一声，取消我们参赛，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他真想说“好”啊…

　　但是……

　　刘耀文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好像这个动作对于生病的他来说也异常艰难。

　　再睁开眼时，他的声音就只剩气音了，说话都难:“翔哥，我不想。”

　　严浩翔不理解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