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是圆满，亦是毒药

见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绿鞘微微皱眉：

绿鞘“阁主，你就这样放花千骨走吗？您的目的不是？”

那人眼中的痛色一闪而过，缓缓站直了身体，眉眼间只剩下了步步为营的高深莫测。

东方彧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且等着，结局定然是他白子画痛彻心扉。”

出了异朽阁，白子画并未御剑，一如多年前那般腾云。

　　多年前？

　　那记忆、那历史得追溯到多少年前？

　　记不清了，只看见四海八荒在雾霭下变幻无穷，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往。

　　下意识的揽紧的怀里的人，感受着她的存在，才能治愈四肢百骸那无止境的疼痛。

花千骨“啊——我们在飞！”

怀里的女孩一如多少年前那般欣喜，似乎尽管重来多少次，这些最平常不过的东西总能让她惊奇。

　　白子画不由莞尔，此情此景，永生永世，历史重演，佳人在伴，早已执念圆满。

　　思绪彷徨下，女孩早已扯下了一小团云放入了嘴里。

　　柔软的口感，那云入口而化，甘甜的味道，可为何心底却泛起丝丝苦楚？

　　她微微皱眉，又扯了一团塞进嘴里。彼时那抹不适感早已消失不见，口腔都充斥着蜜糖般的香甜。她这一世终归还是孩子心性，倒是对这种香甜爱不释手，小手又扯下了一大团。

　　好在白子画及时反应，这才施法又凝聚了云团，二人才避免了掉下去的危难。

　　看着女孩目瞪口呆的样子，白子画只觉好笑，又忙抱紧了她，修长的指刮了刮她的鼻头，

白子画“小丫头，你再吃下去，我们就该掉下去了。”

可花千骨此刻怎会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拍着小手又扯下了一团，递到他唇边：

花千骨“这个甜，白白也吃…”

微微一愣，他又想到了多少年前找到身为傻丫时的她也是这般的。

　　心头一堵，左臂上似乎又有疼痛在叫嚣着，薄唇略微失了血色，他微微张嘴，咬下了那团云。

　　入口即化作水雾，还伴随着丝丝甘甜的味道，可此刻却如同噬心毒药般在心头大片大片的腐蚀开来，痛得那颗心仿佛都要化作千万片碎片。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脏处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他伸手摩挲着女孩那张精致的脸，如鲠在喉，声音异常哽咽：

白子画“小骨，我不叫白白…我是师父啊…”

花千骨又怎会明白此等诛心话语？眨巴着一双眸子，只是那双眸子几乎将白子画焚的魂飞魄散。

　　强忍住心头几乎是毁灭性的疼痛，他极力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白子画“小骨再叫一声师父好吗？”

他引诱着，似乎等着女孩那如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里那声师父。

　　然而…

　　女孩的唇蠕动了下，却硬生生把那声师父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泛滥成灾的眼泪。

　　从眼前人出现那一刻，她生生退出东方彧卿的怀抱，到了现在才终于想起了那个待她温柔极好的东方。

花千骨“呜呜呜！东方！我要回家！白白…我要回家！呜呜呜！东方！”

女孩在他怀里挣扎着，虽微不足道，但却已然是此时的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反抗。

　　一声声哭泣，一声声的东方，似乎都成了杀死他的凶手和利器。

　　左臂痛到麻木，他却依旧将她抱得更紧——不能放开，若放开了，便是生生不见。

　　你连师父都不愿再叫，却想着回到他身边么？

　　前世我们已然携手六界，可你为何要抛弃我跟他一起走？即使弥留之际留给我的却是那句永生不见…

　　花千骨，两次魂飞魄散，你留给我的竟永远都是这无妄的苦楚。

　　我们携手六界已然百年千年，然而这时间久了，我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任由疼痛不断的叫嚣，不断侵入五脏六腑，任由绝望逆流成河，他柔着声音开口安抚道：

白子画“小骨乖，我们还会回来的，师父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们回家，这次没有神器，没有四海八荒，没有那些令人心痛神伤的事情，我们就在云山中携手六界，永世长留。

花千骨“家…”

白子画的一句话终于勾起女孩心底太多太多的苦楚，情绪早已溃不成军，小脸埋在他胸前，哭得不能自已，

花千骨“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呜呜呜…”

绝望、自责、心痛，几乎要将白子画吞噬，他堪堪闭了闭眼，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你是多绝望，多恨我，才能在此刻遗忘过往的时刻下意识的指控我？

白子画“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带你回家，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历史重演的刹那，任凭眼泪泛滥成灾。

花千骨“师父…”

怀里的女孩抬头，在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刹那，一声师父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永恒。

　　那刹那，是多年的化不开的执念得以圆满，却又是这世上足矣腐蚀一个人的毒心之药。

　　总而言之，所有的所有，都在这声师父当中不言而喻，情愫早已溃不成军。

白子画“我在…”

低微的两个字未能进了女孩耳中，被彼岸的微风吹散，无处可寻。

花千骨“师父~”

女孩不厌其烦的再次开口，却浑然不知，悄然之中，绝情水伤疤伤痛发作，那里，血肉模糊。

白子画“我在…”

他哽咽着开口，释然的情愫下，他缓缓拿出那枚五彩宫铃。

　　在过往的前尘下，它已然被腐蚀的伤痕累累——是跨越不过的鸿沟，亦是不能放弃的过往。若没有那些过往，如何有这一刻的永恒？

花千骨“嗯？”

女孩歪着头凝望着宫铃，一如多少年前，凝望宫铃，满腔情愫汹涌澎湃。

　　他微微勾唇，缓缓将宫铃系于她腰间，轻抚她的头以示嘉奖。

白子画“从今日起，你我一体，永不分离。”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

　　宫铃重现，誓言无声，冥冥当中，一切都在不言中圆满了，无净山上的执念，始终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