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绝情殿,由花千骨服侍着换下了带血的外袍,他便已熬不住重伤后的虚弱无力,沉沉的昏睡过去了。
看着他略显病白的容颜,花千骨眼眶微微泛红,叹了一口气,又复与他和衣而眠。
听着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所有的心疼只化作一个印在他额上的轻柔的吻和眼角滑落的一行清泪。
花千骨“师父,谢谢你…”
谢谢你给予小骨一个像家一样温暖的地方,谢谢你前世今生那么多的宠爱和维护。
他真的好爱她…前世不惜修为替她篡改命格;为了救她身中剧毒;为了包庇她成为长留和天下的罪人,到最后不得不忍受阶下囚的痛苦;
而今生,他放下一切与失去记忆的她厮守归隐;而后她恢复记忆,他万念俱灰又复沉睡;再后来他们得以相守,他不惜放弃自己坚守的道心在凡间与她行祭天仪式;最后的最后,为了替她承担罪责受了那么多伤。
而她呢?身为他的婆娑劫,她好像真的一直在拖累他…
何德何能,得他如此情深?
花千骨“对不起…这并非我本意…”
情愫溃不成军,终是眼泪泛滥成灾。
她携了他略微冰凉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吻了吻,手指一寸寸地去描绘他的轮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她恍然记起前世与轻水糖宝等人在凡间历练时听得一个话本:
在西周有个手握七十万大军的南辰王,传闻其功绩宏伟,年少封王,其拥有一身连比帝王骨还尊贵的美人骨。(其取自墨宝非宝的一生一世美人骨。)
世上如王有几人?
美人骨?那南辰王的故事真实与否她并不清楚,但这美人骨是否也是在赞颂眼前人?
是了,世人亦传颂长留白子画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流泻如水如月华。
可,还依稀记得,故事的结尾,是那些权贵帝皇恐这美人骨威胁了他们的权益,储君恨之入骨,赐剔骨之刑。
世人喜颂英雄,也惜英雄落尘土…
是啊,所有人都忌惮他的修为,将他奉为六界第一,都仰拜他,可世人千千万,却没有一个可以去救赎他。
白子画,今生得以携手六界,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花千骨“师父啊…小骨该如何做,才能成长为堪配长留上仙的贤妻?”
轻轻的叹息,师徒夫妻二人终是相拥而眠。
大抵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人似乎已经自混沌中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双眸,眸中微微深邃。
入眼,便是她恬静的睡颜。
安心、无虑,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抹淡笑。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千百年的清修终是换来了这抹桃花情。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女人皱了皱眉,终是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那一刻,一切都得以圆满。
花千骨“师父…”
白子画“我在。”
他低笑,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眸。
是了,无论什么身份,他们终是以师徒相称。师徒相恋,这样的罪与孽,他们惟愿清醒的错下去。
花千骨“师父的伤?”
她有些担忧的望着他,道。
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带着几分不在意:
白子画“以本尊的修为和神谕护体,师父没事。”
花千骨“可是…”
师父刚刚伤的那么重,话还未尽,男人却突然蒙住了她的双眸。
耳畔,是他清冷碎玉般的声音,他问:
白子画“当日的答案,小骨还没有告诉师父。”
答案?
什么问题的答案?
白子画“千骨妹妹,成为尊上的夫人,你幸福吗?”
他又学着那日在西湖时那帝后的语气,带着撩拨的意味,那微微发凉的手指扫过了她锁骨处。
酥麻的感觉令她浑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他。
花千骨“幸福,今生得以携手六界,花千骨,死而无憾。”
泪,狠狠的砸在了白子画的手背上,不疼,可心却微微泛起酸涩,他喉头滚动,眼眶泛红,终无需再忍,轻柔又怜爱地吻上了她的唇。
生为尊生,死为尊死,她真的做到了…
白子画“我如何能让你身死?我如何还能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让你无恙的在我的羽翼下,便是我永生唯一的执念和信念了…”
情愫,早已溃不成军,只依稀能看见夜明珠照射在地上投射出的倒映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