谴退了众人,他才送了一口气,那口含在嘴里的污血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心口的疼痛席卷而来,他整个人看上去虚弱至极。
只是抱紧了她,头深深埋在她的脖颈间,极力地去搜捕那独属于她的异香味,哪怕一点点!
可是…没有!
她此刻就是一副躯壳,没有任何意识。
咽下了喉头那股浓郁的酸涩,可那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无力感还是无法忽略。
低叹一口气,他试图在说服自己:
白子画“没关系的,很快你就会醒过来的,没关系的…”
半晌,他方才将她扶正,盘腿坐在她对面,双手与她的手贴在一起。
内力源源不断地传送给她,密密匝匝的疼痛像是流动的液体一般席卷而来,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眸。
大约过了一刻钟,内力方才收回,此刻已经是寅时了。
取心头血、耗内力,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是那样的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羽化而去。
紧紧地搂着她,他目光有些呆滞,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她的脸。
白子画“你不要怕,很快,真的很快,我就会让你入轮回…”
屋外,一朵桃花在黑夜里悲戚飘落,而枝上的一朵花苞在悄然绽放——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一夜,注定无眠。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东方吐白,那扇紧闭了一夜的门终于缓缓打开。
依旧是那不染纤尘的白衣,只是那双深邃的瞳孔里全是殷红,眼睑处一片青黑。
他紧抿着那苍白的唇,没有御剑也没有御风,竟捏了个诀瞬移而去。
最后,那抹白色身影竟出现在无净山下。
他抬眸望去,丛山峻岭,站在山脚,根本就望不到山上的风景。
但他知道,山上,那是一座庙,里面有善佛碑像,是凡人跪拜求赐的地方。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何时开始,自己竟相信这天命了呢?
没有使用法术,他就用了凡人最普通的方法山上——步行。
好在那山不算陡峭,有一道楼梯,怕是有人砌在这,好方便后人行走吧。
这山虽不陡,但山势极高,他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原来这就是凡人的感知吗?曾经的他站在所有人望尘莫及的位置,自然是不知道的。
耳畔,是微风拂过的发出沙沙的声音,吹在身上凉凉的,带走了周身的疲惫。
和尚“尊上?”
到了山顶,有两个正在打扫落叶的老和尚,看见是他,微微愣怔,但却又很快恢复。
放下了扫帚,微微屈身:
和尚“阿弥陀佛,尊上是有事相求吗?”
白子画“我佛慈悲,还请施主带我去见无妄大师。”
他亦屈了屈身,作揖道。
那和尚往后退了一步,转身:
和尚“看来尊上是有事了,那还请随贫僧来。”
白子画亦跟了上去,来到大殿,那尊位已经撤去,换成了一个法座,一个老者就盘着腿双眸紧阖的坐在那。
花白的头发被严谨的挽入了发冠当中,就连那长长的胡子也是花白的,看去约莫有千年以上的岁月了吧。
法座前,香炉上已经插满了许多香火,看来平时来这跪拜的人很多。
和尚“尊上。”
一旁,和尚将点好的香火递给他后便退到了一旁。
抿了抿唇,他拂了拂衣摆,跪下身去。
白子画“我佛慈悲,信徒白子画今日跪求无妄大师…”
闻言,那老者缓缓睁开眼,檀口轻启:
无妄大师“阿弥陀佛,尊上无尚修为竟有何事相求?”
白子画“白子画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方法,我佛慈悲,还请大师庇佑,让信徒可以顺利送神女花千骨入轮回。”
无妄大师“尊上竟有如此执念…阿弥陀佛,佛渡有心人,尊上如此执念,定能感动上苍,阿弥陀佛。”
无妄大师“把布条拿给尊上。”
转头对着一旁的小和尚道。
和尚“是。”
那和尚便立马拿了那施过法的布条和笔墨拿到他面前。
无妄大师“这布条贫僧已经施过法,尊上只需将心中执念写上,再绑于我门后的菩提树上,相信佛祖定会看见尊上决心,庇佑尊上心想事成。”
他接过,心中却一片酸涩,他终归还是没有想到,他竟会踏入这里。
没有用笔墨,他竟割破指尖,用血液去书写:
但求花千骨苏醒,诸多代价甘之如饴。
缓缓站起身,他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寺庙后,果然有一棵菩提树挺拔地立在那里,树枝上挂满了红布。
和尚“尊上只需…”
话还未尽,那人已腾空而起,牢牢地将那块布条绑在了树顶上。
落地时,他眼前一黑,身形却有些不稳。
和尚“尊上!”
那和尚连忙扶住他,
和尚“尊上身体竟如此虚弱,倒不如进去休息,待大师为尊上运功疗伤?”
他摆了摆手,
#白子画“无碍的。”
抬眸,那块红布在风中摇曳,带着沉重的执念。
他弯下腰去,虔诚的念道:
#白子画“我佛慈悲,望佛祖庇佑。”
站直身体,他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了天际。
随之出来的无妄大师看着天边那抹身影,嘴里小声呢喃:
无妄大师“阿弥陀佛,终归还是执念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