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多少年了？

那一年风雪，层层雪地里到底在刻意地隐藏着什么？是那可怖的心头血？还是那滔天的执念——题记。

　　又一年冬，天上下着雪，皑皑的白雪从天上纷纷扰扰的落下，撒盐空中差可拟。

　　冬天，注定是一切沉寂死亡的季节，但或许，在这绝望的冷冽下，蕴含着别样的新生。

　　吱嘎…

　　那紧闭了很久很久的门终于被打开，那一道声音仿佛在宣告着自己重来。

　　那人缓缓踱步而来，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全身，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无瑕的宫羽在腰间随风飞舞，更显其飘逸出尘。长及膝的漆黑云发华丽而隆重地倾泄了一身。

　　这一闭关，再出现时，他依旧没有半分变化，一样的惊为天人。但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是周身的真气更加强大凌人，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那久违的柔情。

　　那一刻，是千年寒冰融化之际！虽冷，但这代价太大。

　　出了院子，他直接御风下了大殿。

　　此时，大殿里除了一两名服侍弟子、世尊儒尊、幽若，竟多了一人——魔君杀阡陌。

　　众人见他来了，不由得诧异，他竟那么早出了关？

　　而杀阡陌却知晓，今日，便是那丫头满十六岁的日子了。

　　十六年前，他与他合力送她入轮回，十六年的今天，他将去接她回来。

　　当年，站在冥界的因果盘旁，看着那缕精魂盘旋其中，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便震惊，即使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天之骄子竟真的在轩辕剑下夺人。

　　但他也不会忘记，那彼岸之花旁，三生石上刻着的名字——白子画，花千骨！

　　画情透骨，他们是早就定下的姻缘，前世今生，不过只是再续前缘罢了。

　　对于杀阡陌的到来，白子画却没有任何疑惑。

　　既然他知道今日是她回归之日，就必然会来找他的。

　　他徐徐向法坛而来，那深邃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任何东西上面，好像这茫茫六界没有值得让他多看一眼的东西。

　　可就是这样冰冷绝情的眸光，却足矣让那两个可怜的女人一眼万年。

　　紫薰浅夏苦恋他多年，为他背叛七杀，追随他千年之久，却未得他半分柔情；花千骨敢爱敢恨，为了那个所谓的一年之约拼尽全力，而后得愿拜入他门下，接着便是盗神器，销魂钉，断念剑，绝情水，蛮荒心如死灰，失所亲，叛所友，最后惊天一剑，身死魂销。

　　那两个女人，都在尽情的毫无保留的诠释着自己的爱意，最后却是一无所有，遍体鳞伤。

　　但之于前者，后者却是幸运的，因为，那人死在了他最爱她的那一年，他拼尽全力终将其挽回，而她，也用自己的身死，融化了那座冰山，而前者，才是最可悲的，因为到最后她仍得不到那人一个回眸。

　　大抵，在这情爱里就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更没有所谓的公平，或许在三个人的爱恨嗔痴里，就注定要用一个人的苦楚来成全另外两个人的恩爱相随。

　　扬起了那不染纤尘的衣摆，他稳稳地坐在法座上，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

　　一室无声，他隐藏的很好，即使此刻是他百余年来的执，但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点多余的情感。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白子画“多少年了？”

没有人回应他，不明他所问。

白子画“本尊继掌门之位多少年了？”

他又问。

摩严“今年，已经是第五百七十三年了。”

摩严张了张嘴，回应他的话，后，又沉沉地低下头去。

白子画“嗤。”

一声低笑，像是哀死之兽的哀嚎，又似回光返照的人的哀怨。

白子画“五百七十三年，原来都已经那么久了呀？”

他扯下腰间宫羽，握在掌心里细看，五百多年，它依旧没有沾染半分尘埃。

白子画“这五百多年里，我身上担着长留兴衰、仙界存亡的重担。一个“长留掌门、仙界支柱”那不仅是一个肯定，更是一个枷锁！把我牢牢地困在这世俗里。”

白子画“我不再是我，世人提及白子画时，必然是长留白子画、尊上、六界第一人。”

白子画“可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人，在这满目疮痍的世俗里，我也曾遍体鳞伤过。”

闻言，摩严师兄弟二人深深地低下头去，继而眼眶泛红。

　　不得不承认，他们一直在依附着他，因为他那独步六界的能力，所以他们在他的庇佑下，用他的艰苦来换取千千万人的怡然。

可他们忽略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疼会累的。

　　杀阡陌也猛然一愣怔，相识整整千年了，在这百余年里，他竟目睹了他所有的绝望和崩溃，而如今他竟在所有人面前，撕开自己那早已凝固的伤痂，露出那血淋淋的伤口，发出垂死挣扎的嘶吼。

白子画“我累了，这掌门之位该有继承人了。”

他悠悠开口，出口的话却让所有人猛然一惊。

白子画“徒孙幽若，身为仙胎，更得本尊之传，是天选之人，可承我衣钵，掌我长留。”

幽若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摩严“万万不可！”

摩严立刻起身阻止道：

摩严“子画！此事太过仓促，现在仙界分裂严重，你又急于交出掌门之位，那外界如何猜想我长留？”

白子画“到现在，还是长留兴衰为重…”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眸子低垂，刚刚好藏下了眼底的疲惫。

摩严“子画，你可以不管门中之事，但这掌门之位你必须担下，幽若年纪尚轻，还需历练几番，门中之事我和师弟可以替你担下，可掌门之位必然要日后再说。”

白子画“够了！本尊即日下界，这门中之事，还请师兄师弟多多担待。”

他怒然起身，飞身出了大殿。

　　摩严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深知子画，他此时没有再说交出掌门之位，那就意味着他还会担下。

　　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他的使命，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

　　杀阡陌微微皱眉，他又岂是轻易受人胁迫？此时根本不是摩严紧逼，而是他根本放不下。

　　白子画啊，你到底还要被禁锢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