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宫墙之内

皇后富察琅嬅郁然叹了口气，望着榻上内务府送来的一堆精心绣制的小衣裳：“这件事本宫想起来便有些心酸。当年本宫嫁给皇上为嫡福晋，可是皇上只喜欢去如懿和雨然的房中多。长久下来，本宫都是恩宠稀薄，膝下无望。本宫正着急，皇上又看上了诸瑛，母族硬生生把诸瑛送进来，说是多个人多份力。如果诸瑛得幸生下了孩子，也是本宫的孩子。”

素练愤慨道：“这件事，娘娘受委屈了。”

“诸瑛一进府不出几个月就怀上了大阿哥，本宫心里更难过了。幸好后来先帝盼着嫡皇孙，皇上才对本宫越来越眷顾，还有那张方子，这才有了永琏和璟瑟两个好孩子。”

皇后富察琅嬅爱惜地抚着那些小衣裳，心酸道：“可惜嫡子非长子，让本宫失了一些颜面。何况前有大阿哥，后有三阿哥四阿哥，永琏要是不出众，以后就有的苦头吃了。”

素练不屑道：“虽然都是富察氏，哲妃在潜邸时也不过是个格格，身份上不能和娘娘比肩的。倒是宓妃，娘娘要当心了。”

皇后富察琅嬅双眉微蹙：“除了本宫的二阿哥，是大阿哥和三阿哥出身尊贵。论母族，三阿哥比大阿哥还好。如今三阿哥在撷芳殿，宓妃不敢轻举妄动。倒是皇上如今追封诸瑛为哲妃，若是那一天兴起要给大阿哥找个养母，那就麻烦了。大阿哥麻烦就麻烦在是长子，古来立太子，不是立嫡就是立长。慧妃和娴妃都无所出，谁养了大阿哥都是有利的。”

皇后富察琅嬅幽幽一叹，“若是永琏是嫡长子，就少了大半烦恼了。”

素练听得心念一动，宽解道：“娘娘，哲妃已经没了。大阿哥一个没娘的孩子能翻出什么天来？奴婢会多替娘娘去撷芳殿看着的。”

皇后富察琅嬅并没有多心，沉吟道：“本宫身为嫡母，也不能亏待了这没娘的孩子。你好好警醒撷芳殿的奴才，一定好好照顾各个阿哥，尤其不可懈怠大阿哥。”

素练明显想歪了，口不对心的应下，“是。”

转头素练来撷芳殿，就拉了几个伺候阿哥的要紧乳母嬷嬷谆谆教诲：“四阿哥年幼，是皇上现如今最小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疼四阿哥，在襁褓里就尽着他玩尽着他乐。大阿哥没了额娘实在可怜，嬷嬷们不要拘着他，让大阿哥不自在。还有三阿哥，要和四阿哥一样精心伺候……”

伺候大阿哥的苏嬷嬷点头哈腰，连连称是；伺候四阿哥的白嬷嬷胆小如鼠，素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伺候三阿哥的齐嬷嬷时不时被雨然唆使着请去喝茶，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捏在雨然家里，只有嘴上勉强答应了两句。

连着几日下雪，雨然身子也不太爽利，除了去长春宫请安，都窝在永寿宫不出门。

晞月一袭水红妆花缎绣兰桂齐芳的棉锦袍，外头搭着深一色的桃红撒花银鼠皮披风，领子镶饰青白肷镶福寿字貂皮。

晞月漆黑的发髻上一枝双翅平展鎏金凤簪垂下的紫晶流苏，越发显得她小小一张脸粉盈盈似一朵新绽的桃花。

晞月拆了披风坐下，底下露出桃红绣折枝花绫裙，若桃色花枝漫溢无尽春华。

反观雨然六个月的身孕，本该是愈来愈发胖浮肿的样子，可看着除了肚子隆起，身形照样瘦削，倒不如没怀的时候胖些。

晞月道：“怎么看着你越来越焉儿了？”

雨然让丹心端了茶点上来，捂着头道：“吃不香睡不好，这也不是头胎，可就是哪里都不怎么舒服。别说我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好消息？”

晞月将手里的紫铜花篮小手炉随手搁在炕桌上：“我一向气血虚寒，这几年医好些了。平日里出去遛弯，身上也没着凉什么事，可见身子无恙。可是三天五日一请安，盼也盼不得想要的好消息。”

雨然笑道：“放宽心，说不定已经有了。”

晞月羞红了脸，嗔道：“就你不见外，怪叫人害羞的。”

雨然摇摇头，“谁叫皇上是宿你宫里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