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宫墙之内

这几日雨雪霏霏，北风呼啸。

内务府又送来加厚的冬衣料子，雨然随手挑了几块尚且看着别致的皮子让绣房裁衣服。

荷叶和墨竹在雪停歇一会儿的时分出去送衣料。下过雪，宫人们轻易都窝在自己的庑房不肯出来，一路畅通无阻。

半路，荷叶和墨竹意外瞧见养心殿副总管太监换了一身不太起眼的衣服偷偷摸摸的往长春宫墙边摸。

荷叶悄悄和墨竹咬耳朵：

荷：“那不是御前的王公公吗！”

墨：“应该皇上有旨意给皇后娘娘吧？”

荷：“若是皇上有旨的话，宫里都会知道的啊。”

墨：“姐姐说得是哦，那就是见不得人的事了？”

荷：“我也不清楚，回去告诉娘娘吧。娘娘那么聪明，她肯定知道的。”

墨：“好。”

再说王钦避人耳目的进了长春宫。

皇上身边的王钦亲自过来，皇后富察琅嬅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盖因王钦是皇上从小跟着的太监。虽然总管太监的位子还空着，但他近身伺候着皇上，那御前总管的位子大概率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皇后富察琅嬅待他格外客气。

王钦进来时，皇后富察琅嬅穿了一身藕荷色缎绣牡丹团寿纹袷衣，外罩着月白底碧青竹纹织金缎紫貂小坎肩，笼着一个画珐琅花鸟手炉，看着素心与莲心折了蜡梅来插瓶。

王钦见了皇后富察琅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奴才王钦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富察琅嬅含笑道：“外头刚下了雪，地上滑，皇上怎么派了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说着吩咐了莲心上茶赐座。

王钦诺诺谢恩，方道：“谢皇后娘娘的赏，奴才今儿来，除了皇上吩咐了十五要在娘娘的长春宫用晚膳，留宿在长春宫外，还有一要事透给皇后娘娘。”

得知皇上要来，皇后富察琅嬅心情大好，眉目间微有笑意，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事？”

王钦又道：“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雪，皇上想起去年潜邸里殁了的诸瑛格格。到底是大阿哥的生母，皇上道了好几次‘可惜’。”

皇后富察琅嬅心里虽然还有些隔应，但人都没了，再说人坏话也损阴德。

皇后富察琅嬅嘴上惋惜几句道：“诸瑛是本宫的族妹，伺候皇上也久。前年难产好好的竟去了，也没享这宫里一日的福。”说罢便拿绢子按了按眼角，继续慢慢说道：“诸瑛虽是大阿哥的生母，可当年是潜邸里的一位格格，位份不高。她福薄弃世而去，皇上如果要给她一个恩典，追封贵人或嫔位，顾全大阿哥的面子，本宫是能接受。”

王钦觑着富察琅嬅的脸色，小心恭谨道：“皇后娘娘慈心。可皇上昨夜便说了，想要诸瑛格格追封为哲妃，过两日便行追封礼，还要在宝华殿举行一场大法事。奴才不忍皇后娘娘蒙在鼓里，先跟皇后娘娘通报一声。”

皇后富察琅嬅微微一怔，笑容才慢慢凝在嘴角，似一朵凝结的霜花，隐隐迸着寒气。

王钦见状，连忙低头。

素练轻轻提醒道：“多谢王公公专门来一趟提醒，奴婢和皇后娘娘都感激不尽。”

皇后富察琅嬅醒过神，旋即和婉笑道：“没错，看赏！说起来哲妃与本宫也是姐妹一场，到时皇上的旨意下来，本宫会命人好好主持的。”

王钦笑道：“是。那奴才先告退。”

皇后富察琅嬅眼看着王钦出去了，微微颔首，朝莲心扬了扬脸。莲心立马从屉子里取出十两银子，跟出去悄悄儿给了王钦。

王钦嘴上道谢，眼睛却轻浮的往莲心脸上一瞟，顺手还摸了下莲心的手。

莲心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忙抽身回了殿内。

殿内，皇后富察琅嬅撑着头颇为苦恼。

素练伺候皇后富察琅嬅久了，猜也能猜到皇后富察琅嬅的心思，忙端了一盏茶上来，轻声道：“天冷了难免火气大，这江南进宫的白菊还是皇上前儿赏的，说是最清热去火的，娘娘尝尝。”

富察琅嬅接过茶盏却不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盖碗，缓缓道：“本宫是皇后，六宫之主，有什么好生气的？”

素练看了皇后富察琅嬅一眼，婉声道：“娘娘说的是。娘娘着实没必要生气，其实皇上给哲妃脸面，也是看着富察氏的缘故。哲妃和娘娘同是富察氏的女儿，一个皇后一个哲妃，在族里都是荣耀！有个好家世多重要！您想纯嫔生了四阿哥，皇上不也只给她嫔位么？”

皇后富察琅嬅凄凄一笑：“哲妃是皇上自己看上的，就像宓妃一样，再怎么不济也能和皇上处出些情分。她们肚子比本宫争气，都是头胎就生了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