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且起了风雪。
低矮的茅屋里，老獾搓了搓手，就着昏黄的灯光，打开一张报纸。
＂咚咚！＂似有敲门之声，且很急切。
这大冷天的，又是晚上，会是谁登门求医。老獾有些好奇，起身开了门。
屋里的灯光渗透出来，照在屋外的雪地上。来人是一男一女，这男的似乎身子不大利索，靠在女的肩上，那女的负重，背上还背着什么。
＂是獾先生么？＂水银灯开口道。
老獾点了点头，把来人请进屋。屋里温暖的灯光增加了一丝热气，水银灯轻轻放下背上的小赖子，又扶洛风坐好，忙完自己却立着。
老獾的眼镜闪了闪，打量着眼前这＂一家三口＂：病的病，死的死，这当家主母很不空易。
＂我说这位女士你大老远拉扯一个死人，一个半残废，上门拜访，所谓何事？＂老獾明知故问。
水银灯见老獾有些不待见她，心中飘过一丝不快，但有求于人又不好发作，只得讷讷：＂是…是苏珊婆婆让我来找您的！还…还望您高抬贵手，救…救他俩！＂
老獾一听＂苏珊婆婆＂四字，眉头一皱，暗暗低咕：＂死老太婆尽给我找事！＂
＂您说什么？先生！＂水银灯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老獾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咧嘴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太婆介绍过来的，欢迎欢迎！＂马上转了一个笑脸。
＂噢！＂水银灯见老獾很是友好，并不像苏珊婆婆描述的那么不堪，既然如此，水银灯就把两位病人情况悉数复述一遍。
老獾一言不发默默听完，摸了摸细细的胡须，一双灰色的眼晴看向空中，似在思考。
＂还真是悲伤的故事！＂在听完水银灯的复述后，老獾作了总结，不过对于水银灯提出免费治疗一事，这老家伙脸板的铁青，大手一挥，口气甚是强硬：＂小姑娘，咱们小本买卖，拿钱才给治，没钱，免谈！＂说完，竟把水银灯向门口一推。
＂你这老东西！＂洛风早看不惯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见他欺负水银灯，捏了拳头，要上前暴揍这老獾。
＂小伙子，火气不要这么大，伤身！＂老獾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窝在沙发上。
＂哼！不治了！＂洛风拉了水银灯就走。
＂放开！＂水银灯推了推洛风的手，有些火大，好不容易来到这儿，岂能放弃。
＂说吧！老东西！怎样才给他俩医治？＂水银灯双手撑在桌上，抬头盯着老獾。
＂好个彪悍的姑娘！＂老獾嘴里发出啧啧啧称赞，举起大拇指对着水银灯晃了晃。
＂哼！＂水银灯冲他翻了个白眼。
＂小姑娘，你这嘴巴可是凶的很呐！＂老獾的笑比哭还难看。
＂少废话！＂水银灯一针见血，＂说吧，什么条件？＂
＂够爽快！＂老獾起身，来到桌前，站在桌子对面，与水银灯面对面。
＂你的声音！＂老獾的声音低的很。
＂什么？＂水银灯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老獾搓了搓爪，像是在酝酿话语，低了头，半晌才又抬起，＂听说蔷薇少女个个能歌善舞，我可是个收集控的说！＂
老獾说完这些话后，一把拉了水银灯来到一间暗室，叭地开了灯。水银灯见沿墙的木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瓶子，而瓶子里装着各种古古怪怪的东西：小翅膀啦，一截会动的手指啦，各种光线，总之你在人间不曾见到的稀奇古怪，在这间暗室里应有尽有。
＂您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水银灯伸出手指戳了戳一个瓶子，里面只有鸡蛋大小的花缓缓绽放。
＂缩问你的脏手！＂老獾一个箭步冲向水银灯，一把抱起架上的瓶子藏入袖子，珍宝似地摸了又摸。
＂没见识的小东西！＂老獾狠狠瞪了一眼水银灯，把那瓶子小心翼翼放回原位。
＂这可是永生花，万年不凋谢！＂他指了指瓶中白色的小花，脸上不无得意。
水银灯本就不耐烦这老头叨叨个没完，只是没好意思拉下脸来，皮靴在地上踢来踢去。
＂年轻人，不要这么没耐心！＂老獾深居这荒凉茅屋己数千年，深感寂寞，本来老太婆一年还来个一二回，自从上次没给她买花，她耍了小性子，再不来了。现在，好不容易等来几个＂人＂陪他聊天，他可不想轻易放过。
这么想着，老獾左手拿起一个空瓶子，右手伸出一指指了指水银灯的咽喉处，语气和缓：＂想好了没有，我刚才的提问！想好了，就对着这瓶子说个话！＂说完，把那空瓶扔向水银灯。
水银灯接了瓶子，开了瓶塞，有一股好闻的桃汁的香味逸了出来。
＂快盖上！＂老獾急叫，上前一把抢过瓶子盖上，揣在怀里，＂傻丫头，想好再打开，药水贵的很咧！＂
水银灯哭笑不得，这节骨眼上还这么财迷。
＂放心！绝不食言！＂水银灯的口气很是坚定。
＂当真？不骗我？＂老獾歪了头，狐疑地看着水银灯，这表情竟和苏珊婆婆如出一辙。
水银灯点了点头。
老獾将信将疑把瓶子递了过去，水银灯拔开盖子。
＂等下！＂这老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
＂算了！算了！你…你说好点！＂老獾甩了甩手。
水银灯对着瓶子低语着什么，老獾一把抢过瓶子，忙忙塞上盖子。
＂好了，好了，你们女人家就是话多！＂他的腮帮子鼓了鼓，满脸的嫌弃。
＂丫头，要反悔还来得及！＂他摇了摇手中瓶子。
水银灯不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这么个漂亮姑娘，可惜了！＂老獾偷偷转身抹了抹眼，该死的，眼睛怎么出水了，一定是掉进沙子了。
水银灯见老獾拿了瓶子往架子上放，生怕他说话不作数，忙忙拉住她，口里啊啊叫个不停。
＂知道了！小哑巴！＂老獾回转头，从架子取下医箱，和水银灯一前一后出了暗室。
昏暗的灯光打在小赖子了无生气的脸上。老獾戴上眼镜，伸出手，在小赖子身上摸索了一遍，得出了结论：＂死透了，没救了！＂
＂好你个老王八蛋！＂洛风怒不可遏，举起拳头向着老獾挥去，老獾吓得忙忙躲在水银灯身后。
＂女…女神呀！救…救命！＂老獾打着哭腔，装得好可怜的样子。
水银灯摇了摇头，瞪了洛风一眼，示意他放下拳头。
＂水银灯！嗨！＂洛风气鼓鼓地收了拳头，一把把水银灯搂在怀里，眼里满是怜惜。
＂让你受罪了！＂他的眼里满是疼爱。
水银灯摇了摇头，轻轻依偎在男孩怀里。
咳咳！这一把狗粮撒的猝不及防，酸柠檬吃得老獾牙疼。
＂哎呦！哎呦！眼睛看了不该看的！＂老獾东张西望。
水银灯脸红的很，自知失态，忙忙从洛风怀里跳开，跑向一边。
＂得了！你俩少在我老头面前卿卿我我！＂老獾咂了咂嘴，叭地打开医药箱，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呦！刚才哪个老滚蛋说治不了的？说假话害不害臊！＂洛风阴阳怪气地讽刺老獾。
＂嘿！你这小子嘴巴和这姑娘一样毒！＂老獾叉着腰，装做生气的样子吹胡子瞪眼，＂幸亏，那位嘴巴再发不声，不然先生我耳根子别想着清净！＂老獾指了指水银灯，耸了耸肩。
＂你个老东西！嘴欠的说！＂洛风的拳头又高高举起。
唉！老獾叹了口气，并未理睬洛风，手中的刀子在小赖子身上比划了一下，嘀咕道：＂真是个好藏品！＂
＂我说，你个臭老鼠又在嘀咕什么？＂洛风上前一把扯住老獾，扯得老獾吱吱乱叫。
＂好好儿手术！我兄弟若有个三长两短，拿你祭刀！＂洛风唰地从怀中掏出弯刀，直直插在桌上。
这一招吓得老獾汗毛倒束，脸上的毛呲了开来。老獾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瞬间转了口气。
＂好叫这位小爷知晓！＂老獾躬了身子秒变奴才样，讨好道：＂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医治这位小兄弟，只是行医多年，虽然身经百战，毫无失手，只是这死…死人把…把他医活，可从未试过！＂老獾低了头，掩在一边，有些害怕，不敢正眼看洛风。
＂什么？＂洛风正要举拳，看水银灯狠狠瞪了他一眼，作摇头状，就拍了拍手，叉了腰，口气放缓：＂行吧！尽你本事！医不了！爷不为难你！＂手向着老獾右肩上轻轻一拍，老獾只觉右肩酸疼的厉害。这小子功力有两下子。老獾吐了吐舌，复又转到小赖子那。
＂臭小子，你都死了这许多时辰，还有的救？＂老獾像是自问自答，一个人喋喋不休，＂若落在别人手里怎会起死回生，可我是神医的说，我就不信！＂老獾的手伸进小赖子的肚子一鼓捣，这儿抓抓，那儿弄弄，间或打开箱子取出点什么往里塞下，又从肚子里拔出点什么，用剪刀剪断，就这么忙活了一两个小时，这老家伙伸了伸懒腰，打个呵欠，慢吞吞走了下来。
＂结束了？＂洛风表示无语。
＂还想怎么的？＂老獾摘了手套，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小赖子，像是记起什么似的，从口袋掏出一个圆球扔在地上，这圆球摔在地上竟成了一副水晶棺。
＂吁！这小子快醒了！就是…就是记不得人了！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话个别，我好送他上路！＂老獾指了指水晶棺。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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