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还有一个。我改进了想请你吃的硬豆腐。不论是咸淡还是硬度都又提高了3成！我交代试吃的部下把牙都搁掉了，你吃的时候可一定小心一点。】

　　【那么硬啊。那该怎么吃？】

　　【其实我也不知道！】青年俊秀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笑起来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单纯到说他其实还是个少年都不为过。而那笑声听上去，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在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时、所释放出的那种爽朗与畅快。

　　我当时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太宰治一直是个孩子，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织田作，我听说，你的小说获得了新人奖对吧？】

　　“新人奖？看来织田君在太宰的羽翼下过的还不错啊。”森鸥外笑眯眯的说，明明他在恭喜【织田作之助】，但那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丝毫没少。

　　“你是……什么意思。”

　　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好像预知到什么的不详预感，以及一直在叫嚣着不要听的直觉——

　　“一直以来，给你汇款的好心人就是混蛋首领。”【中原中也】冷不丁的开口，扔下来一个大炸弹。

　　【织田作之助】睁大眼：“你说……什么？”

　　从【织田作之助】加入武装侦探社后，他就一直和一个不露面的笔友联系着，对方定期给【织田作之助】汇款，却没有给他任何地址。

　　“我找到了首领的汇款记录，他没有消掉。”大概是想让我继续给你汇款吧。

　　我……

　　我凭什么要给那个混蛋青花鱼养人！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用了魔法。】青年笑得神秘兮兮。

　 【其实还是有点出入的。是一位偶然遇到的编辑看上了我那些随便用来练手的乱七八糟的文章，便问我要不要好好写一部小说出书，我就答应了。但是老实说，我并没有多少自信。】

　　【此话怎讲？】

　　【我只想写这么一本书。但是我既没有反映现实的笔，又没有相应的表达能力。就像仅仅穿着登山靴再拿一根小小的登山杖却站在世界第一高峰面前的登山者一样，只有无所适从的份。】

　　“被人那么用心的对待，依旧否认自己，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是傲慢还是自负啊，织田君。”【森鸥外】疑惑的说。

　　“傲慢吗？或许吧。”说到底，他还是踩着一个人的尸骨才踏进了光明。

　　这副一无所知的模样，也确实很傲慢。

　　【我觉得，你已经有笔了。要是连你都写不了，这世上也没人能写了。这点我可以保证。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好。】

　　他的眼神清朗而澄澈，衷心的期待和祝福着。

　　【谢谢。但是突然被萍水相逢的人做了保证，总感觉没什么说服力啊。】

　　太宰治听到这句话，立刻僵在了原地。手中的杯子里，冰块再次碰撞出声音。

　　不论是他拿杯子的手，还是他脸上那纯真的表情，甚至是呼吸，都仿佛瞬间凝结了一般，那一瞬，时间在他身上戛然而止。

　　“太宰先生，好像快哭了。”中岛敦小声说。

　　“我跟他搭档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哭呢，混蛋太宰要是真哭了，那可真是胜过……”中原中也的声音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当然，在场没人敢掐重力使的脖子。

　　“……大，大不了让他把酒窖炸了开心开心？”缓缓的眨眨眼，中原中也犹豫着提出哄太宰的方法。

　　“炸酒窖有什么可开心的，帽子架真笨！当然是送粗点心啦，乱步大人的粗点心可以分给太宰一半！”

　　“哈？笨蛋，你懂什么，太宰最喜欢炸我的机车和酒了！叛逃当晚就给我全炸了，炸酒不行的话，大不了机车也随他炸，我又不是买不起新的了。”

　　仅仅一秒，太宰治就再次扬起笑容，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的确如你所言。是我失言了。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

　　那少年一般的稚气从他脸上消失不见了。

　　我该救他的。

　　【织田作之助】想。

　　我该救他的，而不是因为立场无视了直觉。

　　亲手斩断链接世界的蛛丝，想要活着却无力爱这个世界，这种感觉很痛苦。

　　但没有机会了。

　　【我带的后辈现在身陷危机。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他去黑手党总部惹了些麻烦。虽说现在他能四肢俱在地活着走出来就已经算得上奇迹了，但是他活着回来后，一定会早到黑手党的追杀。我就是为了避免让这种情况的发生而来。我希望我们能做个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太宰治直径看向织田作之助，那眼神就像是已经见过了千年之后的未来一样。

　　【芥川似乎遇到了一位好前辈啊。】

　　织田作之助一直站在正确这一边，是和太宰治完全相反的存在。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

　　【什么？】

　　【芥川的事你大可放心。那我们就说好，从明天起，取消针对芥川的一切行动。一言既出，没有例外情况也没有保留条款，就这样约定好了。话说我原本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只要他能活着从大楼里出去的话。】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问了一句。

　　【太宰，你究竟为什么把芥川引到黑手党？】

　　太宰治俊朗的脸上像是徒增了一道裂痕，晴天霹雳一般的惊讶的神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虽然仅仅在一瞬间后，他又立刻换上了那副有如活了两千年的神仙一般的表情，

　　【被你发现了。】

　　【歪打正着罢了。但我也不是无凭无据。你知道芥川的名字。这个名字我们从未对外人提起过。并且我也并没有提过芥川是前去报仇的。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芥川会侵入黑手党大楼，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给侦探社送去信件的黑手党首领。】

　　织田作之助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放在吧台上，枪口直勾勾的对着太宰治。

　　“……别看，求你了。”【织田作之助】表情空白，他伸手想挡住枪口。

　　太宰治的目光被枪口吸引了。

　　【……那是什么？】

　　青年的脸色在一瞬间展现出死灰一般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