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情况?
单手扶着昏迷的桑酒,冥夜长长叹了口气。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事情还不明了,冥夜便让人先把桑酒安置好,又让天韫带天欢回去治伤。
天韫…好。
天欢的情况看起来着实不算好,天韫倒也没迟疑什么,点了点头,低声道:
天韫那我带姐姐回去了。
冥夜轻轻颔首,但很快,又想到什么,轻声问了一句:
冥夜这次醒来,可有不适?
天韫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
天韫没有。
冥夜那就好。
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发顶,冥夜轻轻抿了抿唇,温声道:
冥夜好了…回去吧。
冥夜我去处理事情。
天韫…嗯。
天韫应了,然后便带着天欢迅速走人。
冥夜这才带着一种仙兵回去了。
到了议事殿,他便召了一众人来询问情况。
听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阵“突突突”地跳。
冥夜所以…
打发走了被天欢打晕的花仙,冥夜坐在主座上,冷冷地盯着下方的众人:
冥夜墨河…当真被屠戮殆尽了?
下方一众仙将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也不敢说话。
冥夜忍了忍怒意,将手撑在了桌上。
冥夜就算是被裹挟逼迫,可你们身为上清神域的仙将,怎可如此奴颜婢膝,助纣为虐?!
说到最后,他声音里的怒意还是没忍住泄了出来。
那领头的仙将立刻跪着上前一步,抬起头,抱拳行礼道:“神君,我们知道错了!我们都是受了天欢的蒙蔽!”
“那日从墨河回来后,我们就一直觉得良心不安,还望神君看在我们为神域效命多年的份上,功过相抵,从轻发落。”
他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磕头响应:“饶了我们。”
冥夜沉默了一瞬。
他扶了扶额,一字一顿冷声道:
冥夜你们几人,废去修为,打入地牢,等候发落。
冥夜滚!
“…是。”
说完,众仙将立刻连爬带滚地走了。
其余仙兵仙将自然也跟了上去,毕竟还要废去这些仙将的修为呢。
天欢的宫殿内。
天韫皱着小脸,有点担忧地看着天欢,又想到什么,偏过头看向那仙婢:
天韫药王呢?他说姐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仙婢迟疑地回了:
“这…小圣女,药王说,天欢圣女除了仙髓一事,其他的伤势,都可医治,没有什么大碍。”
天韫那阿酒呢?
天韫又问:
天韫她那里情况怎么样?
“桑酒姑娘那里…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天韫便自己去看。
天韫先去找了冥夜。
正好,冥夜也在商量着带人去查看桑酒的情况,见到天韫过来,又听到少女的请求,他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答应了。
一行人便一起过去了。
到了桑酒在玉倾宫的住处,天韫原本想直接进去,然而却被冥夜拦住了。
他让药王去看了桑酒的情况,等到人出来之后,便低声开口询问:
冥夜敢问药王,桑酒姑娘如今的情况,应当如何医治?
冥夜我们总不能一直用弱水绳索,捆着她吧?
他这么问,天韫也抬眸看向药王。
“这…”
药王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开了口:“入魔多是因心绪激荡,道心不稳所致,桑酒姑娘全族尽灭,痛苦难当,因此堕魔…”
等等。
天韫打断他的话:
天韫全族尽灭?
姐姐当真把墨河水族给屠了?
天韫虽然有猜测,但这会儿听着,还是不免惊讶了一下。
冥夜…是。
冥夜哪能看不出少女这会儿只是单纯的惊讶,其余的情绪是一点也没有,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冥夜阿韫,你说…
冥夜如今这样,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天韫沉默了。
如今…能怎么办呢?
这无疑是一方死局。
桑酒不可能放的下这样的仇恨,但是…上清,也不可能让她就这样杀了天欢。
哎呀,还真是…
让她为难哦。
天韫虽然这么想,但心里却是毫无波动。
她面上也只是抿着唇,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冥夜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让药王继续说。
“这…心病,还须心药医。”
冥夜心药…
冥夜眉心微紧,低声道:
冥夜…这谈何容易…
听到两人这话,天韫也回过神来,她想了想,提议道:
天韫我去看看阿酒。
然而她再一次被拦住了。
这次拦她的倒不是冥夜,而是药王:“且慢,小圣女,若是您此刻现身,只怕又会勾起桑酒姑娘的伤心事,使她继续沉沦魔道。”
“不如,暂时让她独处,以神域纯清之气,消解些许魔气,每日再送些化浊生清的膳食汤药,待她心绪平复,再相见为妙。”
天韫可是…
天韫眉心微紧,正想说什么,这时,冥夜身后的两名仙兵却是开了口:
“神君,小圣女,虽说此事是因天欢圣女而起,但桑酒堕魔,今日闯我天门,杀我仙兵仙将也是事实。”
“上清神域自有法度,不知神君和小圣女,可有解决之法?”
“是啊神君,上清神域从来就与妖魔势不两立,否则宇神他们的牺牲,又有何意义呢?”
他们这话一出,冥夜无声地握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
冥夜此事我自有定夺。
冥夜好了,先回去,派人看守好此处,谁也不准随意来打扰桑酒姑娘清净。
“…是。”
天韫扯住他的袖口:
天韫那阿酒她…
冥夜她不会有事的。
冥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声道:
冥夜阿韫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就是交给他处理,她才不放心呢。
微微抿了抿唇,天韫跟着冥夜走远,才小声地询问他:
天韫那…姐姐怎么办呢?
天欢…
冥夜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她:
冥夜阿韫,你觉得…
冥夜…我要拿你姐姐怎么办呢?
天韫…
她怎么知道?
既然他让她说,拿她就直说了。
天韫我自然不希望姐姐有事。
天韫抿了抿唇,仰起头,无辜地看着冥夜道:
天韫但是…冥夜哥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姐姐。
天韫所以冥夜哥哥…
天韫你说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他要怎么处理呢?
说实话,冥夜也不知道。
天欢是阿韫的姐姐,处理天欢,阿韫必然不愿意,但不处理天欢,桑酒姑娘必然不满意。
墨河水族被屠,做的是天欢,但其实…与阿韫脱不开关系。
若不解决这一段因果,阿韫必然会受到影响。
而且…上一次桑酒姑娘的救命之恩还没还清,他们便又被人给救了一次,两次的救命之恩…然后,他们玉倾宫的人,把对方整族都屠戮了。
这事情办的…当真是…荒谬。
冥夜只感觉疲惫。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天韫,只能让她先回去,他则是去继续处理这件事情。
去寻天欢时,她已经醒了。
冥夜便询问守在外面的仙兵,天欢是否认了罪。
天欢认罪很快,大抵是不想波及天韫。
她不仅认了罪,还主动写下了罪己诏。
…她是真的很爱护阿韫。
那阿韫呢…对于天欢这位姐姐…又到底有几分真情?
冥夜从来都看不懂天韫,但他是真的不想让阿韫难过…可是如今这个局面…他又能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抬步,进了天欢的寝殿。
天欢就坐在那里,表情冷凝。
有一种漠然的死寂。
天欢…就只有你来了么?
看到他进来,天欢抿了抿唇,低声开口:
天欢韫儿呢?她没和你一起来?
冥夜你想听到…我什么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冥夜轻声道:
冥夜…我让她回去了。
原来如此。
天欢微微松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下来,而后又想到什么,神情有点落寞:
天欢…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她和韫儿心里姐姐形象的落差太大,韫儿不愿意再见她了。
然而她不知道。
她在天韫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形象。
冥夜我不明白。
冥夜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而后绷着唇瓣,一字一顿低声道:
冥夜天欢,我不明白。
冥夜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冥夜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也会有阿韫的一份业果。
天欢什么?!
他这话一出,天欢的表情“腾”地一下就变了,她猛地起了身,死死地盯着冥夜:
天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欢这件事明明是我做的…怎么会有韫儿的一份业果?
至于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想要那么做了。
她根本没有办法容忍,韫儿身边,多出来那么一个会和她抢夺韫儿注意力的卑贱蚌精。
但是这一点,她懒得和冥夜言明。
不管怎样,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不信都这般了,那蚌精还敢缠着韫儿不放,除非那蚌精当真那般没有骨气,连那血海深仇都能忘。
只是…业果这件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