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后悔,也不会认错,只是觉得,对不起韫儿而已。
若是韫儿当真因为业果一事出了事…
…不行。
天欢不敢想那个情况。
冥夜你不知道,可是你的所作所为,的确造成了那样的后果。
冥夜深吸一口气,眸光复杂地看着天欢道:
冥夜天欢,我知道,你其实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冥夜…我不知道…我教的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事已至此,没有教好你们,我无从辩驳。
冥夜我有错,你也有错。
冥夜我的错我回去弥补,你的错…除开阿韫的原因,大抵你也不会在意。
冥夜但如今事关阿韫,天欢,你不得不弥补。
冥夜我说的…你有意见吗?
…事关阿韫。
这四个字,正中天欢命门。
她忍了忍怒意,声音冷冷道:
天欢所以,你要我怎么弥补?
冥夜你的仙髓…我不会帮你重塑,我也不可能任由你继续住在玉倾宫…当然,日后若是玉倾宫到了阿韫的手中,怎么决定,那是她的事。
冥夜但如今…还是我的事。
冥夜如是说着,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
冥夜我不至于要了你的命…所以,等到你伤势好些,便自己去
天欢…行。
虽然冥夜这些做法,天欢光是听着就觉得怒意飙升,但她还是强行压了下去,冷着脸继续询问:
天欢除了这些,还有么?
冥夜最好一次性说完,不然她可保证不了自己到底能忍多久。
冥夜除此之外…
冥夜沉默了一下,继续漠然开口:
冥夜我知道,腾蛇一族,有一枚万年冰晶。
…万年冰晶?!
天欢眉心一蹙,表情更难看了:
天欢那是我们留给韫儿的,冥夜,你还想拿这个去补偿那个蚌精?你是不是疯了?!
冥夜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
冥夜自然知道这枚冰晶是腾蛇一族留给天韫的,但是如今最重要的是消除业果,东西自然要出在天欢和天韫二人身上,所以他只能这样做:
冥夜若不是你做出那般行径,何至于如此?
冥夜天欢,你不得不承认。
冥夜这是你欠桑酒,欠墨河水族的。
天欢…
什么话都由冥夜这个混账说了,她无话可说。
若非她如今修为废了大半,根本护不了韫儿,不然她真想把冥夜和那个蚌精一起弄死,自己独掌玉倾宫…罢了,不能这么做,不然韫儿真的要不喜欢她了。
…不就是万年冰晶么?
她忍了。
给了就是。
天欢…可以。
天欢憋屈得不行,冷着脸讥讽道:
天欢那么冥夜战神,你总该让我传个消息回雾山吧?不然那万年冰晶会自己成精跑到玉倾宫不成?
冥夜自然。
冥夜点了点头,沉默了一瞬,又继续道:
冥夜…至于其他的…
冥夜…以后再提。
冥夜这一次,天欢,你必须配合我。
天欢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冥夜便只当她答应了。
当然,天欢也一定会答应。
毕竟事情涉及到天韫,可不是能玩笑的事。
为今之计,是尽快拿到万年冰晶,制作出灵器冰晶盏,而后只要找到墨河水灵留下的躯壳置入其中,涵养千年之后,墨河,便可重获新生。
如此这般…想来,桑酒姑娘便能回归正道了。
这样…阿韫的业果…应当也没什么大碍了。
只要等到桑酒姑娘回归正道…他再为其重塑仙髓,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
阿韫,也不会再有任何事。
冥夜和天欢交谈好,自然便迅速执行了双方的决定。
待天欢传了消息去雾山之后,她便被打包到了雷狱——这是上清神域执行雷刑之所,目前,只有天欢一个人。
天欢…
混账东西,说好的等她伤好一些呢?
而且她还没见到韫儿…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天欢这会儿也拗不过冥夜,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这边,收到消息的天韫也有点不满。
天韫就算你决定好了,但是也不能不让我再见姐姐一面吧?
她清楚自家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这个结果,想来必然是冥夜与天欢交谈得来的,既然不能质疑这个,就只能拿这一件事情说事了:
天韫而且姐姐的伤还没好呢…
冥夜可天欢若是不尽快去到雷狱,阿韫,你让桑酒姑娘如何想?
这些天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冥夜着实是累了,他揉了揉额角,低声道:
冥夜…阿韫,还是你当真觉得…药王的方法有用?
药王的方法…
以神域上清之气,逐渐消除桑酒的魔气?
显然不可能。
亲人之死,满族被灭…不管换做是谁,想来,都只想用仇人的鲜血,来洗刷这无处安放的恨意。
可是她不想姐姐死诶。
姐姐可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也只会对她好的人。
但也不能让阿酒出事…
怎么说,那也是她自己交的朋友呢。
说来说去,还是怪墨河水族太弱了。
不然,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灭族了呀。
想到这里,天韫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
天韫突然想到一个人:
天韫好吧…不过冥夜哥哥,墨河水族出了事,那…桑佑公子呢?他也死了么?
她这话一出,冥夜沉默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阿韫居然还在想…
天韫算了,问冥夜哥哥你肯定也不知道。
天韫压根不在意冥夜的表情,鼓了鼓脸颊,嗓音软软地同他交代:
天韫那冥夜哥哥,这些事情都交给你啦,我就不操心了。
天韫我去找找姐姐的人问问,墨河有没有其他的活口。
她之前和姐姐提过一嘴桑佑,姐姐对她说的话素来上心,或许不喜欢桑佑,但既然她有那么一点点感兴趣,想来姐姐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人给杀了。
而且,桑佑还是阿酒的阿兄。
做事,总该有两手准备的。
这是冥夜哥哥教她们的。
别的话,她和姐姐都不记得,但是这一句,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不过天韫没想到,她还没去找天欢的人么,对方便主动找到她了。
“小圣女。”
那人恭恭敬敬地朝着天韫行礼,而后低声开口:“天欢圣女临走之前让属下告知您,墨河的桑佑还在牢里关着,你若是感兴趣,属下就把人带过来,若是不感兴趣,那就…”
他本来想说“直接杀了”,但是又想到天欢走之前的补充,立刻改口道:
“…那就…放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顿了顿,但天韫也马上就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唔,没毛病,很符合姐姐的性格。
只是…桑佑的话…
天韫那你把他带过来吧。
天韫歪着脑袋想了想,嗓音软软道:
天韫不过,别让那么多人看见。
天韫悄悄的,明白么?
那人自然应是。
他把人带过来的时候,桑佑自然是醒的。
只是虽然人是醒的,但他的表情却是一片死寂。
即便是被人丢在了地上,他也没有丝毫动静。
像是早已死去。
天韫默了默,挥手示意那人退下,而后抬步走到桑佑面前,想了想,蹲下来,解开了他手上的弱水绳索。
只是她才刚解开,尖锐的匕首便贴在了她的脖颈处。
天韫动作顿了顿,倒是没慌,只是沉默地打量了眼眶瞬间发红的桑佑。
…萧凛。
…桑佑。
是真实世界里,她的…夫君。
嗯,看的出来,她的确喜欢这样的。
心中思绪流转,天韫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露,只是看着他,而后嗓音软软,低声道:
天韫桑佑公子,你若是杀了我,你们墨河水族,就真的没人了。
因为她死了,姐姐就会彻底疯掉了。
到时候,即便是冥夜哥哥,也根本拦不住姐姐。
桑佑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发红地盯着她,匕首也没有拿开。
两人对视了很久。
天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天韫而且…
天韫我赌,你舍不得。
桑佑的动作顿住了。
更直白一点说,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天韫弯了弯唇角,伸出手,想要将他的匕首推过去。
然而她指尖还没碰到,青年便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移开了匕首。
看。
她说了,他舍不得。
即便是她的姐姐天欢,因为她,屠了墨河水族,他也舍不得伤她。
桑佑…为什么…
桑佑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暴露了什么,他面色似乎更苍白了,唇瓣因为长时间缺水显得有些干裂,他抬了眸,看向天韫的视线里却是复杂,爱恨交织——天韫看着都要感动了。
…才怪。
桑佑…到底…为什么?
天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天韫实话实说,表情认真了些许,轻声道:
天韫桑佑公子…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评判。
天韫墨河水族…是我姐姐干的,站在你的立场,你恨我,恨我姐姐,想要报仇,都是对的。
天韫但是…我姐姐,到底是我姐姐。
天韫我没有办法劝你们不报仇,但若是当真让我看着我姐姐去死…那是不可能的。
天韫所以…我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