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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貳壹.不速之客

愿与浮生共绮年

苏绮年抬眸瞟一眼,心下也同靳元一般纳闷此人好生奇怪,终日以面具遮脸,只是那男子似乎并未注意到苏绮年的目光,自顾自坐下,苏绮年便也见怪不怪地移开目光。

“这位小公子,”对面的男子突然开口,苏绮年再次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男子的面貌被面具遮住,看不出表情,但声音却十分温和∶“在下初入京城,斗胆叨扰小公子,请问去华庭酒庄怎么走?”

“华庭酒庄啊……”苏绮年眨了眨眼,漫不经心道,“从医馆儿出门直走,一直走到街尾,再右拐沿街走就能到了,六扇门你知道吧,过了六扇门,再过一个清风阁就能看到。”

“多谢小公子指路,”那男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拱手,“在下告辞。”

苏绮年也拱了拱手,瞧着男子清瘦的背影,越发觉得奇怪。华庭茶庄是韩家开在京城最大的茶庄,一年四季生意兴隆,明面上是茶庄,实际上仗着韩家的势力暗中还做着银子交易,来客多是京城的王侯贵族富家子弟,在庄中吃喝嫖赌寻欢作乐,并非寻常百姓消费之处。至于茶庄的情况,官府心知肚明,但迫于韩家在京中的威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面具男子一身白衣清淡素净,并不似纨绔子弟一类,无缘无故向自己打听华庭茶庄,不免让人心生疑虑。

不过想到前些日在香沁斋他与韩忱瑜共饮的画面,苏绮年瞬间就为此事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消费不起,难道韩忱瑜还消费不起自家的茶庄?

出神片刻,老郎中就将包好的药亲自送到她手中,又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苏绮年道过谢,拎起药赶回六扇门。

六扇门厅堂中,靳兴安坐在桃花心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见苏绮年进门的响动,微微睁开眼来。

“可是徒儿惊扰了师父?”苏绮年连忙停下步子。

“无妨,”靳兴安摆了摆手,“人怎么样?”

“嗯?”苏绮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靳兴安说的是谁,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

“就是你今日救下的那个孩子,”靳兴安加以解释。

“哦,他啊,”苏绮年恍然大悟,知道他说的是穆衍,便指了指手中的药,“师父放心,刚才徒儿已经请郎中替他治伤,如今又开了药,小命儿算是保住了,只是不知何时会醒。”

靳兴安点头起身,背手道∶“走,我随你瞧瞧他去。”

师徒二人来到里间,只见靳元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此番手里还拿着一套,站在屋子里不知所措,见苏绮年和靳兴安并肩进来,先是叫了声爹,随后又将衣裳双手捧到苏绮年面前∶“苏爷,您要的衣裳……”

苏绮年瞟一眼,并不搭理他,只是倒了碗凉茶捧到靳兴安面前∶“师父您喝茶。”

靳兴安接过凉茶,缓步走到榻前,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少年以及他胸口的血迹,弯腰捡起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带血箭头∶“箭伤……这也是银夔干的?”

“师父知道了啊……”苏绮年咬了咬唇,“事发紧急,徒儿来不及禀告师父,只能先斩后奏……”

靳兴安放下箭头,“年儿可知道他是何人?”

“爹您是有所不知,”不等苏绮年开口,捧着衣裳捧到手都酸了的靳元就抢着出声儿了,“这小子就是……啊!”

苏绮年重重一脚将靳元还没说出口的话都踩回了肚子里,靳兴安莫名其妙地回头,苏绮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人,就是徒儿日日混迹江湖相识的一个闲人……”

“苏爷你踩我作甚!”靳元小声低语,见靳兴安转过身来,只得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随声附和道∶“对,江湖相识,就是江湖相识!”

靳兴安思索一番∶“一个江湖闲人,怎会与银夔结下这般怨恨,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徒儿也不甚清楚,”苏绮年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你又何苦将银夔生擒到六扇门!”靳兴安叹了口气,“与银夔结怨,只怕六扇门此后都不得安宁,更何况能让银夔追杀进京的人,恐怕不止是江湖游侠那么简单,年儿还是要小心为妙!”

“银夔帮近日屡次三番扰乱京城,我身为京城捕快,怎能不管?况且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他们,是他们自己不听才有了今日这一出,”苏绮年看了看穆衍,“再说银夔在此之前早就与锦衣卫结仇,都说杀人偿命,咱们抓他们几个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讲到底那是锦衣卫同银夔的恩怨,我们六扇门掺和进去,多少对我们不利,”靳兴安不无担忧地皱着眉,“还有今日抓住的银夔杀手,此时还关押在六扇门,我担心银夔会找上门来,年儿可否想好了对策?”

“还能怎么办!将他们交给北镇抚司处置呗!”苏绮年挑了挑眉,“我们六扇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奴才,没权没势的,抓了案犯也动不得,正好儿锦衣卫和银夔有仇,那就交给他们该下诏狱下诏狱,该上刑上刑,其余咱们一概不用管。”

靳兴安抬眸∶“年儿的意思是,将此事推给锦衣卫?”

“师父此言差矣!”苏绮年连连摇头,“这怎么能叫推呢!平日里不都是锦衣卫压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哪回不是他们吃肉我们喝汤,咱们忙活半天分毫好处都捞不着!那这一次不如咱们主动点连汤碗一起赠与他们,省得日后麻烦!”

“锦衣卫与银夔势不两立,将银夔的人交到他们手里,只怕日后结怨更深,”靳兴安叹了口气,“药给我罢,我替你拿回家让你师娘煎好。”

苏绮年闻言连忙把汤药递在靳兴安手中∶“多谢师父!”

靳兴安四下环顾一回,便推门出去了,靳元十分不悦地将手中衣裳塞到她怀里∶“苏爷瞧瞧 可还满意?”

“又不是我穿,我满什么意?”苏绮年瞟他一眼,将衣裳塞还他∶“给他换上。”

“我?”靳元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张得足够塞下一个鸡蛋∶“我给他换?苏爷您说笑吧,我如何会给人换衣裳?”

“不是你还能是谁?”苏绮年抬眼瞪他,“你二人都是男子,这等事你也要指望着小爷不成?”

“苏爷您行行好,饶了我这一遭儿罢!”靳元叫苦连天,“我真没做过这种事儿,他就这么直挺挺躺着,叫我如何替他更衣!”

苏绮年凝眸望了靳元半晌,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来∶“蠢货!”随即从他怀里拿起中衣∶“把他给小爷扶起来!”

靳元答应着坐上床榻,将昏迷不醒的穆衍从床上扶起,苏绮年坐在他对面 看着他那一身血衣,咬一咬牙,横下心来伸手卸下他的腰带,随后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解那圆领袍的衣扣。

“苏爷,您好歹把眼睛睁开啊!”靳元在对面看着她闭着眼睛一顿摸索,半天才摸到衣扣,无奈道∶“就这么一个一个摸,咱们得摸到何时!”

“你能耐你怎么不来!”苏绮年没好气地解开最后一颗衣扣,费力地将他破得不成样子的圆领袍扒下,又深呼一口气,把手伸向中衣的衣带。

中衣的衣带被她轻轻一抽就散开了,穆衍瘦削的身躯若隐若现,苏绮年在心里默念一万遍“非礼勿视”后,咬牙扒下中衣,却瞥见那白皙单薄的身躯上布满横七竖八深深浅浅的伤痕,有新伤也有旧伤,纵横交错,层层叠叠,从前胸一直延续到背后。

“我的天爷!”目前为止鲜少受伤的靳元看着这些和“弱不禁风”毫不沾边的大小伤痕,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家伙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还是怎么着,弄成这般模样!”

苏绮年没有接话,她瞧见穆衍右肩上有几道旧伤颇为显眼,一看便知当时受伤极深,但依旧没能遮住他肩上一块浅红的胎记,如此结合来看,竟看出些有意用伤痕掩盖胎记的端倪来。

“苏爷?”靳元见她愣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您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苏绮年推开他的手,慌忙将手中干净的中衣套在穆衍身上。

衣带还没系牢,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随后就是房门被敲得咣咣乱响。

苏绮年听这声响只觉得房门快要被整扇拍垮了,心中一烦躁随口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撞鬼了还是怎么着?”

“苏爷!靳元兄!”门外的人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韩……韩大人来了!”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搞得跟屋子起火似的,来就来呗,他来他的……”苏绮年只顾着帮穆衍穿衣,刚系牢衣带,抬头见靳元已经变了脸色,如梦初醒地吼道∶“你说谁来了?”

“韩大人!”门外的人急得又把门拍得更响了些,“靳捕头这会儿恰好出去了,他便点名要见苏爷!”

突如其来的造访让苏绮年懵了一回∶“哪个韩大人?”

“还有哪个韩大人!”门外的人一直拍门,“不就是前些日子刚调任左通政使的韩忱瑜小韩大人么!京城如何还能冒出其他几个韩大人来!”

“又不是没见过,好端端的非见小爷作甚!”苏绮年突然就慌了神,站起身来利索地将穆衍方才换下的血衣揉作一团,三下五除二塞进了榻下∶“掐好了点来的吧,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什么妖风又把他刮进六扇门来了!”

“咱又没犯事儿,慌什么劲儿!”靳元倒是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再说锦衣卫都奈何不了的银夔今儿让咱们逮着了,岂不是好事儿?说不定是给咱们报喜来了!”

“你可拉倒吧你!”苏绮年白他一眼,“小爷可是做梦都不敢想什么好事儿能轮到咱们六扇门头上,别来兴师问罪就谢天谢地了。”

“那他怎么办?”靳元指了指榻上的穆衍,“衣裳能藏,这么大个人往何处藏?要我说就趁着现在连着他一同送官罢,能了一桩是一桩,省得夜长梦多。”

“不可,”苏绮年眨了眨眼,“我答应过他这一回放他出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厚道的事儿万万做不得。”

“那要是韩大人问起来该如何交代?”靳元说着,指了指苏绮年还沾着血迹没来得及换下的半边衣裳,“总不能说是狗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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