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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人(三)

春山和浪壹的父亲

可如果他放下刀,便只会成为深埋地里的羊角;可如果她揭开面纱,便只会揭开已故的疤。

  —《双面人》

  我们无法抑制住对对方的爱,我们身陷囹圄,却还满怀期待,我们期盼若有一天,我们爱的、怀念的、逝去的......都会通通回到我们的身边,我们天真得让上天都觉得可怜,所以上天降下天罚只为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渺茫与愚笨,然而我们却依旧傻傻地痴望。

  人们复杂多变的情感与冲动的态度休戚相关,我好像也能试着理解他的无力与暴戾,正如我所猜忌的一样,我之于他们不过只是一个菱角的外壳,虽然坚毅但却出奇的好拨,我曾迎着众人的钦慕的目光,也曾遭遇悲哀的囚笼,我无可奈何,我心中有愧。

  若是我当初没有去见她,便不会有这些事了吧,便不会有人死亡,有人受伤,有人气急,有人萧条。

  思惠对我说:“事已至此,只能走下去,回头又有什么用呢?”

  我告知了她所有的实情,包括我认为的疑点与林薇的死,若说有什么必要告知她,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啊,还有那莫名其妙的信任,好像她真的能够给我真相一样,况且,我这样的烂命一条,何人弃我也无畏。

  “那么,林薇是因为接受不了浪壹和她分手才自杀的?”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说辞,我明知这一切不会那样简单,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会是浪壹做的,即便是变心也没有必要要了她的命,偏执的人只我一人就够了,我不愿自己的悲哀也上演到他的身上。

  “我反而觉得像是她知道一些不得了的事。”她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地敲击键盘,忽然意味深长地回答我,“你不觉得是因为事情败露而进行的灭口吗?”

  我惊恐地看着她,我难以置信地思索着该如何解释,究竟是我之前透露得太多了吗?

  我低下头,我害怕被她察觉到我表情的僵硬,我绝不敢承认浪壹与十年前的那场命案有什么关联。

  但我始终明白,他原本可以作为一个与案子毫无干系的存在,只可惜他还是下错了一步棋,他本可以带着她一起置身事外,然而童年的阴影,那些他从不愿与他人提起的落寞,他虽然日日慷慨大方,但你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地开朗大男孩吗?

  如若撕破表皮下的那张脸,我们都将不认识彼此。

  或许任何人都具有两面性,人本就是戴着面具生存的生物,有人时他们迎合众人欢笑着,然而众人的欢笑只有众人自己知道,或许一堆人中的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地思考着我表现得是不是不够热情的问题;夜深人静时,他们安静而无言,他们痛苦着大骂这个社会的不公,然而社会的不公不过只是天神掷骰子,游戏而已,然而那一场游戏却剥夺了太多人的幸福。

  只是牺牲品,能不能是我。

  我无法想象他原来什么都知道,他默默地缩在墙角,他看着我跌跌撞撞地打开门,满布鲜血地走进来,看着我关上房门。

  他明白,他都明白。

  他到底又知道多少呢?

  那么房间的血迹是他处理的吗?我痛苦地埋下头,那样弱小的身体,他瑟瑟发抖地从墙角走出来,他等待着房间里那人的声音弱了下去,他知道他睡着了,他浑身颤栗,他头脑一阵眩晕,他无比担心,他恐惧,他想尖叫,但他叫不出声,他害怕这里的一切都将土崩瓦解,他着急地去房间拿出一踏纸,他慌张地擦着血迹,他眼里充满了绝望,好像那些血通通都是他流的一样,他无比痛心地处理完这一切,他关上门,他想了一晚上。

  他等待着,等待着命运的审判,他希望他是幸运的,他无比虔诚地祈祷着,他希望他的父亲还是他的父亲,他破碎的家庭,更破碎。

  “所以他当时告诉我,婉秋手上有血。”我绝望而又无助。

  “他想让你以为凶手是你前妻?”

  我看着她,无比地恐惧感。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这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害怕。”

  “你能找到他吗?”

  我摇摇头。

  有人威胁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就像十年前的我威胁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他让他干了什么。我无能为力,我迫切的祈求能够让那个狠厉的家伙消失,最好是烟消云散,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然而那个家伙真的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我骨血中的一部分,以至于我随时随地都能被左右,被自己的情绪左右。

  “我太消极了。”我对她说,“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有关联,但你总不能怀疑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

  她看着我:“你太忧虑了,没有那样严重,他是知情人。”

  “我们的目的不是查明真相吗?”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查明真相吗?

  我答应过春山说会帮她揭开心结,找出杀死春琴的凶手。

  然而,这样充满正义的发言真的适合我吗?

  我不知道我到底属于什么思想领域,我太容易动摇了,风都能牵动我的思绪,更何况是他们呢?他们中任何一个都不像表面那样看上去的简单,正如我眼前的这个人。

  思惠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从她第一次接触我的时候起,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以我我研究对象的真正理由,明智的说,我不懂装懂,懂却装不懂,类似于扮猪吃老虎,然而对我来说,我可能真的只是猪,她无数次地尝试从我的嘴里判断我是不是真凶,就在春山说自己回忆起那天春琴跟着其他人离开后,我才敢确认我不是凶手,至少死亡时间不会说谎。

  一直以来我都怀疑我就是那个杀人的凶手,所以面对当年调查的负责人员时我只是唯恐而避之不及。

  我大起胆子去另一家医院探视了周老先生,他是之前负责调查这起案子的警察,现已归隐多年,偶然间我得知他竟也搬来了随城,他原就是随城的人,至少因为柳地偏僻,始终缺乏一些办案精干,所以周老先生被请求办案,然而,在那之后,竟是一片死寂。

  案子被宣判了,以意外溺水身亡定夺。

  他们究竟是没有是没有看到那孩子的惨状吗?

  那样的凄凉,又即便是把抓起来都无法为我量刑,我的心里有一桩坚固的牢。

  他躺在病床上正看着报纸。

  “您好!。”我轻轻敲门。

  那人挪了挪下陷的镜框,往外面看了看,见有人站在门口,朝我招了招手。

  “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他漫不经心地翻阅报纸。

  那是今日刊登的报纸,好巧不巧,上面报道的竟然是几个月前的候鸟广场的少女跳楼案,正是林薇之死。

  我的目光扫过那一栏小字,满含悲哀,竟是现在才报道啊。

  他们总以为风头过了再遗憾的事故对于人们来说都会淡却,但他们也从未认真想过死去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还活着,那些活着的人或是从来漠不关心,或是从来热心关注,有感知的人始终有感知,去感知的的人成为他们口中的目的。(这里他们指的是社会的主宰阶级)

  他曾经作为警察的敏锐的观察力丝毫没有削减,他见我表情哀伤,道:“我也觉得这孩子可怜,花一样的年岁,怎么就想不开了。”

  他叹了口气:“我寻思这孩子压力很大啊。”

  我看着他。

  他接着说:“看看,竟然要寻死还穿的花里胡哨的,可惜啊。”他眉头紧皱。

  绝不是一般的死啊。

  我回过神来,暂且搁置。

  “你是周老先生吧!”我略显仓促的对他说。

  “是啊。你这是?”

  “啊,我有些事想请教您。”我把手里提的一篮水果放在他病床右手边的茶几上,整个房间里也就这茶几有分风骨,其余都格外的简单,当然觉得有些冷寂。

  “我啊,有什么可问我的……我这老头子啊.....”他自嘲着,接着咳嗽了两声,“疾病缠身哦......活了大半辈子卖报纸的......不好问。”

  他摆摆手,又捂住嘴。

  我连忙帮他倒了一杯水,然而倒出的水竟是凉透了。

  “谢谢你啊!”他接过那杯凉水,有些落寞。

  “有什么我可能帮您的吗?”我不由自主地问道。

  “没有哦......谢谢你啦......”他呵呵地笑着,笑得也艰难了些。

  “没有人看护您吗?”

  “噢......有喔,有个小孙女......”他思索着说道,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我还想问,他开口了:“你要问什么只管说吧,帮不帮得上你的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请问,你还记得十年前的柳地溺水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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