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里在意,但不明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糊涂志》
大抵是听到我说这话也是吓了一跳,他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轮到我疑惑了。
“是梦吧,毕竟是梦,就是因为我不相信,所以我才这样难过…”我解释道。
或许这个玩笑开得是有点过头了,因为对于他的平淡让我无比厌倦、无奈而不可思议。
我擦过眼角的泪,转身去了厕所,准备洗个脸收拾一下。
等到我出来时,浪壹和浪叔已经恢复了平常,我向他们点点头:“抱歉,是有些孩子气了。”
“没事,我们走吧。”浪壹朝我挥挥手,准备出发了。
而这时因为陷入悲伤的我没有意识到期间衔接的如此不自然,刚刚发生了那样一幕,忽然间又变得如往常一样了,实在让人唏嘘,想来他们应该是在我去厕所这段时间说过什么了吧,我没有多想,因为我实在一刻也不想在呆在这里,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别人的家里撒泼打滚,实在是不应该。
可就在浪叔收拾沙发的时候,我心中一震,看到了昨天搭在我身上的毯子,之前这里原是没有的,可现在却安安静静的放在,这只能说明,昨天发生的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梦。
这次我没有再激动,我的心已经不能再激动了,我忽然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呢?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是装的,那演技未免有些太好了吧。
我怀着慌乱无比的心,随着浪壹走了出去。
我想起了那天去浪叔书店他的呵斥声 那样激动易怒的他,真的是他吗?
还有春琴的字,那字就放在佛经一栏,字里的玄妙之处依旧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佛陀面前,只有罪人再会选择祷告。”
谁是佛陀?谁是罪人?谁在祷告?
是谁?
浪壹的话也浮现在我的耳畔:“医生说他人格分裂,内心还有另一个人与他共享,目前这个人是我们所熟知的,可是有一个可能会刺激他内心灵魂的人出现,随时可能会复发。”
走在路上,我忽然停住,拉着浪壹。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点了点头。
“你父亲…”
“是啊。”他淡然一笑,然后又注视着我,眼里满是惋惜,“那个人或许已经出来过了。”
我惊诧,他这样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也很淡然地说出了我心中所想,但这毕竟是他的父亲,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但最后还是选择删除了那段桃色回忆。
“昨天我在楼下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点了点头。
“是你父亲把我送回房间的。”
他脸上仍然没有表情,认真地听我说。
“我以为他对我有所改观,或许他对我也有意思。”我垂眸,低语,“可是早上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以前一样…”
他看着我的困窘,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没放在心上。”
我抬起头,看着他。
“你想多了。”
“可是那样晚了他为什么会出来,还…”
不等我说完,他就开口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
“可他忘记了。”我说。
“我知道。”
“那个人很明显不是他啊!”
“我会提醒他的。”他依旧很平淡,“我会去他的主治医生那里好好谈谈他的病情。”
“他真的是那样吗?”
“你别骗自己。”他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你自己都知道,那不是他,就算他做了再多,也不是他。”
他的神情充满着倦意,好像什么被掏空了,如同一个手术后的病人一样难以自控,是一个人及其复杂的比喻,我不发描述他的状态,在我面前这个人或许是过度担心他的父亲,以及恐惧。
是有恐惧的。
“那个灵魂最后必须消失。”他补充道。
是啊,精神分裂的人想要痊愈,除主人格外,另一人格必然会消失,一个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格本来就是及其荒诞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
那样温文儒雅的一个人,不应该生出任何龌蹉的思想才是,所以才不会是他,可我却沉溺于他的野蛮,我甚至差点迷失了自我。
因为爱他。
还是爱他?
我的灵魂看到了潜藏在他那柔和躯壳下的刚烈凶猛的兽,并为之倾倒。
真是不可理喻。
“你明白吗?”浪壹看着出神的我。
我征了征,看着他,双眼无神。
因为他会消失,所以难过了?
“我会尽快安排回学校的,别在想这件事了,也不要想他了,毕竟,他会一直是你朋友的父亲,你只能叫他叔叔。”他说。
“我希望你不要对他心存幻想,他一直是叔叔。”
“一直是叔叔?”我笑了笑,又有点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对啊,以后还会再见的,等他康复了。那样他会变好的。会好吧…”
“走吧。”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在了前面。
当天下午,我们没有回去,而是就近选了家咖啡店稍作休息,因为要提前回去的缘故,工作量也变大了,没有太多休息时间,这里安静的环境正适合午间休憩。
浪壹趴着桌子睡着了,我则坐在他对面的咖啡店沙发上发神,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久,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为什么时间这样漫长,漫无边际的长,让我活在其中,却好像早就死去一般,明明一切都很简单,但对我来说却都像是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