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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琴箫初和

梦回陌上人

一大早,镖队就出发了。金陵府尹李苦存孝敬吏部吴尚书的生辰大礼,装了四辆镖车还没装完,加上镖队路上自己要用的物什,沿途用来打点各路神仙的财物,一共五辆车。浩浩荡荡来到扬子江边装船,又七手八脚地在对岸卸货、装车。虽然场面混乱了些,但因为在金陵府的辖地上,看管甚严,其实却是沿途最安全的一段。

第一天不可能走得快,还没到六合县天就擦黑了。镖队是非常有经验的,径直找到熟识的云浦客栈,照例在东头第一个院落安顿下来。这个院子最大,私密性也最好。大家便开始卸马安顿,各司其职。客房里,店掌柜一边和万壑风寒喧着:“令媛大喜,小可一定到场,一定到场!”一边走出屋门正要离开,镖师谢青华冲他嚷嚷:“掌柜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一定要上猪头肉啊!一人送一大盘!”众人便嘻嘻地笑起来,一起附和道:“对!对!”

谢青华身材魁梧,肤色白晳,饱满的脸盘上五官协调,尤其是他的眉眼嘴角似乎总带着些甜蜜的笑意,颇讨人喜欢。三年前,因看不上父母安排的婚事,赌气离开家乡那个小县城,出走金陵,谋求生计。这一来,眼界大开,再不想走了,便期待着闯出一番名堂,遇上自己的缘份。

“晚虬!”一个趟子手卸下最后一匹马,将缰绳朝游晚虬扔过去。游晚虬利索地接了,牵到马厩旁边开始卸鞍子。镖局出镖一般只用两种人:镖师、趟子手。这次不知为什么当家的要带上一个杂役,是当家的亲自出马,所以要摆摆排场,还是看这年轻人办事靠谱,有心栽培,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个杂役使唤,趟子手们也乐得清闲,杂七杂八的事情尽量让他干去。

游晚虬正在角落里喂马,忽然觉得周围环境有些异样,扭头一看,只见院中所有的镖师和趟子手都呼啦啦聚到院门处,伸长了脖子往外院看。他心中诧异,忍不住也跟到院门口,在众人身后张望。

原来外院刚进来一行人。院中落着一顶小轿,正是游晚虬昨天在街上看到的那顶,两个轿夫也没错,只是旁边还多了两个男子。他们身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不象是载人的,应该是驮着这行人的物什之类。这两个男子与那两个轿夫不同,不仅穿着华美不俗,长得也好看,特别是轿子左边的男子,格外俊秀,身材也高挑些,竟然正是昨天与居仁福在酒楼中对坐的那个!他们似乎和店家起了争执,引得大家忍不住围观。右边个子较矮的男子,皱着眉对掌柜道:“南院太小了,我们实在不能住。给我们换个大的。”

掌柜的陪笑道:“你们人也不多,住得下的。其他的院子……都住满了。再就只剩下客房了,没有包院了,真的呀。”

男子朝铁风镖队住的东院扬了扬下巴,傲慢地道:“我们要住东头那个,让他们换到南院去。”

“这个……”掌柜的为难地看着东院门里探出的脑袋。这些脑袋都冷眼看着他,敌意在迅速张满。掌柜的当然也知道,他并不会过来商量,而是要让眼前的客人看清形势,不要再无理取闹。

那较高的美男子开口道:“我家女主人是金枝玉叶,住不得狭小之处。若委屈了她,你们是担待不起的。我刚才看了南院,屋子太小,房间也不够用,必须把东院让给我们。”

“林之,怎么还没商量完?”轿中忽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随着轿身微动,个子略矮的俊秀男子立即掀起轿帘,一个青衣女子款款走了出来。

“哦——!”各个院落门口都掠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这女子真是……太特别了!薄暮冥冥中,她肌肤胜雪,目若辰星,头上用一个翡翠簪子简单束了个发髻。一袭淡青色衣裙,衬着漆黑的头发如瀑布一般,不杂一丝烟火气。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只是可惜,她竟然蒙着面纱!眼睛以下,并不示人。然而众人依然被那份美震摄住了,而她从上到下无处不透出一股凛然气度,教人只有仰慕膜拜的份,却生不出一点歪心邪念。

她在轿前站定,直视着掌柜,道:“我的随从说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没听懂?”

掌柜连忙将刚才的意思重复一遍:“姑娘你看,东院已经包出去了。他们人多,换到南院才真的住不下。姑娘通融一下,敝店保证服侍周到就是。”

女子转过头来,朝东院看了看,萧萧的晚风中几面旌旗猎猎作响,苍遒的“铁风”二字扶摇招展。她秀眉微蹙,若有所思,轻声道:“原来住了这么多人,倒也难怪。算了,我们就住南院。不过一切用度,要听我的人吩咐,你们不可随意近前。”说罢,不再理会旁人,径自朝南院走去。

所有人都象丢了魂似的,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们向南院移动。只有游晚虬比较淡定。他第一个警醒过来,连忙回头看看院中的镖车。正在这时,屋内传出一阵刻意的咳嗽,听着更象是一声沉重的警告。那是万壑风,他自始至终在屋里,一动没动。

所有镖师和趟子手都如遭了棒喝,吓得赶快返身回到院中,重新忙碌起来,谁也不敢多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刚刚犯了一个大错误——走镖的时候最忌看热闹和贪恋女色,那会导致随时掉入陷阱,丢镖甚至丢命。当然,大伙之所以敢这么涣散,是因为知道这个客栈非常可靠,是镖局常年的落脚点,而且这个落脚点离金陵府最近,就算出点岔子,回旋余地也很大。

入夜,镖车全部在院子中间安放妥当,外围用警绳拉了一圈。警绳是用结实的细麻绳做的,每隔两三尺就拴一小铜铃。墙头、角落之类可能有人潜入的地方,也都布置上了,只要一有人触动,就会发出报警的铃声。每天晚上,由一个镖师和四个趟子手值夜,其他人睡觉,养足精神,不得去外面喝酒找乐子。

今晚由居仁福带人值夜。他出镖的时候还是很老实的,酒葫芦也没带出来,在屋外的台阶上正襟危坐。正是刚吃完饭的闲散时间,不值夜的人吃饱喝足,三三两两随意晃着。游晚虬第一次跟着走镖,颇觉新鲜,干完杂活,也不急着睡,便拣不碍事的地方独自转悠。正在这时,听到院门处有点动静 ,接着一个趟子手返身进院,在居仁福耳边说了句什么,居仁福起身来到万壑风屋外,扣门禀道:“当家的,有客人求见。”

客人正是刚才入住南院的那位青衣女子,还有一个跟班,是那个个头较矮的俊秀男子。她翩然穿过院子,来到万壑风屋外的会客厅,所有还没睡下的人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交谈声也戛然而止。

除了陈易安作为万壑风的大弟子有资格陪着会客外,其他人只能待在外面。好在会客厅是半敞开的,只要门窗不关,里外就是通透的,所以大家都在窗口附近偷眼看着。女子依然蒙着面纱,在厅中站定,落落大方地抱拳施礼道:“叨扰了。适才手下多有冒犯,特来陪罪。”又以手示意身后的跟班,道:“葛木,还不陪罪?”

葛木顺从地一揖,道:“小的赔礼了,请阁下海涵。”

万壑风只得客气道:“姑娘多礼了。老朽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姑娘知情达理,管束有方,有什么可赔礼的。请坐吧。”

女子也不推辞,落座后,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老朽万壑风。请问姑娘是……”

女子叹了口气,落寞地道:“离开江湖久了,只怕也没什么人记得我了。因见阁下有些年纪,或许还知道我的名字,不妨寒喧几句。不知万兄是否听说过云梦娘子?”

“云梦娘子……”万壑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女子,试探道:“难道,你就是云梦娘子韩冰姬?”

女子的双眸微微变细,显示她在笑,只是眼神依然毫无温度。她答道:“正是。”

万壑风显然是被震惊到了,双手扶着椅子,几乎站了起来。半晌才缓了一缓,盯着她的面纱,有些好奇道:“那你的确是离开江湖很久了。不知韩姑娘近来可好?”他估摸着韩冰姬应该尚未婚嫁,无所措辞,只得还称她“姑娘”。

韩冰姬垂下眼睑,淡然道:“有什么好谈的,世态凉薄,我也年华不再。出来混口饭吃罢了。”

“彼此彼此。”万壑风叹了口气,道:“实在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竟然能得遇当年名满江湖的云梦娘子,三生有幸。虽然你我并无交往,但韩姑娘的事,略有耳闻。听说姑娘是被人陷害,不得已而归隐。不知这段宿怨是否已经了了?”

韩冰姬默默地摇了摇头,却岔开话题,道:“适才我看到你们镖车上的镖旗,莫不是铁风镖局的么?”

陈易安此时已沏好了茶,一面上茶,一面介绍道:“正是。姑娘请用茶。”

“多谢。”韩冰姬接茶在手,微挑秀目望了一眼陈易安。陈易安心头一阵悸动,他虽然有妻有子,也安分守己,但在这样的目光下还是不免心跳加快。

“不知贵镖这是要去往何处?说不定我们同路。”韩冰姬望着陈易安问道。

陈易安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万壑风,镖队的行踪目的是不能随意告诉陌生人的,但不回答又失礼,只得含糊道:“我们往西北方向。不知韩前辈往哪里?”

“我去山东,那我们不同路了。”韩冰姬十分知趣,也不追问,随即将脸转向万壑风。

万壑风自嘲道:“受人之托,不能不尽力啊。不知韩姑娘如今何处高处?”

韩冰姬道:“我如今也做点小本经营,和江湖跑货的,多有来往。说不定和贵镖局也能做点生意。”

“哦!难道韩姑娘有货物要托付给我们?”

韩冰姬答道:“那倒不是。我们也许比不得贵镖局名声在外,不过,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你们镖局代人保货,我们就做镖局的镖局。是这样的。你们每次走货之初,向我交一笔保金,若货物有所差池,我赔付所有损失。若平安到达,我就返还保金的一半。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道上的人相互帮衬最是要紧。你说呢?”

“也是。”万壑风似有所悟地微微点了点头,道:“若货物数额巨大,你也赔得起么?”

韩冰姬淡然一笑,道:“这样的情况,我还没遇到过。除非货物从这世上消失,否则,我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些货物替失主找回来。”略微一顿,一字一字地道:“我们是代为追凶报仇的。”

“哦?这门生意倒是厉害!”万壑风忍不住捻着胡须,道:“韩姑娘果然经营有方。只是……”

韩冰姬道:“我初来此地,也就是探探路。万当家姑且一听,若有意,我们日后可细谈。”

“是,这个自然。”万壑风随口附和着,又委婉道:“你我毕竟初次相见,事前真没想到会遇上韩姑娘,未能准备资费,匆忙之间,不便交易,还望见谅。”

“无妨。”韩冰姬说着便起身道:“万兄久处江湖,想必也是无人敢惹。就祝万兄一路风顺,平安发财。”

万壑风也起身道:“多谢。韩姑娘若得便,也请到金陵府寒舍坐坐。”

两人客气着,韩冰姬在葛木的陪护下出了房门。谢青华正站在门口,与她打了个照面,忙奉上一个笑脸。韩冰姬有意无意地看了他几眼,似乎微微点了点头。谢青华心头一阵乱跳,深觉受到了某种青睐,不由自主地跟在万壑风身后,看着万当家的客气着将她送出院门。

居仁福守在门边,见状也下意识地跟着谢青华迈了几步,目光始终追随着韩冰姬,若有所思,却一言不发。而韩冰姬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游晚虬暗想,看来他只是和那个叫林之的美男子有交情罢了。

晚上,游晚虬和四个趟子手合睡一张铺。几个人躺在床上窃窃私语,一个趟子手道:“云梦娘子?怎么这么耳熟,你们有谁听说过这女的没有?她还真奇怪啊,见了人也不摘面纱。”

另一个抢着道:“你也太孤陋寡闻了,云梦娘子可是二十多年前江湖第一大美人。我记得还有句什么诗来着……一笑倾城……”

第三个人接口道:“一笑倾城迷云梦,玉人帐里恨良宵。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销声匿迹了。”

又一个问道:“这诗什么意思啊?怎么玉人账里还恨良宵了?”

“我哪知道,反正就是说她美呗。”前一个将头转过来,道:“喂,秀才,你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游晚虬懒懒地答道:“但凡见过她的人,就算在玉人账里,只要帐里的玉人不是她,也觉得没意思了。”

一人道:“二十年前?那她现在不是至少四十多岁了?可我怎么觉得她最多二十?”

“你们知不知道江湖上有种本事叫‘驻颜之术’?女人七老八十了还跟小姑娘一样漂亮。传说,云梦娘子是仙女下凡,不会老的。谁要是能一亲芳泽,这辈子就算没白活,死也值了!”

“可她戴着面纱呢。若是摘了面纱,可就说不准什么样了。”

“是啊,刚才当家的不是说她被人陷害么?女人一受苦哇,就老得快喽!”

“那可是绝代佳人,看一眼多活十年。她就是老了我也想看看。”

大家七嘴八舌,不觉提高了声音。随即门口传来一声重敲,居仁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都别说话了,睡觉!”于是所有人都闭了嘴。

游晚虬紧靠着窗户,窗户半开着。其他人嫌窗口风凉,却又要保证透气,不让关窗,所以这个最风凉的地方就归他了。

皓月当空,清满乾坤。望着如诗如画的夜色,游晚虬脑海中思潮涌动。突然,一缕缥渺的琴声从窗外飞了进来,钻进他的耳朵。琴声低沉婉转,如倾如诉,拨人心弦。游晚虬心旌摇拽,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瞥向枕边包袱,那里有一支玉箫。窗外,那曲调如莺语流泉,芙蓉泣露,既熟悉,又陌生。终于,他忍不住悄悄坐起身来,拂起玉箫,飘然朝房门外走去。

“哪儿去?”一出门,就被居仁福逮着问。

“如厕。”游晚虬头也没抬地抛下两个字,在居仁福的注视下拐弯,然后绕过警绳,从茅厕边的墙头翻了出去。

他循着琴声,最后发现自己竟来到南院外。琴声是从南院里面传出来的。是她在弹琴么?游晚虬犹豫着站在墙外,凝神听了一会儿。她弹得很好,可惜如独臂起舞,单了一些。他缓缓从腰间抽出玉箫,和着那琴声吹奏起来。渺渺夜空,琴声和着箫声,在月色下缠绵悠扬,时而堆叠如高山,时而激越如湍流,配合得默契自如。游晚虬正吹得入神,那琴声却忽然断了。

她不弹了?游晚虬略一迟疑,接着吹了下去。他希望那人即使不弹,至少还会听下去。

很快,箫声也停了。因为游晚虬发觉身后有人。他猛然回头,发现韩冰姬正站在他的身后。她依然蒙着面纱。银色的月光中,她的青衣几乎成了一片纯白。她象一位冰清玉洁的仙子,夺人心魄,又冷若冰霜。

四目相对,游晚虬心头一阵鹿撞。她不仅听到了自己的箫声,甚至下凡来与自己相见。

只听韩冰姬问道:“谁教的你这个曲子?”

“是在下师叔所教。”游晚虬如实答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么?”她问道。

“此曲名为《金风玉露》。据说,是南齐名伎苏小小所作。她因思念阮郁而不得,苦闷之际独自创作了这首曲子,但并未公之于世。直到她香消玉殒,她最后一位陪伴者鲍仁才在她的遗物中发现曲谱。”

韩冰姬微微点头道:“此曲太过阳春白雪,难得你知道。”

游晚虬道:“师叔喜欢音律,碰巧收录了这个曲谱。也算在下与它有缘。”

韩冰姬没有接话,却微斜双眸望向天边皎月。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任由这场对话莫名中断,也不知在想什么。游晚虬却不习惯冷场,便接着说道:“适才听……听前辈弹奏,一时手痒,就和了一段,不想惊扰了前辈。”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暗自嘀咕:你真的是“前辈”么?

沉默片刻,韩冰姬忽然道:“苏小小对阮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谓金风玉露,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游晚虬一愣,没想到一段民间佳话,被她看待得如此无趣。略一思索,道:“若是没有阮郁,苏小小的生命岂非更加黯淡无光?有了阮郁,苏小小的绝世才华方得流传于世。而若没有苏小小,阮郁纵然贵为宰相之子,百年之后又有谁还知道他?他们二人,也算互相成就吧。”

韩冰姬冷笑道:“果然男人都是同一般想法。看来,苏小小不仅命该如此,而且倒要感谢阮郁了。天下负心郎,都是成就才女的恩人。你若得一才女,定然也要辜负她一番,才算功德圆满。”

她一番逻辑,将游晚虬也讽刺其中,弄得他张口结舌。他迟疑了一下,道:“在下真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前辈这么说,容在下想想……好象是有点问题。据传阮郁的父亲容不下苏小小,致使两人爱别离苦,再也未能相见。不过,毕竟阮郁身居高位,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看来,是在下想得浅薄了。”

看着他喃喃自语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韩冰姬竟有些想笑。这种感觉让她暗暗吃了一惊,顿时有些不自在,便低头整理面纱。

游晚虬有所觉察,自嘲道:“看来前辈胸有成竹,还请赐教。”

韩冰姬轻描淡写地道:“世人只是偏爱郎情妾意、棒打鸳鸯的段子罢了。”

游晚虬细一琢磨,竟觉有些道理,暗想:她还真象是个前辈。不禁叹道:“前辈果然看得通透。说不定,苏小小自己也心知肚明。”想了一下,又道:“那在下斗胆一问,若前辈是苏小小,会为思念阮郁创作此曲么?”

韩冰姬不假思索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懂了,”游晚虬道:“前辈为何喜欢这首曲子。”

韩冰姬沉默了,刚泛起的一丝笑意瞬间便冷了下去。片刻,才轻声自语道:“谁说我喜欢了?”

可她刚才明明弹奏得深情款款。这般自相矛盾,弄得游晚虬有点糊涂,正不知如何接话,却听她问道:“阁下尊姓?”

“在下游晚虬。”

“游,晚,虬。”她慢慢地重复他的名字,似是若有所思。然后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轻移莲步到南院墙根外,倏地展开身形一纵,象一朵雪白的云彩飘过院墙,不见了。

游晚虬痴痴地站在院墙外,咀嚼着刚才的一点一滴。过了一会儿猛然清醒过来,四下看看,简直怀疑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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