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皇上有日子没去翊坤宫了，贵妃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苏培盛笑道。

“朕近日没去贵妃那，你可觉得朕心性不定，喜怒无常啊？”

“呦，皇上您是天子啊，您想去哪就去哪。近来多起战事，皇上成日里看折子眼睛都看红了，贵妃娘娘会体谅皇上的辛苦的。”

“朝政繁琐，后宫之事更繁琐。朕近来日日食不知味，每每想起惠嫔的事总是觉得这心里，不是滋味。朕顾着弘昼的颜面没有查下去，可惠嫔与江诚有没有私情，江诚又是华贵妃的心腹，她有多少参与其中？朕以为朕杀了江诚，心里便让此事过去了。朕不去见惠嫔，惠嫔竟也日日躲在宝华殿，安知不是在为江诚祷告？”

“皇上，惠嫔小主她不敢啊。何况贵妃娘娘替皇上协理六宫，与皇上同心同德，断不会眼看着旁人坏规矩而不闻不问的。”

“朕何尝不希望她不敢。还有贵妃，从前她见不得朕宠爱别人，朕多看旁人一眼便要使好几日小性子，如今竟来为惠嫔求情。”

“贵妃娘娘贤惠了，这是好事啊。”

“话是这么说，朕心里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皇上这是在乎娘娘，娘娘心里一定会明白的。”

辇轿停在翊坤宫门口，宫人齐齐拜倒迎皇上进了殿中。

赤芍香的味道浮动在半空，世兰一身朱砂色寝衣，背对着皇上躺在月影般的纱帐后。

皇上走到她身前，世兰仍背着身不转过来。皇上摸了摸她的脸。

“不烫，脸色也好得很，你是哪里病了？”

“臣妾想着皇上再也不来了，忧思过度，积郁成疾。”世兰转过身子，嗔怪的望着皇上。皇上笑了起来。

“既病了，那更该好好休息，朕去皇后那歇息。”皇上含着笑意看着世兰扭动腰肢走向他，将手抚在他胸口，娇声道：

“若是走了，以后便别进翊坤宫的门。”说罢轻轻一推，转身欲走。

“放肆，是朕太过纵你，今日总要小惩大诫。”皇上拦腰将世兰截住，一手向她腰间拧了一把。二人登时闹作一团，颂芝轻轻带上了寝殿的门。

虽是早春时节，夜半风过轩窗仍有冬日的寒意。世兰疲倦极了，将头枕在皇上胸口，紧紧偎在他身侧取暖。红烛映得她面色温暖，她已将这几日的不快全然忘却。

“弘昼如今已会叫朕皇阿玛了。”

“惠嫔聪慧，五阿哥学东西自然快。”

“你同惠嫔倒是和睦。世兰，你近些年同从前不同了。有时大度得让朕不禁小气起来。”

她先是惊诧。她想起了从前同甄嬛的种种。她不想再从天黑等到天亮了。她只想留在他身边，保全年氏一族，因而也学会了步步为营，学会看淡旁人的恩宠。她凭借着记忆，掌握着分寸撒娇撒泼，渐渐的她挂在嘴边那些拈酸吃醋的话竟也虚伪起来。她思忱着如何回答，皇上却抚着她的脸，自顾自说道：“午夜梦回的时候，朕会想起在王府，你怀着身孕的时候……朕能感受到他，咱们的孩子……他一定是个健壮的男孩。朕何尝不是，追悔莫及。是朕，朕没有保护好他。你如今性子沉稳了，朕却常常怅然若失。世兰，如果咱们能再有一个孩子，朕会让他做朕最疼爱的孩子。一个无忧无虑，不必像朕这般……身不由己的孩子。”

“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