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处

汪曼春坐在沙发上，张启山坐在她的身侧，对面是汪芙蕖。

汪芙蕖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看着张启山和她并肩，忍了许久，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对着张启山说了一句，“张先生第一次来，是汪某招待不周，只是张先生也看到了，今日里这场宴会算不得圆满，老夫还要收个尾，怕是没什么时间来招待张先生，不如让青杏送张先生到房中休息，等到明日，再让老夫尽地主之谊。”

闻言，张启山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了曼春嗤笑了一声，彻底浇怒了汪芙蕖本就不怎么理智的大脑，直接就站了起来，“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都是怎么说你的，她明镜欺人太甚，你居然还笑。”

曼春满不在乎的撩了撩头发，真个个人懒洋洋地倒在了张启山怀里，像是一条没有骨头的美人蛇一样，“气什么，不是早就在你打算邀请明楼的时候就做好了今天的打算吗？你又不是不了解明镜的性子，若说她之前还不知道明楼回来的消息，你这宴会一出，还有谁不知道你汪会长的高徒回国了，打算在新政府高就。”

“你。你你。”

汪芙蕖一看见她这懒洋洋地样子就生气，原本他这个侄女也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在她和明楼分手之后，有一个晚上失踪了一天之后回来就哪里都变了，一点上进心也没有了，以前还说要跟着南田好好学习，后来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还好他还有些老脸，加上她虽然懒散了些，但是该学的东西也没忘记，所以顺利的在76号工作，如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总比在家里看着她这不着调的样子好。“你说说你，你都多大了，快三十了你知道吗？三十啊，什么概念，晚清的时候你这年纪都该做奶奶了，我这不是看到你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安定下来吗？我不是觉得你还喜欢明楼吗，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大事。”

“你但凡要是年轻两岁，我都懒得管你，我好不容易给你搭好了台子，你倒是和他重修旧好啊，只要你能嫁出去，我把汪家给你陪嫁都行，你倒是上啊，结果，你倒好，明楼不搭理，反倒是和明诚待在角落里。你但凡主动点，只要明楼站在你这边，她明镜算什么？”

耳边是叔父恨铁不成钢的说教，曼春的全部心思却放在了刚才的明楼身上。在自己与他的大姐起冲突的时候，明楼唯一一件会做的事情，就是叫自己忍耐，他总是会说他的大姐一个人支撑明家多么的不容易，所以总是让自己原谅明镜。

唯独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有人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维护自己，所以明楼居然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明镜离开，而是看向了自己与张启山。虽然他没有维护自己，却也是他第一次没有维护明镜。

可是事实上，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主动去招惹过明镜，可是她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样的令人讨厌。甚至于包括对于当年的汪曼春，十六岁的汪曼春，明镜也丝毫的没有留口德，或许在她看来自己姓汪就是原罪，所以她骂自己，不是因为她明家没有教养，而是因为自己不自尊自爱，勾搭她名家的牡丹兰草。

真叫人可笑。最开始的时候叔父的学生那么多，谁知道明楼是哪一个，至于所谓的高徒，那么多的高徒，明楼确实不错，可是他远比自己大了许多岁数，那时候他已经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了，自己却是与阿诚差不多大的年纪，还在读国中，如果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和明楼之间根本连交集也不会有。

所以明镜有什么资格来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