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灾

永安二十八年秋，津州水灾，哀鸿遍野。

朝廷开放粮仓，以求解决饥荒之道，另需派遣一人至津州体察民情，救济病患。

几经商讨，救济人选为北冥太子莫离。

莫宁自诩其才干与莫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次赈灾是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好时机，他虽努力争取了，但仍是与之失之交臂，自然郁结于心。

“尚书大人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莫宁颀长的手指落下一子，霎时吃掉凌玄音四子。他抬眼，含笑看着凌玄音。

凌玄音凝眉思索着棋局，已知无解，便不愿再落子，只叹一口气，道：“殿下但说无妨，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莫宁低低一笑，凌玄音倒是有几分不寒而栗：“本王要尚书大人投毒。”

凌玄音的眸子中是藏不住的惶恐与震惊。

莫宁起身，在他耳畔低语几句，唇角微翘勾起抹讥笑：“那便多谢尚书大人了。”

他拂袖离去，只余下凌玄音一人瑟缩。

……

“未必是好事。”凌予微微皱眉，垂首看着案上莫离遣暗线送来的信笺。

莫宁此人才华横溢，于北冥而言确确实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他野心勃勃，追名逐利，觊觎东宫的太子之位，此番未成为赈灾的人选，自然会在莫离身上做手脚。

他抬眼瞧着景辞：“提醒他注意人马，里面很有可能会混着莫宁的人。”

“是。”

“赵秋甫那边查得怎么样了？”他问。

“查到了。”景辞的面色有些凝重，“凌玄音的人暂时没有寻到。”

凌予松了一口气，斟了一盏茶，茶叶在水中慢慢沉溺，他道：“归隐何处？”

“在北疆。”景辞答道。

北疆离漠北仅一墙之隔，漠北人时常至北疆烧杀抢掠，能躲到这里来，属实是没有办法了，常人也不会想到他会到北疆隐居。

他得亲自去北疆会会赵秋甫。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国子监的结业考试就在几日后，结业考试之后又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秋猎，他必须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抱得美人归。

他已经失去父母了，不能再失去莫珩。

“飞云，三公主如何？”他问。

飞云道：“公主近日总是心不在焉，其余的倒没什么不妥。”

少年的桃花眼一闪，嘴角轻扬：“她倒是……重情重义。”

飞云忽然想起什么，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皇后娘娘也发现公主不太对劲，已经遣人去打探原因了。”

凌予轻笑一声。

皇后看似对莫珩十分严厉，却是个十足疼女儿的。任她平时再如何批评责骂莫珩，关键时刻仍然义无反顾地站在女儿这边，不允许女儿受半分委屈。

可惜，这样的母爱凌予再也感受不到了。

凌予的眸光黯淡了些。

他的娘亲是个极温婉贤淑的女子。

小时候的凌予贪玩得紧，整日都像只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凌夫人一个不注意，小凌予登时便窜得无影无踪。

——然而小凌予也有会失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