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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列娜传(重发)

胡列娜的那些事

胡列娜拉过那碗微辣的面,抄起一小筷子,不停地吹着气。她是不怎么能吃辣的,但是又很喜欢吃辣时的那种感觉。

  浸在褐色面汤中的臊子面,很快便下去了小半碗,同时二人的额头上,也开始微微冒汗。相对而言,堤城的物价是要贵一些。比如同样的面,在武魂城大约是两个铜币一碗,更偏远的小地方,甚至一个铜币就够了。

  胡列娜边吃边关注着对面那家茶肆,比比东自然也已经意识到,胡列娜似乎在找什么人,不过她并没有过问。

  面吃完了,二人坐在那里;汤喝完了,依旧还在;直到亥时两刻,面馆的伙计过来告诉她们,马上他们就要打烊了,胡列娜要待的,那只肥“兔子”,还是没有撞在树上。

  大街上,灯火依旧。

  “老师,明天晚上,我们早些出来吧。”胡列娜抬头看着比比东说道。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原因。另外你今天吃饭时,一直心不在焉的,到底是在找什么呢?”比比东也很好奇。

  “我在找一个人,一个很可能是,导致我们这次来这里的关键人。前几天我同孙老师他们一起来堤城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这个人一次。”胡列娜想了想,决定还是向比比东透漏一些情况。

  “哦?既然只见过一次,你又为什么认为,他就是关键人呢?”比比东感觉有些荒唐。

  “直觉!”胡列娜坚定回答道。

  “直觉?”比比东将信将疑。

  “嗯。您还记得,当初心狐的那块魂骨吗,吸收了它之后,我感觉自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胡列娜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自己的能力。

  “那次在那家茶肆,遇见到那个人时,我对他印象深刻。所以这次想再找到他,仔细地看一看。”胡列娜微胖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原来如此。不过心狐产出的魂骨,还有这种能力吗?”比比东微微颔首,不过从她微蹙的眉峰,可以看出来来,她还是有些疑虑。

  “可能,那只心狐,和别的不太一样吧。”胡列娜有些心虚,试探性的给了个理由。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毕竟当初那小家伙。看起来确实灵动的过分了一点,兴许是什么变异品种吧。”比比东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场景,觉得胡列娜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

  “这样吧,等我们回去后,我拿朱掌柜试验一下,看看这个能力,到底靠不靠谱。”突然微胖的朱掌柜,莫名浮现在胡列娜的脑海中,让她眼前一亮。

  “朱掌柜吗?也好。让我看看你这个能力,到底可不可靠。”比比东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拉着胡列娜的手,向永安宾馆方向慢慢走去。等她们见了朱掌柜,一切自见分晓。

  “阿秋,阿嚏——”,与此同时,正在柜台整理账目的朱掌柜,突然打了几个喷嚏。连手里端着的茶水,都洒出来了一些,还好没溅湿账本。

  朱掌柜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咋回事,怎么感觉怪怪的呢?莫非是最近太累了?估计是的。看来今晚不能再熬夜了,整理完这卷账本,就去休息’。朱掌柜摇了摇头,继续整理着手里那还有半寸厚的账本。

  朱掌柜整理地很快,不出两刻钟,原本还有半寸厚的账本,便见到了最后一页。迅速浏览一遍,然后在脑海中推演一下,朱掌柜轻轻合上账本,满意地点了点头。

  伸了个懒腰,朱掌柜正要走出柜台,回房间休息。这时比比东二人,也刚好返回永安宾馆。

  “嗯,回来了?”朱掌柜看着从外面返回的比比东二人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她们已经休息了呢。“那早些休息吧。”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等一下,朱掌柜!”胡列娜叫住了正要上楼的朱掌柜。

  “嗯?有事吗?”朱掌柜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逝。那种感觉,就像大庭广众之下,腰带突然崩断了一般。

  “好了,已经没事了。”就在刚刚,胡列娜已经查看到了朱掌柜的信息。

  “恩?”朱掌柜感觉胡列娜话里有话,没有继续上楼,而是倚靠着楼梯扶手,侧身看着胡列娜,想看看她突然喊住自己,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

  ……

  系统给出了如下信息,“朱明空,男,52岁。十年前,被仇家追杀至走投无路之时,为时任武魂殿圣女的比比东所救。现为武魂殿驻堤城商会所属永安宾馆掌柜。

  武魂天机算盘(残缺),魂力等级19级(原91级)。现存魂技‘遗计’,第六魂技,已发动状态。目标当前魂力,无法支持再次发动。

  选定一个目标,献祭自身全部魂力可发动。若目标魂力等级低于自身,无视防御直接抹杀;若目标魂力等级不低于自身,则永久封印该目标,相当于献祭部分的魂力。”

  ……

  “朱明空?”胡列娜试探性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此言一出,比比东和朱掌柜,都齐齐盯着胡列娜。

  ……沉默……

  “你告诉她的?”朱掌柜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点上一袋烟,深深吸了一口。默默抬头看着比比东。

  比比东摇摇头,“她自己看出来的。”

  “不可能!”朱掌柜情绪有些激动,言语有些哽咽。“当年你救我一次的恩情,我也已经还过了。朱明空,早就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一个只盼着孩子能一生平安无事的老父亲……”

  “老师她确实没有,和我说起过任何关于你的事”,胡列娜为被冤枉的比比东辩解,然后走到朱掌柜身边,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遗计”。

  朱掌柜震惊地看着胡列娜,他现在信了,比比东确实没有背弃约定,告诉她关于自己的事。这个魂技,他这辈子只用过一次,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噢不,现在知道的人多了一个。

  “确实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而且前辈的名号,我也绝对会为您保密的。”胡列娜称呼都变了,向朱掌柜拍胸脯保证道。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还是继续喊我朱掌柜吧。一个大魂师,喊我现在一个连大魂师都不是的人,前辈。让人听了去,会觉得怪怪的。”朱掌柜摆摆手,顺便隐晦提醒胡列娜。

  “好的,朱掌柜。”胡列娜乖巧应道,退回比比东身边。

  朱掌柜看着比比东二人,思考了片刻,重新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扶着楼梯站起身,慢慢向楼上走去。

  “既然你们有目标了,那便早些休息吧。老头子我累了,去睡觉喽。”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朱掌柜,背对着二人突然劝了这么一句。

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地用温水冲洗了一下身体,比比东和胡列娜又再次躺回到大床上。

  “老师,朱掌柜刚才说的什么,你救他呀他还你什么的,到底指的是什么呀?”躺在床上,胡列娜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其中有故事。

  “小孩子,别多问。就算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你都看不到的,说明老天爷也不想让你看到。”比比东转了个身,背对着胡列娜。

  “老师——,你就说说嘛。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胡列娜轻轻推了推,比比东那光洁的后背,用撒娇的语气央求道。

  “别问了,你应该也知道了,这是约定。”比比东没有回头,语气听起来也没有波动,“我最多只能告诉你一点,那就是,大家都是可怜人。好了,别闹了,赶紧睡觉吧。”

  “奥”,见比比东铁了心,不会告诉自己一些内幕消息,胡列娜也不再纠缠。从床头拉过毛绒玩具“大白”抱在怀里,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比比东叫醒了还沉浸在美梦中的胡列娜。

  “这么早吗”,胡列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不早了,都已经辰时三刻了,谁让你昨晚睡得那么晚的。你平时去学校的时候,这个点都已经出发了。”比比东拍了一下胡列娜的Q弹的小屁股。

  “可是昨天很累呀,而且我现在还小,要是睡眠不足的话,会不长个儿的!”胡列娜嘟哝着,把头埋进被子里。

  “不长个?那感情好呀,你要是再大只的话,就没法抱在怀里了。”比比东将胡列娜从床上抱起来,也不管她还没有穿衣服。

  “老师,你不会把我当玩具了吧?”胡列娜看出了比比东的玩味,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配合着她的表演。

  “是呀,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一只洋娃娃。”比比东放下胡列娜,捏着她的两颊,向外拉了拉。

  比比东自己也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像个孩子一般玩闹,是在什么时候了。反正自她接手武魂殿后,她连开心笑容出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一番玩闹之后,二人在房间里各自修炼着,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在地下餐厅简单吃过午饭之后,胡列娜带着比比东,早早地来到那家茶肆等待。等待着那只肥“兔子”,自己撞死在树上。

  本以为一下午都只能坐在这里,喝茶干等着。没想到这茶肆里,竟然还配备着棋具。

  比比东的棋艺,比起胡列娜要好太多。即使让了她三字,使得胡列娜在开局阶段占据绝对优势。但比比东仍凭借出色中盘搏杀,几局都将局势扭转回来。

  “不玩了,不玩了?”又输了一局后,胡列娜将棋盘上的棋子随手一扒拉,几枚棋子甚至滚落在地上。

  “开局的优势,往往让你得意忘形,放松警惕。所以在中盘阶段,我总是能抓住你的破绽,将局势逆转。”

  比比东捡起掉在地上的棋子,又开始了她的小课堂环节,“初始优势,只能让你一定时间内过得舒服一些,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

  ……

  “老师,我们来玩五子棋吧。”胡列娜向比比东提议。

  “五子棋?那是什么?”比比东没有听说过,疑惑地看着胡列娜。

  “一种新玩法,也可以用刚才我们用的棋盘和棋子玩。”胡列娜的逻辑很简单,现有规则玩不过别人,就“自创”一种新规则,在自己的规则里玩。

  占了比比东还不熟悉规则的优势,胡列娜终于体验了几次胜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这五子棋的玩法,是跟谁学来的?还蛮有意思的。”比比东在体验过几次后,肯定了这种新玩法。

  “在梦里学到的。”胡列娜现在扯起谎来,可是熟练得很,都不带连红的了。不过把前世的事,比作南柯一梦,倒也不算离谱。

  “挺不错的玩法,虽然变化少一些,但胜在规则简单。相对于大局观,这种玩法更注重局部的小布局。一次小小的失误,基本意味着全盘皆输。不同于传统的玩法,还能有补救的机会。”比比东细品一番,给出了正面的评价。

  ……

  “一个都已经三十多的寡妇,真不知道你神气什么!老子要是有钱,会看得上你?还张口就要百金?老子那里,十金就能买一个年轻女孩……”这时,一个精瘦的汉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茶?我们这有……”伙计见有客人进来,忙迎上去接待。

  “别废话了,来壶白水。”汉子正在气头上,粗暴地打断了伙计的介绍。

  虽然伙计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觉得这人估计有病。跑来茶肆喝白水,真有你的。

  “好嘞,白水一壶!”伙计故意大声喊道,惹得茶肆里散坐在四处的几桌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整个茶肆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胡列娜和比比东这时也从棋盘上回过神来,注意到了这个要喝白水的汉子。

  精瘦汉子似有所觉,顺着比比东的目光对视过来。结果他一下子就被比比东的气质吸引了,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当然他不一样,他生出的是被她蹂躏的渴望感。

  汉子刚站起来,想要凑过来搭讪,结果左腿膝盖突然一软,直接单膝跪地。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他身上。

  “咋了,老王,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你这老毛病,得治呀!哈,哈哈。”一个认识他的人,故意调笑了他几句,又引得哄堂大笑。

  “放屁,老子就是脚麻了而已,一时没站稳罢了。”精瘦的王姓汉子脸红反驳道。

  “哦?那还真是好巧呀!早不麻,晚不麻,偏偏在你面对着人家那对俊俏母女时,脚就麻了呢?你们说,是不是巧得很!”那人继续不依不饶调笑着,堂下众人纷纷附和。

  “陈二狗!老子告诉你,我王大牙也不是吃素的!你他娘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门牙!”精瘦汉子怒了。

  “对,对!你不吃素,你吃屎!哈哈,昨天中午在大街上,摔的狗吃屎的那个,好像就是你吧?”看起来陈二狗和王大牙有些恩怨,此时得势不饶人。

  “嘭!”王大牙猛的冲上去,只一拳,便打断了陈二狗的两颗门牙。门牙和着鲜血,被陈二狗猛地喷出,直喷向胡列娜她们的那桌。

  就在秽物即将喷到胡列娜身上时,却突然失去了劲头,直直地“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茶肆里,鸦雀无声。

  “你找系!唔系邓鹅爷的银,以也敢动修?回了你的狗胆!”陈二狗面色痛苦地捂着自己漏风的牙,歇斯底里。朝着王大牙,含混不清地怒骂道。

  “嗯哼,邓二爷?他可不会为了你这臭狗,来寻我的麻烦。再说老子背后也有人罩着,是你挑衅再先,闹到上边去老子也不怕你!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王大牙脾气也上来了,与陈二狗针锋相对。

  可惜,堂下此时无人敢站出来声援王大牙,或是低头默不作声,装作没看见;或是装作与友人东拉西扯;更有甚者,匆匆起身结账,像避煞星一样离开。

  “哈哈,大家伙儿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明明是你先挑衅的我!”陈二狗见到无人声援王大牙,胆色也壮了起来,倒打一耙。

“好你个陈二狗,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你可真是越来越纯熟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王大牙闻言,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一把扯住陈二狗的领口。

  “混淆系非、颠倒黑白的举人?你是在骂邓鹅爷吗?哈哈,你这次系定了,神仙也保不住你,唔嘘的!”陈二狗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往前挺了挺脑袋。

  “哼,我是不是死定了,老子不清楚;但是你陈二狗,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王大牙也是个狠的,直接在陈二狗肚子上,猛地捣了一拳。

  陈二狗脸色一滞,一口鲜血喷在王大牙脸上,让王大牙看起来更狰狞了几分。

  “唔系,打芜过,你王大牙,芜过你,要系有种,今天你,就打系鹅!看看,邓鹅爷,会不,会搞系,你全家啊!”明明比王大牙高一些的陈二狗,此时却像个鸡崽子,被王大牙半举着,颤颤地放着狠话。

  “让你搞死我全家,让你搞死我全家!”王大牙也被陈二狗的狠话碰到了逆鳞,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砸翻了两张空茶桌。然后紧追一步上前蹲下,照着陈二狗的嘴巴就是两记狠狠地耳光。

  两记耳光下去,陈二狗的鼻孔里、耳朵里都开始冒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嘴里还嘟哝着狠话,“以完了,金滴,完了,以全家,都完了……”

  王大牙见陈二狗都这个惨样子了,还在喋喋不休地威胁他。当下心里一横,想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再来记狠的,让他彻底安静。

  就在王大牙那闪烁着铁青色魂力光泽的拳头,即将狠狠闷在陈二狗地喉咙上时,他却如遭重击,猛地被撞飞在茶肆墙壁上,掉下来时又是砸碎了两张茶桌。

  “王牙头,还真是威风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若非我邓某人及时赶到,你莫不要还是灭口不成?!”一个听起来有些尖锐的公鸭嗓音,从茶肆门口传来。

  然后,一个镶着大金牙的丑陋侏儒胖子,挺着他那如同临盆妇人般的大肚子,一晃一晃地挤进门来。在他脚下缓缓旋转的,白黄黄紫紫黑六个魂环,显示着他魂帝的实力。

  胖子走到陈二狗身边,勉强弯腰捏开他的嘴,往里边随意塞了一颗血红色的药丸。然后向着王大牙的方向挪步过去。

  王大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起身。脚下黄黄紫紫紫五个魂环,刚刚亮起,便一闪而逝。原是他被那侏儒胖子又是猛地一脚,踹翻在地。魂环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下去。

  “怎么?王牙头,被本使抓了先行,还想要动武,杀了本使灭口不成?”侏儒胖子一脚踩在王大牙的头上,左右碾了碾,然后一口浓痰啐在他的脸上。

  “姓邓的,我告诉你,在这里,你别妄想一手遮天!你私下里做的那些龌龊事,上边已经有所察觉了。再不悬崖勒马,你必死无葬身之地!”王大牙侧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地怒骂。

  这时陈二狗吃了药,体力也稍稍恢复了一些,扶着椅子爬了起来。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在别人诧异的眼神中,倒了一杯茶水,双手捧着,给邓胖子恭敬地送了过去。“邓二爷,我早就说吧,这姓王的不识抬举的。要不干脆杀……”

  邓胖子小眼睛骨碌一转,反手一巴掌,扇得那陈二狗直打摆子,热茶也浇了一身。然后邓胖子,一把扶住还在懵圈中的陈二狗,扯着他的耳朵大声怒喝,同时隐晦地给那陈二狗,不停地使眼色。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我初来乍到,让你帮忙探探王牙头的底。你这厮倒好,自作主张,曲解我的意思,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为了维护你这狗一样的东西,害得我跟王牙头,生了这么大的误会,还爆发了冲突。你说,你是不是罪该万死?还不赶紧滚过去,给王牙头磕头赔罪!”

  陈二狗当即懵圈了,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待看清邓二爷在不停给自己使眼色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跪在地上,狗一样的爬到王大牙身边,扶起王大牙坐在座位上。直起身子举起手,用自己的衣袖,给王大牙仔细擦了擦身上的秽物。

  “王牙头,我错了,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曲解了邓二爷的意思。故意挑衅您,被您打死了,是小人我活该。但是邓二爷他不知道啊,还以为是您无故要打杀小人。

  我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辜负了邓二爷的信任不说,还害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要是心里有气,就揍小人吧。就算是把我当场打死,我也不会吐半句怨言。”

  陈二狗跪趴在地上,边磕头边请罪。说完紧紧抱着王大牙的双腿,哭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那虔诚悔过的样子,真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王大牙虽然有点莽,但也不是个蠢的,不然也不会被他们的组织,任命为牙头。虽然陈二狗哭得昏天黑地,但他还是觉得这两个人没安好心。

  不过他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也没了继续追究下去的由头。就算真打杀了这恶心人的陈二狗,看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自己过于小气。刚刚在气头上,他是真的想弄死他干净;现在冷静下来,自然再不能当众行凶。

  “哼。”王大牙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去,将抱着自己腿的陈二狗甩开。既没有正面回应他们的道歉,也没继续发作下去。这场闹剧,算是暂告一个段落。

  不过,王大牙暂时放过了邓胖子二人,比比东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因为就在刚刚,胡列娜告诉她,这个邓胖子,确实就是前几天晚上,在永安宾馆行凶的那个人。

  一只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白色半透明小蜘蛛,悄悄地附在了邓胖子所穿袍子的内面边沿上。

  邓胖子临走前,亲手给王大牙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看分量大约有百金。然后鞠了一躬认真说道。

  “王兄弟,先前因为误会,多有得罪。老哥我先在这里,给你道个歉。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给兄弟你的医药费。今晚戌时,凤栖阁顶层,我做东。到时再亲自正式地给兄弟你赔礼谢罪。”

  说完邓胖子踢了站在旁边的陈二狗一脚,陈二狗赶紧跪下,又给王大牙磕了几个响头。

  邓胖子走到茶肆掌柜跟前,掏出一把金币,说是用来赔偿损坏的桌椅茶具,以及请在场受惊的诸位喝茶。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茶水费用算他头上。

  掌柜忙称不敢,退还了大部分金币,只收了三枚。老脸笑的像一朵菊花,褶子都展不开了。

  陈二狗扶着邓胖子离开了;王大牙看着手里的钱袋,皱眉思索了一会也慢慢离开了。

  正主们都走了,看客们看了一出好戏,还白嫖了一顿茶水,也各自开心地离去了。

茶肆中,客人们很快散场。不久之后,除了掌柜和伙计们,便只剩下了比比东和胡列娜二人。

  “精彩,好一出无中生有、反客为主、欲擒故纵的苦肉计。想法确实不错,就是这手段有些粗劣。”比比东端起茶碗品评道,碗盖在碗沿上轻轻碰了碰,然后吹了吹竖在茶碗中央的茶叶棒。

  “那老师不拆穿他们,是为了?”胡列娜边问边给自己也添了一杯茶水。

  “当然是为了继续看戏呀。拆穿他们简单的很,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不处理他们便会打草惊蛇;处理掉他们则会损害武魂殿形象和公信力。”比比东抿了一口茶水道。

  “如果偷偷处理掉他们,那不就行了吗?没人知道的话,不就不会损害武魂殿的形象了吗?而且这样还方便得多。”胡列娜嘟哝了几句。

  比比东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地看着胡列娜。“娜娜,你记清楚了,我不许你以后再有类似的想法。哪怕只是想想都不行!”

  胡列娜也被比比东突然的认真吓了一跳,神情稍有些委屈,小声问道,“老师,我说的难道错了吗?”

  “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从小我就跟你说过,武魂殿的使命,是维护人类社会的公平与正义。但是你这种想法,它本身就是不正义的。

  手段代表着正在形成的正义,和正在实现中的理想。人类是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的。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标是树。一颗有毒的种子,开出的也将会是恶之花,结出的也将是恶之果。

  如果你今天能说服自己,偷偷地处理掉他;那么明天,可能你就会为了其他目的,偷偷处理掉其他被你视为麻烦的人。如果武魂殿也成为了这样的组织,那又和其他宗门势力,还有什么区别?

  你要记清楚了,要实现任何理想,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引起问题的人!这种手段或许短期有效,但长久看来,却不过是埋下了更大的祸根。”

  胡列娜被比比东教育得很是惭愧,紧紧低着头不敢说话,感觉就像自己做了什么非常邪恶的事一般。

  比比东见胡列娜的小可怜模样,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好像确实说的有些重了。

  拢了拢胡列娜垂在脸上的头发,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比比东换了一种舒缓的语气,“娜娜,你知道武魂殿的真正含义吗?

  武魂殿呀,武和魂,缺一不可。没有了‘武’,敌人便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没了‘魂’,武魂殿的旗帜就褪色了,组织就变质了,不需要敌人毁灭,自己就名存实亡了。

  武魂殿的影响范围,现在已经几乎遍布大陆每一个角落。如果现在武魂殿失了初心,忘了使命,以它现在的体量,那将是全大陆的人族的灭顶之灾。民众受到的奴役和压迫,将远远超出过去任何一个时代。

  如果真到了那天,如果那时我还活着,我宁愿亲手将它送进坟墓!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而一座堡垒的崩溃,也往往是因为来自内部的腐朽。

  明白了这些,你就明白我为什么那么严格地要求自己,你和武魂殿的其他人了,特别是对思想方面,必须更加严格。

  如果放任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不正之风肆意发展壮大,那么总有一天,现在还算是屠龙勇士的武魂殿,会生出同我们现在正在屠杀的恶龙,一般无二的鳞片和利爪。

  老师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为了争取更大的胜利,为了实现更美好的未来,我们别无选择,必须这么做,哪怕现在吃点苦,受点累。

  所以,娜娜,老师希望你,能理解我,理解武魂殿。”比比东说道最后,语气中露出一丝疲态和希冀。

  “嗯,我明白了。娜娜会永远支持老师的。”胡列娜郑重点头,给比比东添了一杯茶。

  “不,你还没能完全明白。我真正想要的,不是你永远支持我,而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武魂殿的初心与使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老师我堕落了,忘记了初心,成了实现武魂殿共同理想的阻碍因素。希望那一天,你也能坚定地站在我的对立面,而不是选择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比比东红着眼眶,紧紧抓着胡列娜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不同于她平时大多时候不动如山的模样。

  胡列娜一下子跳进比比东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腰,把脑袋贴在比比东的心脏上,听着她那有力但稍显急促的心跳。

  “不会的,娜娜相信老师,老师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就算真有像老师说的那样一天,那时我也一定会,亲手帮老师找回自己的。”

  比比东也将胡列娜,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一刻,她们之间那名为师生,实为母女的关系,更近一步。这一步,大概就是叫“达瓦里氏”。

  比比东的茶后小课堂结束后,二人再次回到了永安宾馆,静静地等待着戌时的到来。

  或许是比比东之前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起到了作用,这次胡列娜内心十分平静。好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将和自己无关。

  酉时七刻,见比比东还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胡列娜再也忍不住了,小心地戳了戳还在闭目修炼的比比东,“老师,我们今晚,不去凤栖阁吗?”

  比比东睁开眼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用,我们今晚,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不去探听他们的那啥赔罪宴会了?”胡列娜愣了一下,本来她以为,今晚她们要去凤栖阁蹲点呢。

  “谁说不去那里,就没法探听那里的情况了。”比比东从储蓄魂导器中,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透明水晶。

  向其中注入魂力之后,水晶中开始出现模糊的画面,然后渐渐便的清晰。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那陈二狗。

  “他还没动身吗?”一个有些尖锐的公鸭嗓突然响起。

  “回二爷,刚刚收到的消息,那王大牙还没动身,似乎还在犹豫。”孙二狗恭敬地回话。

  “哼,我这顿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二狗,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你说现在,这脸也打了,客也请了,下一步该是什么了?”那公鸭嗓果然就是那邓胖子。

  陈二狗眼珠轱辘一转,开口道“汪,汪!下一步当然是——”

  “收——下——当——狗!”二人一字一顿,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哈……”

“老师,这是怎么做到的?”胡列娜有些惊讶的看着比比东。

  “很简单,一种魂技和魂导器相结合的小技巧而已。这块水晶,就是传讯水晶的改造版。堤城博览会最后全大陆转播阶段,用到的技术和它本质上也差不多。

  我做出的改进,只不过是将信号的发射装置,替换成了我自己召唤的小蜘蛛。”比比东说的很简单,不过脸上的笑容里,还是藏着淡淡的自豪感。

  看着水晶中清晰的画面,联想着自己前世用过、见过的通讯设备,胡列娜觉得这其中的难度,肯定没有比比东说的那样简单。比比东老师确实是一个天才,各种意义上的。

  画面中,陈二狗不时地低头查看计时器,偶尔扶着耳朵,像在仔细听着什么。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陈二狗脸上的开始的从容不迫,逐渐变成了焦躁和隐忧。

  “二爷,已经到约定时间了,王大牙那儿还是没有动静。”陈二狗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计时器(姑且叫它手表吧),有些担忧地躬身向邓胖子汇报。

  邓胖子看着坐立不安的陈二狗,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急,他一定会来的。俯身过来,给你交代一件任务,务必给我办妥喽。”

  陈二狗顺从的将脑袋凑到邓胖子身边,“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低声交代了一番后,邓胖子交给陈二狗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陈二狗一脸惊喜,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二爷放心,小的保证给您办妥了,我要是办不妥,您就办了我。嘿嘿,不过您说的那事——”

  邓胖子轻踹了他一脚,“滚吧,办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毕竟养狗,也是要喂食的嘛。”

  “那我,就是二爷您的一条狗,还要争取当一条好狗,汪,汪汪。爷让我咬谁,我就咬谁,哪怕是要咬我的老子娘。嘿嘿。那我滚了哈。”陈二狗小心地收起瓷瓶,然后真的趴在地上,翻滚着出了门口。

  “哒,哒,哒”,轻微而有节奏的声音,从水晶中传了出来,应该是那邓胖子在用指节敲击椅子扶手。“狗?有用的时候算是工具,没用的时候就是食物罢了。”

  ……

  永安宾馆。

  “看来这项技术,还需要进一步改进。现在谈话内容。被对方用魂力稍微保护一下,就听不清了。”比比东对刚才水晶中传出来的“叽里咕噜”,有些不满意。

  “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们说的那么小声,都能听着到,在我看来,老师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胡列娜的夸赞,确实是发自真心的。

  “你个小马屁精。不过继续改进下去的难度,确实也很大了。如果只是突破魂力保护,那还是比较简单的,难点是如何在对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突破魂力保护。”比比东抿嘴轻笑着,用修长玉指,戳了戳胡列娜的额头。

  “对了,老师。我有个问题”,胡列娜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什么问题?”比比东将注意力焦点,从水晶上再次转移回胡列娜身上。

  “您之前说,我们没有明确证据,所以暂时不能动那个人。因为这样做是不正义的,会损害武魂殿的公信力。是吗?”胡列娜深吸一口气说道。

  “没错,我基本就是这个意思了。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比比东微微诧异。

  “不是这有问题,您之前说,我们不能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的。但是现在我们在这里窥探他们,难道就是正义的了吗?”胡列娜质问间,紧紧地注视着比比东的眼睛。

  比比东听了胡列娜的话,微微蹙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娜娜,你能想到这个问题,老师我感到很欣慰,这说明你并没有迷信我,而是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

  不过有一个关键地方,你还没有看明白。正义与否,你我说了不算,他们说了同样也不算”,比比东指了指水晶继续说道,“正义,存在于大多数群众心底的朴素直觉。

  先前他们是嫌疑人,如果我们没有明确证据,就要处理他们;在普通人看来,当然是不合适的。这很容易导致‘莫须有’的恐慌,在社会上大范围地传播;

  现在他们还是嫌疑人,而我们作为官方承认的执法机构,为了调查取证,对他们进行跟踪监控,在普通人看来,当然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如果连官方的执法机构,对嫌疑人采取的非暴力的调查取证,都会被视为非正义的,那简直就是在鼓励犯罪!”

  比比东义正辞严的解释,让胡列娜不再迷茫。“不过老师,我们真的是官方的执法机构吗?”

  “当然是,武魂殿虽然不属于两大帝国,自身也不是一个实体国家,但是却拥有很多,两大帝国都共同认可的国家权力。

  包括可以设立自己的军队,以及在两大帝国境内,武魂殿各分支机构,拥有等同于该国同级国家机构相对应的权力。”对于胡列娜的疑问,比比东没有丝毫迟疑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老师,你以前不是说两大帝国很担心,武魂殿成为大陆上第三个帝国吗?那为什么他们还会给予武魂殿,这么大的权力呢?他们不担心武魂殿趁机成为新的帝国吗?”胡列娜听了比比东的话,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这也算是一种平衡吧。单论顶端实力,武魂殿要强于他们任何一个国家,甚至两个国家加起来都有所不及,所以他们基本没有可能,从武力上镇压武魂殿。

  所以,最初实力稍弱一些天斗帝国,便首先动了拉拢武魂殿,防止被星罗帝国吞并的心思;而星罗帝国也同样担心武魂殿,真的和天斗帝国达成某种协议,来共同对付他们。

  所以两大帝国这才不谋而合,都给予了武魂殿超然的地位。条件就是武魂殿承诺保持中立,以及不另立新国。同时武魂殿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是两国也不得随意挑起战争。”比比东对胡列娜这个好奇宝宝,很是耐心。

  比比东对大陆高层博弈的简单讲解,让胡列娜对大陆的形势,认识得更清晰了几分。

  水晶中仿佛静止很久的画面,终于出现了变化。陈二狗推开门,满脸堆笑得侧立在门口,一手抚胸,一手向门内方向伸出,点头哈腰的,像是在邀请什么。

  一道瘦削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待看清楚后,果然是那王大牙!

  “王头儿,您来啦!邓爷已经备好了宴席,就等着您来开席呢,还请快快入座吧。”陈二狗看上去满脸敬意,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不久前二人之间矛盾,还激烈到差点闹出人命的地步。

  王大牙没有搭理陈二狗的谄媚,依旧神情平静,步履如常地进了房间。举止间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只是他藏在衣袖中始终紧握的拳头,显示了他内心,并非真的像表现的那般平静。

  见王大牙进门,邓胖子赶紧起身,一脸和善地迎了上去。

  “王牙头,邓某痴长几岁,便腆着脸称呼你一声贤弟,可好?”邓胖子一把抓住王大牙的衣袖,言语间姿态放的很低。

  见王大牙没有开口反对,邓胖子“憨厚”一笑,“嘿嘿,贤弟呀,先前愚兄糊涂,没搞清楚情况,就对你贸然出手,实在是非常抱歉。在这里,愚兄再给你道个歉!”说着便要做势,对王大牙深鞠一躬。

  这次轮到了王大牙来紧紧抓住邓胖子的胳膊。“邓使的赔礼,王某我可当不起。不过,既然已经过去的事,就且让它过去吧!”

  “好,敞亮。我便知道王贤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快快入座,快快入座。”听了王大牙的话,邓胖子表现得很是欣喜。

  “二狗啊,你下去问一下,菜,怎么还不给我们上?”引着王大牙入座后,邓胖子收回笑脸,对着陈二狗吩咐道。陈二狗先是一愣,然后连连告罪离开房间。

  “来,王贤弟。你我,共饮此杯,杯释前嫌,如何?”邓胖子给王大牙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而后举起自己的杯子,便要向王大牙敬酒。

  王大牙没有举杯,而是皱眉紧盯着邓胖子手中的酒杯。

  邓胖子察觉到了王大牙的目光,尴尬一笑,放下酒杯。把两个酒杯并排放在一起,“是愚兄唐突了,还请王贤弟,先选一杯酒水。”

  王大牙沉默,看了两个杯子一小会,最终还是端起邓胖子本就留给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

  “王贤弟心思缜密,颇有成大事者之风。一个小小的牙头,却是有些委屈兄弟了。”邓胖子也饮下了剩下的那杯酒。

  “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人心隔肚皮。不过邓二爷刚才这话,有些过于抬举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王大牙放下酒杯,语气稍缓和。

  “说的也是。不过贤弟在这里,大可以放心。我邓某人,还不屑于做出那些下三滥的事。”邓胖子拍着满是肥肉的胸膛,向王大牙保证道。

  这时,先前出去催促上菜的陈二狗,也再次返回。“菜来了,菜来了。两位爷还请继续。”

  随后几个小厮,托着红木食盒,鱼贯而入。很快邓胖子和王大牙眼前的桌上,便摆满了丰盛的佳肴。

  上完菜后,陈二狗识趣地没有上桌。低眉顺眼,立侍在旁。

邓胖子再次给王大牙和自己的酒杯中倒满酒,“王贤弟呀,愚兄我初来乍到,日后在这堤城,还需要王贤弟你多多帮衬才是。”

  “别,我可帮不了你。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魂王,在这堤城是扔水里都打不起水花的小人物,你一个魂帝都解决不了的难题,那我更是束手无策。”王大牙没有被邓胖子的恭维冲昏头脑,仍然对他保持着相当的警惕。

  “王贤弟何必过谦。论实力,你我兄弟二人确实都是小人物。但是谁不知道,王贤弟你深得大长老赏识,不然也不会力排众议,坚持派你到堤城,这样一极有前途的新城市,来刷履历的。”边说边要继续给王大牙敬酒。

  王大牙端起酒杯,用眼角余光瞥了邓胖子一眼。说实在的,他真的很想将手中的酒水,悉数泼在邓胖子那猪头般的肥脸上。这邓肥猪,张口称兄、闭口道弟的,着实把他恶心得不轻。

  兄弟?感情先前那个大庭广众之下,踩着老子的脑袋,往老子脸上,吐浓痰的的混蛋,不是你喽?有你这样的兄弟吗?要是真有,那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哼”,王大牙自顾自地抿了一口美酒,没有搭理邓肥猪。不过这酒,倒还真不赖,看起来应该是凤栖阁的招牌美酒,好像叫什么“金桐玉露”来着,号称是斗酒斗金。这邓肥猪,人虽然乐色,但还真他娘的有钱。

  “贤弟呀,老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这人呀,有个缺点,那就是护犊子。当时我刚好看到你在那教训二狗,觉得是你在欺负他,所以当即就对你出手了。

  其实我也明白,二狗是什么德性。现在想想,这事儿十有八九啊,是二狗他先招惹的贤弟你。”邓胖子突然扭头看着陈二狗,“二狗,老实交代那件事情的始末,若是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皮!”

  陈二狗当即被吓得跪在地上,边对两人不停磕头,边哭喊道,“王牙头、邓爷,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不该自作主张,犯贱去冒犯王牙头,还害得邓爷您现在下不来台。”

  陈二狗哭得声泪俱下,额头都磕烂了,流得满脸都是血。以至于让本对他心怀怨念的王大牙,内心都有些动摇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丝不忍的表情。

  陈二狗察觉到王大牙神态上的变化,正要趁热打铁。连滚带爬的顾涌到王大牙脚下,就要抱着他的腿哭诉自己的罪责。

  “嘭”,陈二狗突然让后猛地飞出,“滚远点,别弄脏了王牙头的衣服。”原来是邓胖子,一脚将陈二狗踹飞出去。

  “算了,算了”,王大牙起身拦住了,还要作势继续跟过去踹陈二狗的邓胖子。“邓使尊,便饶过他这次吧。毕竟他这次,其实也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见王大牙果然替自己求情,陈二狗连忙稍转身子,对着王大牙不停地跪拜。

  “好,就依王贤弟的意思,这次姑且放这杂碎一马。”邓胖子看着王大牙,思考了片刻,做出终于决定饶过陈二狗的样子。

  “听见了没有,赶紧快快感谢王牙头。滚出去收拾一下身上腌臜,然后再回来侍候着。还不快滚!”见陈二狗又在跪谢王大牙,邓胖子觉得有些恶心,赶紧招呼他滚出去。

  陈二狗滚了,邓胖子拉着王大牙坐了回去,重新开了一坛桐露,再次开始了品酒打屁。不过这次,有了佳肴相佐,美酒更多了几分味道。

  “贤弟果真宅心仁厚,换做是我,今天这陈二狗就是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邓胖子举起酒杯,向王大牙再次敬了一杯金桐玉露。

  王大牙此时已经有些微醺,“邓兄海量,王某佩服。不过美酒虽醇,贪杯却伤身”,王大牙拿起酒杯和邓胖子碰了一下,“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杯了哈!”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哎,贤弟说这话,愚兄可就有意见了。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二人,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而且这金桐玉露,好就好在醉人但不伤身。”邓胖子也同样饮尽杯中酒,佯作生气道。

  “便是不伤身,却也伤神。”王大牙坚持不要再继续喝了,“明日愚弟还有要事,今日怕是不能陪邓兄,喝到尽兴了。”

  王大牙身形稍有摇晃得站起身,“如若邓兄不嫌弃的话,改日可来我宅院共饮。我自酿了一批薄酒,虽然远不及这玉露,但也还算是甘醇。”

  “好说,好说。既然贤弟执意要走,为兄也便不多留了。”邓胖子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脸上的红晕迅速消退。

  “二狗!进来帮我送王牙头一程!”邓胖子对着门外高声喊道。

  王大牙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打起精神,回身向邓胖子作了一揖。“邓兄不必客气,愚弟倒还能自己走回去,便不劳多送了。”

  王大牙刚要拉开门,只见陈二狗地推开房门,笑吟吟地斜靠在门板上,“王牙头,今晚这酒,可还尽兴啊?”

  陈二狗前后态度的强烈反差,让醉醺醺的王大牙,也觉得稍微有些不对劲。单手扶着门板,盯着陈二狗的脸看了好一会,王大牙突然皱眉。

  “怎么样,王大牙——我的脸,好看吗?”陈二狗一脸狭促反问道。同时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血肉模糊的肉皮,“啪叽”一下贴在额头上。

  王大牙终于想起了哪里不对,陈二狗的额头太干净了,不说血污,便是伤口都看不见。可惜,他发现的有些太迟了。

  “哈哈,王大牙,你个蠢材,你不会真的以为,今晚是给你赔罪的宴会吧?”陈二狗一把扯下粘在额头上的染血肉皮,反手扔在王大牙脸上。

  “你!你……噗!”

  陈二狗一拳闷在王大牙肚子上,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你?下午揍我,感觉爽吗?我也让你来体验一下吧!”边说着边又是一拳,狠狠地抡在了王大牙的眼眶上,瞬间将他打成了乌眼青。

  王大牙下意识地想要释放魂环,进行反击。然而他的五个魂环,甚至连出现都没有出现,体内的魂力,如同死水一般毫无动静。

  “酒里有毒?你!”王大牙一手捂着眼睛,回头指着邓胖子质问。

  “噢,是吗?”邓胖子直接释放出自己的六个魂环,“有毒吗?那我怎么没事呢?”邓胖子端着酒杯,身上的肥肉一步一抖,慢慢向王大牙走过来。

  “也罢,今天就让你当个明白鬼!酒里当然没毒,往这美酒里下毒,那不是暴殄天物吗?”说罢,一口闷掉手中的酒,将酒杯随手扔在地上。

  “酒杯?酒杯里有毒!?”王大牙惨笑一声,“也罢,酒杯是我自己选的,遭了暗算,也怨不得别人。”

  “王大牙,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喜欢,自作聪明啊。”邓胖子用手轻轻拍了拍王大牙的脸,“邓某人既然说过,我没做下三滥的事。那我说这话的时候,桌上的一切自然都是干净的。”

  “二狗,你来告诉王牙头,他想知道的真相吧!”邓胖子悠悠然得走回座位上,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金桐玉露,摆摆手安排陈二狗道。

  “嘿嘿,王大牙,你想不到吧——毒,就在菜里!”陈二狗嘴角一歪,不屑得看着王大牙。

  “不可能!如果菜里有毒,那他也和我吃了同样的菜,怎么会没事?”王大牙指着邓胖子,满是不敢相信。

  “哦?真的是一样的吗?噢,确实,你吃的每一道菜,我也都吃过。”邓胖子嘴巴张得老大,故意做出浮夸的表情。

  “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吃过的每一道菜,顺序都是固定的呢!”邓胖子举起手中酒杯,隔空对着王大牙点了一点。

  “噢,你看看,你看看,我也喝糊涂了,你肯定没有注意到,不然你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了,哈哈。”说罢,再次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王大牙颓然坐在地上,“好算计,我王大牙今天认栽了!

  不过你们真的敢动我?你们当真不怕,大长老事后追究?”虽然有些憋屈,但王大牙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慌。

  “吓!大长老!二狗,我好害怕呀,怎么办?”邓胖子双手交错抱肩,脖颈前伸,猛翻白眼。

  “哈哈,王大牙,你还真是傻的可爱呀!你我不想想,我们既然敢动你,会没有考虑大长老的事吗?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陈二狗从怀里掏出两块牌子,敲打着王大牙的上嘴唇。

  王大牙眉头一皱,从陈二狗手里取过牌子。“这是?这是大长老直属的,罗执事和李执事的腰牌!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王大牙终于怕了,慌了。

  “哈哈,你还真是傻呀,你说怎么样了,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陈二狗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什么时候?”王大牙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陈二狗撇嘴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王大牙的问题。反而转身对着门外,重重拍了两下手。“好了,废话少说,再给你看个‘大宝贝’!”

  陈二狗话音未落,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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