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晓雾渐清（廿九）

“还是说，因着父皇的出现，扰了你的篡位大计？”马思诚冷笑一声，“清……广明大人？”

“清广明？这名字怎么好生耳熟？”

“我也觉得应当在哪儿听过，可这竟想不起来。”

群臣听见马思诚叫敖清秋“清广明”，自然也都反应过来，敖清秋怕是隐藏了其身份。

“我想起来了！”一个大臣猛地一拍脑门，“未满十岁名动京城，传闻也是皇子的清广明！”

“呵呵，看来老夫名声尚可啊！”敖清秋似是对百官的反应很是满意一般，眯着眼睛捻了捻胡子。“许久未曾听见有人叫这个名字了，一时间竟还有些不适应。”

敖清秋轻拍了拍手，瞬间不知道从哪儿涌出来许多黑衣人，将百官齐齐围在中央，手拿尖刀，凶神恶煞。

马思诚仔细瞧了瞧，从黑衣人仅露出来的眉眼中，隐约瞧出了点什么，“西域人？”

“哈哈，不错，老夫原本养着这些人，可是打算对付那前朝的小皇帝的。可惜啊可惜，”敖清秋摇了摇脑袋，“还未等老夫筹划好，你们倒是捷足先登了。”

“筹划？”马嘉祺抿抿嘴，“太傅不是和那小皇帝是挚友吗？怎的还需要筹划这些？本王听闻，太傅年少时期可是不问朝政四处游玩的人呢！”

敖清秋猛地怔住，方才得意之下，竟将自己的图谋说了出来，“不愧是老夫亲自调教过的学生。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左右到最后这史册如何记载也都是老夫说了算，何人又敢将这事记上去呢？”

敖清秋后退一步，摆了摆手，言语之间带了些疲惫，“就这样吧。”

一众黑衣人闻令而动。

马嘉祺站在最前方，首当其中。丁程鑫和刘耀文紧随其后，闪身上前。

马思诚和云靖雁本也是想留下来的，可却被马嘉祺转头冷喝一声，“速回！”

云靖雁顿了顿手，还想说什么，可想到自己和皇上的身份，直接扯了宫装，内里的战甲露出。

帝后二人在暗夜阁及御林军的护卫下，渐渐后退。

百官也在保护之中。

“老夫知道你们还安排了不少人手，可你们这一时间凑起来的人，又怎敌得过老夫这几十年来的准备呢？”敖清秋站在后方，有些轻蔑地看着在最前面手起刀落的马嘉祺三人，以及在一众掩护下试图离开的帝后。

仿佛是为了验证敖清秋所说不假一般，原本现身的黑衣人一个个突然爆发，周围又涌现诸多统一着装的人手，齐齐奔着马嘉祺等人而来。

马嘉祺手中风刃阵阵。随着一道道风刃袭出，便不断有性命陨落。

丁程鑫虽不善近战，可胜在暗器出其不意，一时间也是不落下风，还能偶尔帮着马嘉祺和刘耀文解决那些准备偷袭的人手。

可刘耀文那边，就没那么幸运了。

敖清秋对于这几个人的功法很是了解，专门派了几个擅长贴身近战的去围攻刘耀文，使其擅长的弓箭和宽刀都无法发挥优势，情急之下甚至肩膀上还受了些伤。

但好在刘耀文身手敏捷，几次都躲过去了直冲面门而来的兵刃。

忽地，刘耀文耳朵一动，五感敏锐的他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箭羽划过夜空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转头冲着自己两个哥哥喊道，“小心！”

丁程鑫和马嘉祺回头，瞧见的却是一支冷箭直冲刘耀文心窝而去。

“耀文！”

马嘉祺生受了黑衣人一刀，试图摆脱围困，去替刘耀文挡住那一箭。

可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受了命，死死将其围住，绝不给马嘉祺一丝逃脱的机会。

“老夫说过，你们只是老夫教出来的学生。”敖清秋对于马嘉祺和丁程鑫红了眼睛的表现很是满意，“你们一直是天之骄子，被千万人捧着，可曾有过这般无力的时候？老夫便是要让你们知道，老夫当年明明贵为皇子，却要忍气吞声，强颜欢笑，究竟是什么滋味！不，你们也不会知道，老夫所尝过的苦，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理解的！”

敖清秋越说越激动，此时的他好像陷入了什么怪圈一样，将其年少时期对于小皇帝的愤恨，演化成了对于所有上位者的怒怨。

在他的心中，他就是一个救世主，是来替万千平民百姓挣开枷锁的。

就在箭及眼前的时候，一簇火苗窜了出来，将那箭烧了个干净，只留下箭镞“当啷”一声落地，如同折了翅膀的鸟儿一样。

“耀文，哥来了。”原本被调开的严浩翔赶了回来，还带来了他手下的一批人手，“怎么样？”

“我没事，翔哥。先去帮马哥他们吧。”刘耀文一边回着严浩翔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鲜红的血顺着刘耀文的胳膊流出，慢慢洇红了他今日穿的银丝衣衫。

严浩翔看了一眼丁程鑫和马嘉祺那边，见二人身上也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可都没有刘耀文这边严重。他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刘耀文身边。

敖清秋倒是没有想到，严浩翔会这么快回来。

不过，他今日安排人手众多，严浩翔在这也不会影响什么，无非就是会让时间稍微延长一点罢了。

“就当做是老夫大发善心，让你们多看这世间几眼吧。”

“呸，你个老不死的，小爷用你发善心？”

宋亚轩带人赶到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自己两个哥哥奋力杀敌，翔哥护着受伤的幺儿的样子，不由得怒从中来。

马嘉祺好不容易给他改过来的不再骂人的小毛病，此时也都一股脑地跑了出来，“你当小爷是死的不成？还随你拿捏了！那么爱捏泥巴，赶紧回家撒泡尿自己玩去吧！”

马嘉祺一边逼退周身的黑衣人，一边听着宋亚轩的话，心里还在下意识地盘算着，回去之后还是得好好教教宋亚轩。

“马哥，怎么就留了这些人手？”张真源第一时间来到兄弟们身边，眼疾手快，以银针暂时替他们止住了血。

马嘉祺苦笑一声，“我以为他只会对皇兄和皇嫂下手，可他连百官也不想放过。大部分人都被我派去保护官员了。”

“那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啊！”张真源看着地上的尸体，怒火中烧。几根银针甩出，直接穿透了几个黑衣人的眼睛。

随着张真源和宋亚轩的加入，再加上轩雨盟的人手，原本稳占上风的黑衣人逐渐开始有败退之势。

敖清秋见势不好，只得暗骂一声宫中人手办事不利，竟是没能按照他安排的那般，拖住一部分人。

可现如今也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了。

“轩雨盟不愧是第一杀手盟，手下果然个个身手了得。若是能成我助力，我愿与你平分天下。”

“放你……”宋亚轩下意识地想要骂敖清秋，可是忽地想起来马嘉祺就在身边，骂人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一把年纪了还大放厥词！真是不要脸！”

敖清秋被骂了倒也不恼，只继续说道，“我听闻，宋盟主原本是被掳去盟里的？”

宋亚轩眼中眸光闪烁，隔着距离他也看不清敖清秋究竟是什么表情，只得冷哼一声，“要你管？”

“这细细算来，宋盟主离家也有许多年了，不知还能记得家中模样否？”敖清秋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之中，让人瞧不真切。

宋亚轩这一次倒是没有回话，只是冷着脸不断挥手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倒是刘耀文有些着急，他是知道宋亚轩有很多次在梦中惊醒，嘴里一直念叨着“父亲娘亲”的。

“你这又是知道了什么！”刘耀文也不顾身上的伤势，只一个劲地往前冲，就好像是他只要是杀到了敖清秋的身前，对方就会把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一般。

“瞧瞧，宋盟主，你不着急，可有人替你担心呢。”敖清秋满意地笑了笑，“不知道，你远方的亲弟弟是否也会替你担心呢？”

宋亚轩闻言，手抖了一下，心神一晃，竟是差点没躲过去杀过来的刀刃。

马嘉祺知道，虽然宋亚轩一直不肯说，但其实在他内心里还是很希望能够再见自己亲生父母一面的。

就在马嘉祺在思索，应当如何从敖清秋那边得知消息的时候，宋亚轩率先开了口，“什么弟弟不弟弟的，我有耀文一个幺儿就够了，再多个弟弟脑袋怕不是要吵痛了！”

“亚轩……”马嘉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了，说什么呢？

是让宋亚轩真的听敖清秋的，归顺于他？

还是拦着宋亚轩不让他去找自己的父母？

“马哥，无碍。”宋亚轩抬手打掉一支冷箭，“自打翔哥回来，你可就没让他闲着，我都是知道的。比起这老不死的话，我更信翔哥的。”

冷不丁被点到名字的严浩翔下意识抬头，对上宋亚轩那清澈的眼睛，心中一紧，“好，必不负所托。”

敖清秋忿忿一甩衣袖，转瞬又使语气平息下来，“只瞧着你们六个人在这儿，难道不想知道，另一个一直在监视我府中的人，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吗？”

“贺儿！”丁程鑫听见敖清秋又提起了贺峻霖，心中早已把敖清秋骂了千百遍，“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老夫可从来不耍花招，”敖清秋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老夫只是觉着，你们七人向来一体，只留他一人在外实在不妥，便亲自帮你们把人带来了。”

随着敖清秋拍手，原本还在打斗的黑衣人都停了手。

而另一边，姜熠华亲自拎了一个鲜血淋淋的人走了上来。

只见那人手脚都不自然地垂落着，手腕、脚腕间都有血液流出，显然是被挑了手脚筋的。

“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