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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龙王招亲(九-十一)

少年探案志

(九)

丁程鑫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眼睛看着贺峻霖和韩秦氏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今日他为了来韩家,特意换上了一袭白衣。他的背后,烛火跳跃,明灭之间好似亡魂在诉说着过往经历。

宋亚轩一如既往地在一旁放空自己,进入了自己的小世界里面。就好像这世界纷纷扰扰,皆与他无关。大有一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之感。

严浩翔原本是站在贺峻霖身后,安安静静听着贺峻霖和韩秦氏的谈话的,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了出去。

贺峻霖还是保持蹲着的姿势,和韩秦氏交谈着,“奶奶,这朝廷都已经下旨,要咱们摒弃之前的那些不太好的习俗。比如像咱们这儿,每年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孩子,你不懂,”韩秦氏皱着眉头,缓缓地摇了摇头。原本就布满了皱纹的脸,现下又因为面上做了表情,皱纹更是如沟壑一般,顺着嘴角慢慢爬上眉梢,“这些人呐,都是去享福去了。而且,她们享福还能给我们带来平安,这都是好事啊。再说了,以往都是如常供奉的,从未出过如此蹊跷事,怎的偏生今年赶巧了,没有供奉就出现这些个乱事呢?”

“好事?给龙王做亲是好事你们在这哭个什么劲?”严浩翔从外面回来,正听见韩秦氏说话,冷哼一声,倒也一点没给韩秦氏留面子。

贺峻霖瞪了严浩翔一眼,严浩翔只装作没看见,耸耸肩站到丁程鑫旁边去了,也不知道他伏在丁程鑫耳边说了什么。

“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贺峻霖还在试图劝服韩秦氏,让他们能够带走韩天心的遗体。

但韩秦氏没等贺峻霖把话说完,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老婆子已经活了这大半辈子,已经是多半截身子入了土地的人。若是我能替我家心儿死,自然也是愿意的。但是现在,心儿既然已经去了,还是请各位大人以死者为大,勿要扰了他清净啊。”

说罢,韩秦氏又情难自已,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任凭贺峻霖再想说什么,她都是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自顾自地抹着眼泪。

原以为,韩秦氏的出现,是能打破眼下僵局的人。结果到现在,虽然不再是他们几个站在原地没有人搭理,但依旧是没有任何进展。甚至,韩秦氏明显要比韩铖夫妇更为难说服。

贺峻霖转头向丁程鑫投去了自己无可奈何的目光,却见丁程鑫也摇了摇头。

没办法,今天这事情,估计是再聊不下去了,贺峻霖只能起身告退,“那既然如此,还请诸位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切不能悲伤过度伤了自己的身子。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直到丁程鑫四人离开韩铖家,都没有人再与他们说一句话,更不要提出门相送了。

“这一家子人,真是奇怪。要么在那哭嚎不理人,好不容易来了个搭理人能说话的,却是个老顽固。”宋亚轩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嘴里直抱怨刚刚的事情。

“呦,我们亚轩居然听见了我们讲话,我还以为亚轩又在自己小世界里面奇思妙想呢。”贺峻霖笑哈哈地搂过宋亚轩的肩膀,脚下却在和宋亚轩争夺起了那颗小石子。

严浩翔看见了这边的举动,也兴高采烈地加入了强石子大赛中。

三个面冠如玉、目如朗星,身高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的男子,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抢着一颗小石子,这画面,未免好笑了些。

丁程鑫倒是没有加入到这个队伍中去,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走着,面带微笑的看着弟弟们。

三人玩闹了一会儿,身子也热了起来,尤其是宋亚轩,额头甚至还微微冒了汗。

丁程鑫见状,方才出声制止他们继续闹下去,“行了行了,寒冬大风天的,亚轩头上已经出了汗,你们两个也差不多。可莫要再继续疯闹下去,若是发了汗,北风一冲,头疼的时候可别喊我。”

“嘿嘿。”三人憨笑一声,瞬间变乖。

这一小段打闹,倒是让他们暂时地忘掉了在韩铖家遇到的不愉快。这也是他们几个常用来舒缓心情的小办法了,也是独属于他们彼此之间的小默契。

“叮!当!叮!当!”不远处,一阵锻铁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铁匠技术倒是不错。”丁程鑫原本就对金属元素敏感得很,又自幼喜爱钻研些稀奇古怪的兵器。此时,只是听着铁匠锻铁的声音,心里就对这铁匠的技艺有了大概的评判。

“丁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去瞧瞧吧,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绝世神兵!”严浩翔一听丁程鑫都有这么高的评价,同样喜欢兵器的他也瞬间提了兴趣,脚下的步伐也快上了几分。

只是,有些扫兴的是,当他们兴致冲冲来到铁匠铺门口的时候,放眼望去,铁匠铺里摆放的都是些锄头镰刀等农具,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绝世神兵”。

“哈哈,看你们身上的打扮,应当是哪家的贵公子来我们这儿游山玩水的吧?”铁匠听见了丁程鑫他们的交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这地方,家家户户都要以农耕生活,哪儿来的人去买什么兵器。”

“如此,打扰了。”丁程鑫听了铁匠的话,赶紧尴尬地带着三个弟弟溜走了。

此时,临竹县一个小酒馆里,马嘉祺正拽着张真源和刘耀文在吃饭喝酒。

“这次案子,确实是有些瘆人了。”张真源猛地灌下去一杯烧酒,呛得直咳嗽。

正在上菜的小二看见张真源的模样,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客官,这青竹酒可是咱们这儿的特产。入口清爽,闻起来酒香清冽,可是这入喉却是有些辛辣的。而且啊,这酒度数不低,后劲儿也挺大的。我瞧着你们三位应当年纪都不是很大的模样,想来也不是常喝烈酒的人,可莫要因为这酒看起来清清淡淡的,多贪了杯。”

“多谢小哥提醒。”马嘉祺微笑着举杯,谢过店小二的提醒。

“未成想,这小小的临竹县,竟有如此好酒,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呀!”刘耀文因为年纪最小,平日里喝酒的时候也都不大让他多喝,更不要提这种烈酒了。遇到这种好时候,他自然是要好好品一品的,顺便暗暗记下这店,等日后办完案子回蜀都的时候,定是要带几坛子回去的。

“《诸病源候论》有云,酒精有毒,有复大热,引之过多,故毒热气渗溢经络,浸溢脏腑,而生诸病也。”张真源看出来了刘耀文的小心思,默默地举起酒杯,对着阳光,眼睛微眯,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本草拾遗》还写了,酒可厚肠胃、润皮肤、除湿气呢……”刘耀文也不敢直接反驳,只能小声嘟囔着。

“嗯?你说什么?”张真源将手放到耳后,凑到刘耀文身边,“哎呀,这年纪大了,都听不清幺儿说的什么了。”

刘耀文知道张真源是拿他逗趣,也不再重复,只闷头吃肉。

马嘉祺端着手中的酒杯,摇摇头笑着,又轻轻抿了一口青竹酒。一口酒入喉,不似寻常烈酒呛辣辛烈,反而更似一匹绸缎,顺滑棉柔地将口腔包裹,伴随着丝丝甜味和雨后新竹的清新,顺着喉管一路向下,入胃温暖。这种感觉,不似烧酒带来的猛烈感,更像是江南河边浣溪沙的女子,皓腕如雪,温润如玉。

“酒可厚肠胃、润皮肤、除湿气……”张真源突然之间也不喝酒了,摸着下巴,一直念叨着刘耀文刚刚说的话。

“张哥,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跟我计较啊。”刘耀文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嘴里的肉也不香了,赶紧放下筷子来哄张真源。

可是张真源也不搭理他,还兀自念叨着,“除湿气,除湿气……”

刘耀文这一看,张真源跟魔怔了一样,嘴里念念有词还不搭理人,再联想到这临竹县龙王招亲一事,有些慌了神,赶紧向马嘉祺求救,“马哥!马哥!你快来瞧瞧啊!张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啊!马哥!”

“嘘~”马嘉祺淡定地将食指立在刘耀文唇边,示意他安静,“亏你长了个脑子,平日里灵光得很,现下倒是犯了糊涂。你张哥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在那儿琢磨着呢。”

“哦……”刘耀文被马嘉祺教育了一顿,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好像的确有些一惊一乍的了。

“白酒!我怎么起初就没想到这个呢!”张真源猛地一拍桌子,吓了马嘉祺和刘耀文一跳。

“耀文,你真是个宝贝啊!”张真源又突然拽住刘耀文的胳膊。这架势,让刘耀文丝毫不怀疑,如果这不是在外面的话,他张哥定会在他脑门上亲上一口。

“真源,想到什么了?说来与我们听听?”马嘉祺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白酒!马哥,我需要两坛烧得滚烫的白酒!”张真源眼里放着光,十分兴奋地说道。

“好!那咱这吃完饭,回去就找沈镜清,给咱备两坛烧好的白酒!”马嘉祺大概知道了张真源需要这两坛白酒来作何用。

(十)

今日站在县衙门口值班的捕快,不是被瑟瑟的寒风吹醒的,而是被平日里总一副温润如玉模样的张真源吓醒的。

自打张真源想起来了要两坛滚烫的白酒之后,任由马嘉祺怎么劝说,都不肯再吃一口肉、再喝一口酒,只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回衙门。

无奈,马嘉祺和刘耀文只得放下筷子,和张真源连忙赶了回来。

还未到衙门口,张真源就大喊道,“快着人去准备两坛烧得滚烫的白酒,一定要烧得滚开的!速去!”

这捕快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一道人影窜了进去。捕快正要拔刀进去追赶,瞧瞧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擅闯衙门。

马嘉祺赶了过来,按住了捕快的刀柄,“且慢。”

捕快一瞧,是马嘉祺,身后又跟了刘耀文,心里便清楚了,刚刚进去的那位定是剩余五人中的一位,立马持刀行礼,“原来是王爷,恕下官眼拙。”

马嘉祺摆摆手,表示并无大碍,“还得劳烦两位大哥按照刚刚真源所说去准备,将东西送到验尸房。”

捕快虽说并不明白要这白酒所为何事,但也乖乖照做,并未多问。

“马哥?耀文?你们站在门口干嘛呢?”

马嘉祺回身,看见亚轩朝他跑了过来,他身后正是丁程鑫三人,“你们也回来了?如何?”

“唉……”宋亚轩并没有直接回答马嘉祺的问题,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马嘉祺心中便有了数,“走,我们进去说话。”

验尸房旁

七人坐在一处,簇拥着炉火。炭笼里的炭烧得正旺,散发出阵阵暖洋洋的红光。

“你们几个兴致可不高呀。”马嘉祺看出来了去韩天心家的四个人回来的时候都有些垂头丧气的。

“嗐,还能是怎么一回事,不肯交人呗。”贺峻霖一摊手,开始讲他们刚刚在韩天心家发生的事情。

“好家伙,这一家子人可真是有趣。一般去吊唁的,还得有个人站在那回礼呢,他家这可倒好,号丧的号丧,烧纸钱的烧纸钱,好不容易来了个以为明事理的老太太,结果倒是个胡搅蛮缠的?”贺峻霖讲完,刘耀文就紧跟着开始吐槽了起来。

“好兄弟,咱想的都是一样的!”宋亚轩见有人和自己说的一样,直接站起来和刘耀文隔着马嘉祺和丁程鑫击了个掌。

“那是!”刘耀文也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没个正经。”丁程鑫笑骂道。

“诶对了,我看在韩天心家的时候,严浩翔你出去了一趟,回来跟丁哥说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么?”贺峻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和韩秦氏周旋的时候,有一会没看见严浩翔的身影。

“哦,那时候啊,手下人给我传了信,我去取信了。”严浩翔头也没抬,只盯着炭笼里的炭火。红红的火光,映得严浩翔原本就比旁人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如粉妆玉砌般精致。“信中说的是关于阿喜的,他已经在回蜀都的路上了。”

“可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张真源是和严浩翔一同长大的竹马,他很清楚,严浩翔现在这个表情,一定是出现了什么脱离了他掌控的事情。

“并没有,”严浩翔摇摇头,“相反,目前这一路上平静的很。”

“那岂不是很好?毕竟,阿喜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可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了。”张真源有些搞不懂了。

“但是,手下人来报,护送阿喜的队伍后面,总会不近不远地跟着一批人。而且,这些人狡猾得很,这一路上,总是在不停地换人。所以导致手下人起初并没有发觉被人跟了。”严浩翔想不明白,是什么人行事如此小心谨慎,差点瞒过了他手下人的眼睛。

“我记得,我前几天不是说让亚轩派人去保护么?”马嘉祺看向宋亚轩。

“啊?我派了啊!”宋亚轩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马哥你等一下。”

宋亚轩起身走向窗边,冲着天空发出了个暗号。几个呼吸之间,窗外便站了一位女子,来者正是轩雨盟化雨阁阁主。她见到宋亚轩之后,立刻跪地执剑行礼,“主上。”

“派的人呢?”宋亚轩直接开口问话,语气冷冰冰的,完全不像是平时和兄弟们相处的软糯糯地模样,真真的像个上位者的气势。

“回主上,我让凌霜带了化雨阁和凌霜阁的人去接应了。起初路上被人阻拦,耽搁了些。对方并没有对我们下死手,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想拦住我们的人罢了。”化雨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答话。

“现在呢?”

“属下方才接到消息,已接到人。”

听到这句话,宋亚轩才放下心来,“行,你去吧。万不可有失。”

“是。”化雨转身离去。

从化雨出现,到她离开,整个过程快得很。若不是窗外雪地里多了一道跪地留下的痕迹,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根本不曾有人来过。

宋亚轩走回位置上坐好,就看见除了马嘉祺之外,其余五个人都是眼睛里冒着闪亮亮的光。“这是……要干嘛……”宋亚轩不自主地拉了拉衣襟,又朝着马嘉祺的方向挪了挪。

“刚刚那就是轩雨盟的人?”丁程鑫此时完全不像是一个要行及冠礼的人,更像是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

“她武功很高啊!改天有机会能比划比划吗?”严浩翔被莫名地激起了胜负欲,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嗯嗯!算我一个!”刘耀文的想法和严浩翔是一致的。

张真源和贺峻霖倒是没有问什么,但是宋亚轩也明白,这两个人也是好奇的。

“咳咳,她叫化雨,是我轩雨盟四大阁主之一,掌管化雨阁,主追踪。她常年跟在我身边,代替我像盟内传令。她方才提到的凌霜,是掌管凌霜阁的,主训杀。所以,这一次我让凌霜带着人去接应阿喜的。”宋亚轩先是回答了丁程鑫的问题,然后目光在严浩翔和刘耀文身上不断徘徊着。

“你看着我和翔哥干嘛?”刘耀文被宋亚轩盯得有些发毛。

“论武力值,化雨应该比不过你们两个。但是她也是有厉害之处的。”宋亚轩十分中肯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么厉害的人,要是在我手底下多好啊,多少钱都行。”严浩翔拄着下巴,看着刚刚化雨消失的方向,念叨着。

“翔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下也是高手如云,就别惦记我这一亩三分地啦!”宋亚轩知道严浩翔是开玩笑,便也跟着打趣道。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刚刚,化雨可是说,派出的人起初是受了阻拦?”马嘉祺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嗯,对方并无杀意,只是想拦住凌霜他们。”宋亚轩也想到了化雨说的话。

“翔哥刚刚也提到了,阿喜那边一直有人在跟着……”

“难不成,是有人发现了阿喜的身份?”刘耀文问道。

“应该不会。且不说浩翔还没有查出来阿喜的身份,旁的人不大可能知道。就算是这幕后之人已经知道了,那阿喜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很致命的把柄,断不会只是简单地跟踪阿喜、拦住亚轩那边的人。”张真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张哥说得对。现在,对方的意图我们还不太清楚,但是我们大概可以推断的是,他们知道了我们把阿喜送了出去,现在又要接回来。他们不知道阿喜是什么人,只是觉得阿喜或许对我们很重要,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只是远远地跟着。”贺峻霖附和着张真源的话,“不过,我觉得,亚轩那边的人还是需要提高警惕,万一他们哪天真的动起手来呢?”

“嗯,我之前和凌霜交代过了,等我再嘱托一下。”宋亚轩点点头。

“对了,浩翔,那跟着阿喜的那一伙人,究竟是哪股势力的,查到了吗?”马嘉祺问道。

严浩翔摇摇头,“还没有,这也是我所疑惑的。这伙人明显是经过训练的,隔一定时间就会换一批人。因为隔着的距离总是刚刚好,我手下的人也不敢靠他们太近,怕打草惊蛇。所以这几天下来,还没有什么头绪。”

“那翔哥你这边继续让人查下去,但是就像你说的,切忌打草惊蛇。”

“好。”

“看来,是有人要坐不住了。”马嘉祺看着面前的炉火,眼中的坚定也随着炉火的跳跃而逐渐攀升。

“砰砰砰”几道敲门声打断了七人的商议。

“谁?”马嘉祺示意其他人噤声。

“回大人,是草民。”门外,响起了师爷卫子楼的声音。

“进。”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正是卫子楼。

“何事?”夕阳此时恰好可以透过敞开的门照在马嘉祺脸上,映得马嘉祺有些睁不开眼睛。

“可是大人要准备两坛白酒?”卫子楼关上门,走到桌旁站定。

“正是。”

“草民斗胆问一句,这白酒是要做何用处啊?”卫子楼始终保持着弯腰的姿态,显得他倒是卑微得很。

“你既知道是斗胆一问,为何还要张口?”马嘉祺并没有回答卫子楼的问题,反倒是问了回去。

“哈哈,这……草民只是好心提醒各位大人一句,若是这白酒是用来验尸的,怕是不大妥当。”

(十一)

“哦?卫师爷此话怎讲?还请赐教。”从第一次在临竹县外见到卫子楼,马嘉祺就对这个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胸中有点墨,但不足以支撑此人之野心;表面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实则心气极高,绝对不是能够对一个小小师爷满足的人。

卫子楼见马嘉祺语气放缓,他的腰板也就稍微直了一些,“回大人话,这白酒,乃是有着祛阴辟邪之效。以滚白酒过死人身,怕是对亡者之大不敬,草民也恐令其在地府之下不得安生啊。”

“简直一派胡言!”张真源听了卫子楼的话,气极反笑,“若是真让这些孩子不明不白含冤死去,这才是对他们大不敬!”

“恕草民直言,仵作已经验明正身,也确是溺水而亡,怎的就死的不明不白了?这所谓白酒过身的法子,草民在县衙内当值十数年,可是从未听过。您虽说是蜀都派过来的大人,也断不能让您那这些孩子去做了实验!”卫子楼此时倒是不再惧怕他们似的,挺直了腰板,言辞慷慨激烈,甚至还大有要振臂造势的意味所在。

“你倒也还知道我们是蜀都来的人?”马嘉祺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卫子楼,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句话。

没等卫子楼接话,马嘉祺又接着说道,“我倒不知,这临竹县竟是需要听一个小小师爷之名了?我倒不知,我等行事还需向卫师爷报备情况了?我倒不知,一个县衙的师爷,现如今也是敢毫无根据地顶撞朝廷一品官员了!”

马嘉祺越说表情越轻松,到最后甚至带了些戏谑,只是这语气却是明显地加重了许多。

“草民……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卫子楼在县衙内浸淫这许多年,送走了多少任县令,这种时候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他连忙跪地认错。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卫子楼,别以为你那些小心思我们都看不明白。虽说我们年岁尚小,在你眼里,或许你都是能做我们爷爷辈的人了。”马嘉祺此时的模样,竟是有些十足十的纨绔贵公子的模样,慵懒随意,却又是字字可夺人性命。“但你这点功夫,放在蜀都可实在是不够看啊。从起初你未经县令允许,私自到县外迎接,便已是不合规矩。这两日你卑躬屈膝,阿谀逢迎,但偏偏又在做决定的时候出来阻挠,显得你有多为苍生百姓着想,甚至不惜出言阻挠我们。你以为这会让我们觉得你中正不阿?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卫子楼还想再辩解几句,沈镜清推门进来,打断了之前的对话。

“王爷,这是……”沈镜清老老实实地垂手站着。其实他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一会了,一直没有进来是因为他也觉得卫子楼这个人需要有人敲打敲打,这听着屋内的气氛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这才进屋来打个圆场。

丁程鑫抬眸看见沈镜清肩膀上落得雪花,心里便有了几分定数,“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我们在和卫师爷讲这蜀都内有多么有趣呢。”

“是是是。”卫子楼见丁程鑫肯给自己台阶下,连忙也就借坡下驴。

“原来如此。下官听说张大人需要白酒,现下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大人们传唤了。”沈镜清也就跟着转移了话题。

“那就劳烦沈大人让人把白酒搬到验尸房去吧,我现在就过去。”张真源起身说道。

验尸房

两坛烧得滚烫的白酒,在验尸房中腾腾地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里都飘荡着白酒的香气。

张真源走到尸体旁边,解下女童身上的红肚兜,转身,从坛子里取了一瓢白酒,顺势浇在了女童身上。

“这……”沈镜清对张真源验尸手段早就有所耳闻,今日有机会能够亲眼所见,他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在得了张真源的允许之后,就跟着其他六个人进了验尸房,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嘘,等会再解释。”贺峻霖知道张真源验尸的时候最忌有人在旁打扰,今日能放沈镜清进来已是例外。若是沈镜清还不知轻重的出声打扰,怕是会被张真源赶出去。

沈镜清被贺峻霖提醒之后,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冒失了,赶紧对着贺峻霖感激地点点头。

张真源好似并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般,仍是一瓢一瓢地往童尸身上浇着白酒。

不多一会儿,这尸体正反面已经各自被浇了四五遍白酒了。两坛子的白酒也见见见了底。

“等半刻钟吧。”放下手中的酒瓢,张真源对他们说道。

其实不止沈镜清不懂,其他六个人也是一头雾水。只是他们对张真源是有信心的,也知道等会儿张真源会亲口给他们解释,也就只默默陪着他等了。

半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场的众人看着躺在验尸床上的童尸,那肿胀圆滚的肚皮,竟然在浇过白酒之后,如同撒了气的气囊般,慢慢恢复了原样。

除了张真源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模样,脸上写满了讶异。

张真源站在尸体旁边,指着尸体的肚脐方向,“你们来看。”

得了张真源的准许之后,他们才凑到跟前。

尸体的肚脐眼处,出现了一块圆形的黑紫色伤疤,那大小竟和肚脐眼所差无几。若不是这尸体消了肿涨,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

张真源伸手轻轻按了按那块伤疤,感受到了伤疤下面的硬块。转头对马嘉祺说道,“马哥,现在有理由申请剖腹验尸了。”

“好。老规矩,你验尸,我填审批书。”马嘉祺点点头,又对沈镜清说道,“沈大人,还有两件事需要麻烦你去做了。”

沈镜清还处在刚刚的震惊之中,马嘉祺突然跟他说话,给他吓了一跳,“啊?王爷恕罪。”

“无碍,想来沈大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验尸场景,正常。请沈大人先去派人通知一下这杨念的家人,我们有正当理由申请为其剖腹验尸,这是其一。其二,我需要沈大人去把韩天心的尸体,甚至其余已经下葬的孩童尸体,都移到县衙之中。”马嘉祺对沈镜清的表现表示谅解,也顺便给他安排了任务。

“是。”沈镜清领了命,转身离去,立刻去办事了。

就在马嘉祺跟沈镜清说话的功夫,张真源已经把解剖需要用的工具全部在灯火上烤过了一遍。随后在所有刀具中,挑了一把细小尖刀,沿着杨念的肚脐轻轻巧巧地画了个圆圈,那皮肉便从身体上被剥离开来。

张真源把皮肉轻轻掀开,取过一个羊皮制成的裹手,从划开的口子慢慢伸了进去,掏出来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球。

“耀文,取点水来。”张真源盯着手里的东西,沉声道。

“好。”刘耀文也不多言,转身去取水。

刘耀文动作也快,不一会儿就拎了慢慢一桶水回来了。

“浇。”张真源俯下身子,手中托着那个球状物体,把手伸了出去。

刘耀文拿着水瓢慢慢浇着水,张真源借着水流清洗物体。

随着逐渐被清洗干净,张真源手上的东西也渐渐现了形。

“这是铁球?”丁程鑫盯着张真源手上的球,定睛细瞧。

张真源点了点头,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起了这颗大概有眼珠大小的铁球,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铁球圆润微红,甚至在烛火的照耀下,还微微泛出一些光亮。

“张哥,这是孩子吞进去的?”宋亚轩对于张真源在杨念肚子里掏出一颗铁球很是惊讶。

“不,这可不是在她的肠胃里发现的。”张真源摇摇头,“这是被凶手硬塞进肚脐内的。这么小的铁球塞进去,虽然会留下伤口,但凶手却聪明的很。他抛尸河中,这样,尸体泡发之后,身体肿胀,如此细小的伤口便很难被发现。即便肚脐处有黑紫色瘢痕,也会被认为是在河底磕碰到石块了。”

“这凶手真是残忍的很了!”严浩翔听了张真源的话,怒火从心中烧开来。

“这还不是最残忍的。”张真源长叹一口气。“你们看这伤疤,这可是烧伤。”

“烧伤?”严浩翔不明白。

“也就是说,这需要将刚铸成的铁球,趁热,塞入腹中,才会造成这种伤口。”张真源沉声道,言语之间明显也是带上了怒气。

在场的人听了张真源的话,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个小到五岁,最大才不过九岁的孩子,在死前是遭受了多大的痛楚,要被活生生的在肚脐处塞进去一个滚烫的铁球,随后又被抛尸河中……

越想他们越是生气,越是愤怒,越是想不通,这个凶手究竟为何会残忍至此。

“源儿,这铁球给我看看。”丁程鑫伸出手,接过张真源手里的铁球,对着房内的烛火看了看,又闭上眼睛,动用金元素仔细感受了一下这颗铁球。

随后,丁程鑫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其他人说道,“我想,我知道我们该去哪里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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