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结草衔环（十）

“九重那日，你回家也是打了她再拿的钱？”丁程鑫觉得，陈生还有什么事情一直在隐瞒着，没有说出实话。

“是。那天我在赌场又输了钱，又恰好遇见了沈涵。沈涵就是刚刚隔壁牢房那个。”

“我知道，说重点。”

“是是是。沈涵那天就催着我，让我还钱，还把我打了一顿。我说我没钱，他就让我赶紧滚蛋去凑钱。没钱就别在赌场晃悠，他再给我最后三天时间，如果还是还不上钱，他就要把我卖出去做奴隶。所以我就赶紧回家去拿钱，我也知道家里没有多少钱了，但是就想着能还一点是一点。可是我回家之后，到处找钱都找不到，她告诉我说家里的钱都被我挥霍干净了，再也拿不出一个铜板了。我不信，翻箱倒柜的找。最后到底是被我翻出来了一大袋钱。她死命拉着我说那笔钱不能动，是要给我娘救命的，我才不信，这种话她早都骗过我好几次了。”

“所以，你依旧是像往常那样，对她又打又骂，最后拿钱走人？”丁程鑫在心里不住地劝自己，不能动怒不能动怒。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严浩翔已经是在暴怒的边缘行走了，如果自己控制不住，那严浩翔怕是要动手教训陈生了。

“对，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劲比以前大了好多，我真的差点没有抢过她，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陈生正纳闷着，就听见丁程鑫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她说的是真的呢？”

“什么？！”陈生激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被一旁的捕快按了回去。

“那钱确实是你娘的救命的钱。”严浩翔站起来，走到陈生旁边，一字一句地说道，“褚衔环日日夜夜劳心劳力地替人做工，就是想多赚点钱贴补家用，还有就是给你娘治病。你娘早就病了好些日子了，一直是褚衔环在照顾，在四处求医问药。其实她已经欠了医师很多钱了，但是那医师好心，一直不曾催促。只是近来那医师的娘子看不过去，觉得自家本就日子过得紧巴，还要照顾你们家，所以就和褚衔环说，若是再不把过往欠的药钱补上，便不再给你娘亲开药。而你可知道，你娘已经离不开药物了，若是断了药那就是死路一条。褚衔环没日没夜地操劳，好不容易攒下来点钱，结果就这么被你夺走了。巧的是，你拿走药的第二日，就是褚衔环打算去给医师还钱的日子，也是你娘亲断药的日子。所以，九月十一，你娘就因为你，病死家中，无人问津。”

陈生好像一时间被打击到了一样，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严浩翔以为陈生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自己娘亲病死，心中有愧，一时难以接受。

谁料，陈生缓了一会儿之后，开口就是，“这老不死的肯定早就知道自己这病治不好，还让我家那傻子去给她求医问药。她那病都没得救了，还花这个钱干嘛，不如给老子赚钱啊！她真是算不明白，想不开。你瞧，这折腾了这么久，钱也搭进去不少，不还是没救吗？得亏我那天把银子都拿走了，那么一大包银子啊，这要是赌赢了，我这债还能还一部分呢。”

“陈生！你还是人吗！”严浩翔本就在陈生旁边，听见陈生这一番话，终于是忍不住了，抬腿就给了陈生一脚。

正常人都受不了严浩翔的这一脚，而陈生平日里身子就并不健壮，又在这牢里关了几日，再加上此时严浩翔正是怒气冲天，丝毫没有收敛戾气，故而这一脚是带了十足十的气力，完完全全地踹在了陈生的身上。

陈生当下就被踹飞了起来，“嘭”地一声落地之后还在地上滚了几圈。一道极为明显的血迹留在陈生嘴边。

“浩翔！”丁程鑫虽然不大想拦住严浩翔，但是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受到蜀都百姓的关注了，若是中间再出现点什么差错，怕是大家都不好交代。

“哼！你个渣滓！啐！”严浩翔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恐怕不再适合待在这里了，转身走了出去。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陈生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严浩翔倒不怕杀个人，这么多年，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不少了。只是此时闹出人命，不仅自己要受罚，其他兄弟几个也要连坐，这可不是严浩翔愿意看到的。他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个人渣，搭进去自家七个人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