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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吃货小当家

“柳公子的亲事?是指与公孙小姐的亲事吗?”

  珍娘望着他,黑眸湛湛:“你果然知道。”

  顾仲腾摊开手:“这不是什么秘密,柳家定制首饰和礼服的绸缎庄,与我家也有来往,母亲姨娘们常去,听到些风言风语在所难免。”

  珍娘偏了头,饶有兴趣:“风言风语?是不是也说这门亲定的实在荒谬?”

  顾仲腾作势掩袖,打了个不着痕迹的呵欠:“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为了各自家族利益联姻的事,在下虽不在京中,也见过不少。”

  “在哪儿见的?小说?电视?电影?”珍娘笑得更开心了:“说具体点。”

  说完之后,就盯着顾仲腾的脸,试图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着痕迹地抛出诱饵,就看对方吞不吞。

  然而顾仲腾一如过往的沉静不动声色,令她看不透。

  “夫人的话我不明白。虽然我的老家比不上京城,不过也有不少朱门富户,这种你来我往的把戏不算稀奇。”

  对不起,我不吞。

  珍娘耸耸肩。

  好。可以。

  “当然不稀奇。不过旁观和亲自经历,到底是两回事。大奶奶跟我关系极好,瑶小姐我当她侄女一样,不能眼睁睁看她进火坑。”

  顾仲腾忽然向前倾身,极为关注地看进珍娘的眼睛:“夫人请恕在下直言,公孙大奶奶极之功利,您跟她完全不是一路,更别提关系极好。不过您这儿正好有她需要的东西,她巴结您。您呢,看在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常理上,也给她三分礼遇。至于瑶小姐,若不是今儿来,您知道她院子的门朝南还是朝北开么?”

  珍娘眼中顿时有森冷寒光闪过,唇角翘起嘲讽的笑:“你跟踪我们?”

  刚才跟大奶奶避开所有人去瑶丫头院里说贴己话时,你就跟在我们身后?

  堂堂顾家少爷,做这样下流没理的事,真叫人大开眼界!

  顾仲腾吐了下舌头,向上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一张老脸上做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着实诡异。

  “夫人别误会,我不干这样的事,不过秋庄主过去时,我陪他走了一路闲聊几句。”

  珍娘觑起眼睛。

  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信你才怪!

  顾仲腾笑得讪讪的,迅速岔开话题:“夫人,我明白你想帮瑶小姐。不是因为别的,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想看见兰花被送进猪圈里对吧?”

  这句话出处是曹公的红楼,晴雯被送进兄嫂家那一章节。

  珍娘面上纹丝不动,心中暗自满意。

  最终你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说实话珍娘也很能理解:想在这一世忘掉那一世的谈吐语言习惯,太tm的难了!

  顾促腾的话还在继续:“不过在下不太明白,为什么夫人要向在下求援呢?”

  珍娘眯了眯眼睛,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怎么?贵府不远千里放弃祖上产业跑京里来,难道真就没一点背景故事?”

  顾肿腾一怔。

  “跟最近宫里发生的事,就一点没关系?”

  珍娘最终抛出这句话。

  其实是很冒险的,是大奶奶的秘密,同时也是个重磅炸弹。

  顾仲腾的反应跟珍娘意料中一样。

  不动声色的冷静。

  不过到底是重磅火雷,还是有些作用的,眉脚不自觉的跳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树挪死人挪少,京城又是天子脚下,谁不想来?夫人这话问得奇怪,莫非想说,我顾家有何企图么?”

  珍娘很突兀地打个哈欠,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胡乱揉了揉眼睛,并不掩饰自己的厌烦,做欲起身状:“抱歉,顾公子,如果咱们还要继续这么打绣花拳说废话,不如就节省下大家的时间好了。”

  顾仲腾脸色忽沉,一双漂亮的幽瞳闪过暗沉妖光:“你想让我说什么?承认自己跟你来自一处?并不属于这个世道?想有所作为所以左挣右突?!”

  好啊!

  这算是承认吗?!

  “你想有什么作为?”珍娘坐回去,舒舒服服地靠着绣花软垫,饶有兴致的眼神变得晶莹明亮:“想改变历史?做前人做不到的事?”

  顾仲腾的表情变得认真,一点淡淡的雪光从半掩的窗缝透进来,洒在他脸上,伪装出的憔悴莫名变得刚硬,脸部轮廓更被勾勒出几分阴厉。

  “为什么不行?老天让我们体验旁人无法体验,甚至无法想象的事,难道只为了混沌一世?顶着富家公子的皮囊纨绔一生?娶几个小老婆吃几道古代美食,欣赏下没被现代工业文明改造过的美景?!”

  顾仲腾第一次在珍娘面前失去平静,他变得激动,不经意暴露出狰狞,冷笑着,笑得牙白森森:“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的?躲在个地图上连名的没有的小地方,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这就是桃花源?!你不是没受过教育的人,该知道桃花源其实是个冥想之处,纯属子虚乌有!”

  珍娘缓缓站起身来,这回不是作势,更向前两步,逼近顾仲腾激动中发白的脸。

  乌黑的眼眸在火光掩映下流光溢彩,看向对方的神情冷峻,浓密的睫毛在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黑影,看起来有点像处于紧张待战状态的某种小兽。

  她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然后,准备还击了。

  “你认得我?!前世的我?!”

  珍娘出招,声音寒冽刺骨。

  顾仲腾一怔,仿佛瞬间被烫了一下,刚才还燃烧出火的幽深黑瞳孔如兽一般悚然而竖,难得地闪过一丝异色幽芒。

  两人如对峙般,面对面,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顾仲腾第一次如此近地看清她的瞳孔,清亮幽深,似两汪倒映艳阳的粼粼湖面,表面平静,然而湖面下却有看不见的激流正在暗涌。

  他立刻后退,并举手示意自己输了。

  “怎么可能?我谁也不认得。如刚才所说,顾家第一次入京,秋家庄,秋庄主的名气很响亮,虽说从前在他乡别镇,但也有所耳闻。至于您秋夫人,”顾仲腾恭敬弯腰,恢复成老年顾三爷模样:

  “因同样异于常人的能力本领,自然也有所领教。不过全属道听途说,您应该也知道吧?咱们这还是初次见面。”

  珍娘冷笑。

  这么快就怂了?想扮失忆躲过自己刚才说出的话?

  不,没门。已经被我抓住的小尾巴,可再也缩不回去了

  “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可不是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得出的。行了,都是聪明人,别装傻才好说话。我知道你的野心,想让这个世界更好对不对?你见过那些历史书上的记录,所以自认为能做得更好,也决定要放手一博,这才是顾家进京的真实原因是不是?”

  顾仲腾哼了一声,薄削唇角倏地勾起。

  “我这么有本事?我怎么不知道?”躲闪不行,干脆耍起小无赖:“我不过是个孙子辈,怎么说得动家里大人兴师动众地往京城搬?!这里可是父权社会,夫人您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高了?”

  珍娘不才不会上当,句句紧逼:“是我把你想高了还是你把自己想高了?刚到这一世便高调炒作自己,弄得神仙下凡似的,先声夺人造出声势,让人以为你是什么高人出世,按石猴出世那般尽情做作,弄得人人皆知顾家出了个异种。这是外因。至于内因,你从你爹对你娘一往情深处着手,让他疼你疼到事事顺从样样听依,然后结合外因,将这股顺从蔓延到整个顾家,成功占据话语权。”

  长篇大论地终于说完,珍娘长长地吁了口气,摇头表示真累:“讲真这种套路公关公司里有很多,你是不是就从某本炫耀成功学的公关教程里学来的?”

  “好!好!着实精彩!”顾仲腾大力鼓掌,清脆的拍掌声在寂静的屋中引起令人惊心的回响:“不过您又是从哪本小言中看来这番说辞的?头头是道,还挺在理上,着实令在下折服。”

  珍娘笑眯起眼睛:“感谢感谢,承让承让。”一刹那变了脸色:“不过我的话不只是在理上,更在事实上。”

  顾仲腾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无邪的。

  不出声就是默认。

  秉承这一宗旨,珍娘抓住机会。

  “既然费了这许多气力,想让世界变得更好,那为什么不从一点小事做起?勿以善小而不为,对吧?”

  顾仲腾短促地笑了一声。

  “秋夫人,如果我没猜错,您说的善小?应该就是公孙瑶小姐的婚事吧?”

  珍娘抚额:“感谢老天爷,费了这半天气力,咱俩终于说一块儿去了。”

  顾仲腾垂眼,缓缓与她对视,随即微笑:“权术不是那么温情的东西,政治更不是。夫人,以你的心肠,咱们似乎应该说不到一块。”

  珍娘笑了笑,顺手从桌上抓起一枚香榧子,指尖重拈,发出犀利干脆的声音。

  “说不到一块儿也没关系,能做到一块儿就行。这件事里不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只要携手共进解决问题就行。”

  我不是来这儿攀关系找人情的,没必要装出咱们很熟的样子。

  顾仲腾索性抱起双手在胸前:“那我很想请教,如果柳家和公孙家的亲事黄了,谁来给柳侍郎安心丸吃呢?”

  知子若莫亲。自己儿子什么样柳侍郎再清楚不过,如果要让他豁出去帮着宫变,就得保证他后继有人,不然拼出命去挣来的功勋又有何用?

  这个道理顾仲腾明白,因主意就是他出的,而珍娘也懂,不然她不会坐在这里,跟眼前这个难缠的男人谈判。

  但她也绝不会做出救一个伤一个的事。

  公孙瑶的命是命,别人家小姐的命,也一样是命。

  而这世上唯一不值钱的人命,应该是柳深,不应该是别人。

  “柳侍郎的想法其实太可笑。”

  珍娘一针见血,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又经历了漫长的试探阶段,好容易进入实质性层面,她必须长话短说。

  顾仲腾的眼里闪着专注的光:“怎么说?”

  早知你会有更好的建议,果然我的猜测没错!

  换句话说,这个抛砖引玉的计划,明显已经成功!

  只不知,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真正用心呢?

  “真正能让柳家鼎盛不败的,绝不会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就算有武则天再世的基因,也改变不了那么懦弱阴狠除了在女人身上耍威风便一无是处的男人。”珍娘的话真实诚恳到几近冷酷:“他想让自己的成功延续下去,再现祖上开国的功勋,首先就得割掉柳家身上的这颗毒瘤,柳深。”

  几乎是本能地,顾仲腾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他是柳家唯一子嗣!没了他,柳家就是绝后!”

  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吗?亏你久负聪慧绝世的盛名!

  珍娘忽然抬起了眼眸,霎时间,顾仲腾只觉像是有一道寒冰般凛冽的刀锋射来,迫人的气势竟令他浑身一震,心尖上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瞬间急跳如擂鼓,已到了口边的话顿时凝固在舌尖。

  “不,柳深不是柳家唯一子嗣!只不过,他是柳侍郎唯一的儿子!”珍娘眸光幽幽地看着错愕的顾仲腾,眉梢地微微扬起,轻笑了起来:“柳家族中子弟甚多,不然何来私塾一说?”

  顾仲腾张了张口,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你想让,柳侍郎,从他的子侄中,寻找继承人?”

  珍娘耸耸肩:“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能与他在京中同住的,也不算远族了,据我所知,也很有几个资质出众的,有一位已入过秋闱,现是童生,如何不能栽培他?反硬要在扶不上墙的烂泥身上花无谓的功夫?兼祧这个词如何来的?柳侍郎大将出身,应该不会迂腐到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吧?”

  顾仲腾眼底闪过一抹黯色,慢慢转身,望向窗外。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没有儿子,只能如此。可柳深还没死呢。”

  珍娘又耸肩:“我是从大局出发提出的建议,不只为了瑶小姐,也为了所有,”她刻意顿了一顿:“跟这件事有关联的大家。”吸一口气,加重语气:“柳深这个人有多不靠谱,不用我说吧?万一在他的儿子熬出来之前,他先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祸事出来……这不是我张口咒人哈,毕竟这样的事,就现在他也干得不少,柳家替他擦过多少次屁股了?总而言之,万一做出这样的事,岂不是害已,又害人?”

  顾仲腾回头,忽然斜眼笑:“夫人果然所传说中寻般豪爽,说起屁股两字来倒是连眼也不睁一下。”

  珍娘哧了一声:“多大的事?谁还没学过生理卫生吗?”

  这回,顾仲腾不吞诱饵了。

  “您的话不是没有理儿,”他正色道:“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

  珍娘点头:“那当然,要说服一位父亲他儿子不成器不中用,那几乎可算得上是天下最难的事之一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容易的事,也不找您顾公子了,您说呢?”

  顾仲腾滞了一瞬,骤然失笑,原本皱巴巴的老脸彻底舒展,笑意挡也挡不住,看着竟有几分俊朗。

  到底带着的是他父亲的面具,父子俩多少也该有些相像。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璀璨笑容,珍娘也跟着笑笑。

  “没想到夫人这么善言辞工口舌,就算人想拒绝您,也不能够了。”顾仲腾眸色深深地看着珍娘:“您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请您看戏。”

  珍娘有些错愕:“看戏?什么戏?”忽然明白:“哦,没想到顾公子还有做导演的潜质。”

  顾仲腾拱手:“好说,好说。”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完结,珍娘抬脚向外:“那就说定了,您只管往秋家庄下帖子就成。我先走了,你等会,分开走不容易引人注意。”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短短十几分钟之后,自己跟顾仲腾说话的口气,已经熟拈的老朋友一般了。

  顾仲腾却听得分明,不由得咧了嘴笑,却不说什么,望着珍娘娉婷而出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轻微的、却又异常刺激清晰的感觉。

  她没认出自己。

  很好。

  珍娘才走上通向外花厅的游廊,就看见虎儿鹂儿两人慌慌张张的身影,一个急得腿脚不稳直向前冲,一个眼眶泛红刚哭过的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珍娘扶着柱子撑着腰停下来,歇脚之余,喘口气,也好看看前后有没有人。

  另外,也不知怎么的,腰间一直隐隐有轻微却不容忽视的隐痛。

  “两个没脚猫似的,这是在哪儿又闯了祸?”

  虎儿看见她,几乎是扑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夫人您这是去哪儿了?一个眼错就不见了,急得我们俩差点命都没了!”

  鹂儿在后头干脆直接哭出来:“天神老爷!总算叫我看见夫人了!”

  珍娘好气又好笑:“这叫什么话!快收了声!还总算叫你看见,你家夫人又不是三岁娃儿,还能在别人家丢了不成!”

  虎儿鹂儿一左一右扶了珍娘,如同吃下颗一吨重的定心丸,脸上也见了笑,嘴里的话也稠了:

  “您没见刚才大奶奶跟人劝酒那样儿!没成不说,反被灌了三杯!过后话也说不周全了,脸红成一张包裹皮,还是织金的那种!”

  “哈哈!就是!一会儿也不见了,说回房换件衣服,其实都看出来,再不去拿醒酒汤,只怕要出丑了呢!”

  珍娘嗔着她们:“小丫头们一个个张狂起来!刚才还梨花带雨的,这会又笑话起别人?我该再逛一会,看你们还乐不乐得起来!”

  两丫鬟很有默契地做个鬼脸,嘻嘻哈哈地:“您哪里舍得呢?”接着转为好奇:“不过夫人哪,您丢着满厅的人,跑哪儿转去了?公孙府上咱们来过许多回,没见您这么喜欢他们家的园子嘛。”

  珍娘满不在乎的笑笑,随意的掠掠鬓发:“人是会变的嘛!再说,厅里人那么多,闷也闷死了。”

  虎儿立刻反应过来:“没错,没错!”

  鹂儿跟着就上:“是的是的,您现在跟从前可有大变化了!”语气忽然变成哀求:“不过您能不能叫上我俩再转性?庄主要知道您一个人跑出去,皮不撕了我们的呢!”

  珍娘真心笑出猪叫:“他?!撕人皮?!什么时候在哪儿?这么罕见的事,得叫上我啊!”

  两丫鬟也东倒西歪地笑。

  一想到秋子固那么淡漠清冷的一个人,忽然变了鲁智深似的要杀人,主仆三人就笑得控制不住。

  “哟,看这主仆挤一堆的,说什么笑话了笑成这样?”大奶奶从后头趔趄着摸过来,舌头都肿了似的,口吃不清,眯着眼睛。

  珍娘示意虎儿过去扶她,自己还在不停地笑:“您这样儿难道不好笑?到底喝了多少?把我们一介巾帼豪杰弄成这样?”

  大奶奶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我替你挡酒来着,你自己倒跑了。哎,听说了吗?新兴一个花样!大冬天的下河划花艇!哈哈!就是咱家五奶奶,稀罕不?连小团子铨八都想不到的主意,偏她就想得到!哼!就是闲出来的!二太太看我们忙成这样,不说省事,倒添许多麻烦!看吧,五奶奶是她媳妇,闹出这种东西惹得人笑,太太不说劝,反在席上添油加醋,现赶着说要扎花艇,知不知道帐房上各人欠着多少官中……”

  一路说着闲话,来到花厅。

  “秋夫人!”二太太一见便过来拉珍娘:“来来,您自家造的菜,好生试试!”

  说着,推一碗清水白菜过来。

  秋子固的拿手菜,汤清如水,菜青且鲜。

  “我就是喜欢这个清清爽爽,”二太太携手珍娘:“也不知里头放了什么?白水也煮得这样好!”

  珍娘一怔,随即大笑。

  白水?!

  开什么玩笑!

  清水白菜可不是白水煮青菜!

  别的不说,光这碗清澈白水,那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的!

  这绝不是替自己男人吹嘘。

  看似一碗普普通通的白水,其实却是由三只肥鸡、三只肥鸭、三个肘子、九斤猪后腿骨熬出的高汤。

  上述材料分成三等份,依次在锅里放入一份,加葱、姜、盐等作料开锅后撇沫儿,煮两小时后,再将锅中所有原料捞出。

  取三次煮成的汤,晾凉后撇去浮油,加热后再用一斤鸡腿肉和一斤鸡脯肉放下去熬,最后把再将两份肉捞出。

  别急,还没完。

  两份鸡肉再拍成肉饼,推入汤中再吊一小时,等鲜味全部融入汤中之后,方捞出弃之,过滤之后,汤清如水,丢根草进去,也保证鲜得掉下巴。

  不过这样的汤,一般人家可熬不出来,差点火候的厨子也不行,难度极高。

  不过难度高的菜,就正是秋子固的拿手菜。

  珍娘笑眯眯地吃了几根青菜,又喝下一半碗热呼呼的汤,从胸口到腰部,都舒服许多。

  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好在,席上热菜不断,而经过秋子固多次调理,公孙家的厨房,从外形到口味,都很合她的胃口。

  比如面前这道清炖鸭子。

  这个菜比较容易做,在家时珍娘也试过,就用一只三斤多重的光肥鸭,收拾干净后,放在砂锅里,把可用的内脏,鸭心、鸭肝及鸭胗冲洗干净也放在锅中,同时加一块四五两重的金华火腿,水发香菇、冬笋块、葱、姜、绍料全放砂锅中,将开未开时撇浮沫儿,跟着改小火约炖两小时,汤上渐渐浮起一层鸭油,汤清味醇,鸭肉酥烂。

  这样的菜,关键是选材,只要鸭子选得好,火腿又正宗,香菇是椴木上发的,冬笋选嫩尖。

  那就几乎不可能失败。

  想到鸭子,珍娘忽然强烈地期盼春天。

  阳春三月,风和日暖,沿道两侧菜畦青翠,杨柳垂地,一湾溪水婉蜒向南,岸边芳草吐绿荠菜马兰头,二月兰枸杞苗,野菜都已经吃过一轮,正等着别的美味上市。

  自家后院出去,清溪河边就有几株桃花,开得如烟似火,红云一片。

  不多时又变了天,春天的天气孩儿的脸嘛。只见蒙蒙的细雨说下就下,但不碍事,烟笼远树,景致更妙。更见河上流处一只船冒雨而来。那船本不甚大,又是芦席蓬,却不怕雨,因船上坐的,船后跟的,都是再熟水性不过的人,和,鸭子。

  就这么一路运过来,人在船上吃睡,鸭子呢?跟在水中,游着,吃着螺蛳小鱼,消耗着多余肥肉。

  从食用者的角度来看,它们的肉更有嚼劲,口感更好。

  对了刚才是不是也说到鱼了?

  春天可吃的鱼太多了!

  最好的当然是鳜鱼,有句诗怎么说来着?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好诗,是个会吃懂吃的人方写得出的。

  鳜鱼太好吃,怎么做都好吃,干烧,油煎后加糖醋酱,甚至臭着做,臭鲑鱼嘛,有名的徽菜。

  想到这些,珍娘愈发胃口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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