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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吃货小当家

然而事情并不如柳深所料那般顺利,他根本于人情世故上一窍不通,因此被大同学嫌恶,只得回头取悦小同学,却如何屈就都不抵事了。

  都是世家子第,虽比不上本家,但寒门的自尊心也不是让人随便玩弄的。

  于是就这样,嫌的越嫌,畏的越畏,总起来是一个字,“恶”。

  这就是恶名远扬的初始阶段。

  从此对读书两字深恶痛绝,在学堂里不过混日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会头疼一会脚酸,总之指着各种名目逃学。

  反正也没人敢管,夫人也不管,生怕管过了弄出毛病,老爷回来要训,自己已不能生,难道连养也不会?更背上个不贤良的名声。

  等柳深再大些,那就开始更是变着花样地学坏。

  不知在哪里认得了些狐朋狗友,所谓朋友,不过是贪馋柳深的钱和东西,常是揣掇着上街逛。这位大老倌又最是好称英雄,一激二激,就将钱花出去了,或者请酒,或者请饭,甚至到最后,干脆就逛进了那种地方。

  掌灯时分,夜幕初上,东南城门下河边一处街市,往纵深处走,不多时便可见稠密的灯笼间酒旗林立。

  走进去,就是另一番天地。

  珍娘也去过,理由原因很不寻常,因与其中一位当家娘子不打不相识的关系,不过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位当家娘子姓花,也是豪爽个性子,却与公孙大奶奶截然不同,大奶奶是有心计包含着意图的豪爽,而花妈妈呢?有的没的,就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总得来说,也是位奇人。

  珍娘记得,那地方的一楼只是招牌,小而艳,走上二楼才是好戏开场:新漆木地板走廊,左手边是一行窗户,闭着,窗棂镂成海棠花样,窗下护壁板阴刻八仙;右手边是门,也闭着,门上也是八仙,却是阳刻,一律垂挂珍珠帘子。

  人只要上去,没有引路的便不晓得该进哪一扇门,若试着去叩一扇看看,那就得挨骂,甚至讨打。

  然而若有熟人领路,那就是别样的机遇了。有堂倌送茶过来,再帮着打起珠帘,推开一屏四扇描金绿漆门,花花世界就此便对你敞开大门了。

  极大的红漆大圆桌,团团围坐十数人,穿着绫罗头戴金玉的歌女们莺歌燕舞长袖善舞,各种妖娆妩媚,让人目不暇接。

  不过美是够美炫也够炫,但是这样的炫酷,是要用银子烧出来的光,照亮的。

  在这样华丽堂皇的重帷翠幕绣幔云屏下,恣意玩闹下去,按花妈妈的话,多少银子也能给你烧光了。

  几个月胡天胡地之后,柳家终于发现不对,然而也已经晚了,人抓回来,但心是再也收不住了,更何况,每天还有拿着白条上门要钱的债主子呢!

  柳公子当初怎么怎么的,现在岂可赖帐?

  有的没的,狐朋狗友的,通通都上在柳深的帐上。

  柳家为免家丑外扬,只得忍气吞声,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

  不过,经这么一闹,外人不知,但城中名门望族也就对柳公子的品性有所耳闻了。

  彼时柳深已经十五,原该是一介书生的风范。私墅里的同伴,二月应童试,已经取生员戴方巾了。

  但柳同学则已竭尽全力,再也无甚可学,于是鸣金收兵,用老爷发了狠的话说,不必再“现世”了。

  从此在家里愈发无法无天,丫鬟们见着都怕,躲闪不及,夫人这才晓得严格的好处,领了老爷的命令,三天骂两天打,但本性已移,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这么一位小爷,一事无成的混世大魔王,到了婚配年纪,却没人敢上门提亲。

  身份差不多的人家根本眼里看不上,差一点的呢?他家也不可能容得下。毕竟祖业深厚,祠堂里的牌位都是顶着黄绢的,老爷如今又正值二品大员。

  然并卵。

  谁都知道,一但让柳深承继了功名,那柳家大厦呼啦啦倾倒也就是时间问题。

  再说了,这人根本是个魔鬼,花妈妈那里传出来的只言片语,听着让人悚然,据说有几位歌女差点连命都没了,若不是柳家花了大价钱老爷拉下脸来求人情,深小爷只怕早进刑部大堂报到去了。

  珍娘不敢相信,公孙大奶奶要替瑶丫头许这门亲?!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本能地她觉得这一定是误会。

  “你是不是听错了?园子里人多口杂,什么样的闲话没有?我跟大奶奶这么亲近,也没听她提过这事。”

  瑶小姐凄凉地摇头。

  “前几日柳家已经送来红定了,东西是送到娘的房里的,夫人您说,这还能有假?也不必别人传闲话,红纸包的生辰八字已经送过去了,我房里的小丫头亲眼看见的,这还能有假?!”

  珍娘说不出话。

  “大奶奶还说了,咱们两边算是世交,两边孩儿也都是知根知底的,那些个虚礼相亲什么就都不必了,只等时候妥当,定下日子就是了。”

  瑶小姐说到这里,忍不住将头埋进胳膊弯里,伏在桌上放声大哭。

  珍娘忽然觉得很生气。

  九皇叔进京,正值柳侍郎年关回京,大军驻扎在城外,兵部不可能不知情,两下里一合计,有什么关节一目了然。

  大奶奶在这个时候,选择结这门亲,目的妥妥地摆在明面上了。

  柳家知道自己子嗣不济,索性靠座大山,若皇叔真能继位,看自己保驾有功的份上,儿子再坏至少也可保他不死,等熬到儿子有了儿子,那就算熬出头了。

  这个计划可谓险中求胜,不是柳深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柳老爷也不至于兵走险招。

  而要想下一代不再被带偏,另一方的基因就很重要了。

  公孙瑶小姐,在这方面则是极为出类拔萃,甚至可称完美。

  自小能坐上小矮凳,便会趴在矮几上,大爷试过秋闱读过童生,后来家里到底要他学着把脉成医才丢了手,也会得几笔丹青的,瑶小姐便跟着看和学。

  小矮凳几上最开始放千家诗,学会了念书读诗,便学写字。

  大爷爱这个女儿伶俐,便亲自将字在矾纸上,覆一层白纸,透出笔迹,让她描,大爷到底是有些功底的,写了一笔好字,工整的柳体,瑶小姐便得其真传。珍娘见过她的字,过年时贴在大奶奶那院门口,凭良心讲,比自己的都好,不过可能赶不上秋子固。

  丢了画笔,有时便与父亲棋局上对栾,黑白阵局间,父女俩斗得认真。

  总之,瑶小姐书画上得大爷真传,虽够不上名家,但在深闺小姐中,算得头筹了,棋艺也算得上精湛。

  待再大些,她便自己寻些医书来看,尤其喜欢钻研药草习性,没人提点,自己却看得津津有味。

  大爷见她实在喜欢,便有时教她一些,但碍于传男不传女的祖训,也不好多说。但就这么无师自通的学了几年下来,瑶小姐于药材方面也很有些造诣了,珍娘有时听她跟大奶奶说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见地,有时候连大奶奶都不得不佩服。

  闲时她也喜欢抚琴,琴音清丽,虽不免失于孤高,但还是可见其天赋。

  就这么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娇小姐,花一样的年纪,才抽出嫩芽的一盆清兰,竟然要被送进龙潭虎穴中!

  对不起要这样来形容柳侍郎家,但珍娘觉得面对柳深这样的人物,龙潭虎穴已经算是客气,地狱级别的牢笼没准还更精准一些。

  难怪瑶小姐气成这样,该!

  珍娘确实觉得大奶奶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但这是人家家事,又牵扯到家族前程命运,她再替瑶小姐不值,也无能为力。

  瑶小姐抽抽哒哒地哭,呜咽着道:“我也知道,我是庶出,原也不指望配什么好人家,富贵我并不在意,只要是正经人家,哪怕苦些低些,我也不计较,好歹,过几天清净日子。哪里想到,爹娘养我一场,这就要扣着日子让我报恩了!”

  虎儿鹂儿是不知情的,听到这里,不由得替她抱屈:“瑶小姐,若不是风传,这事着实太委屈您了。那位柳爷的名气,满城里谁家不知?你们大奶奶,真忍心把你嫁过去给他?!那不是送羊进虎口么?”

  几句话戳中心窝子,外人尚且如此不值,可想本人心里的难过。

  瑶小姐哭得更厉害了。

  珍娘使个眼色,示意两个丫头别乱说话,接着安抚瑶小姐:“别听她们的,不相关人的话,当不得真。”

  但这安慰明显苍白无力,珍娘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走心,可笑。

  瑶小姐抬起头,只这一会工夫眼眶就肿得不像,一双玲珑小巧得牙琢玉雕般的手,突然紧紧拉住珍娘,绝望的眼神中透露出最后的期盼:“秋夫人,今儿我也豁出去了,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满城里,我知道只您是位有胆识又最侠义心肠的!也有本事,那么大的饭庄,说不要就不要,说避世就避世,决心能力也数一数二,称得上巾帼女英雄!”

  珍娘暗叫不好。

  这几个荸荠代价太高!

  对方高帽子一顶接一顶,意思十分明显!

  这是要让自己帮她呀!

  珍娘本能想抽出自己的手,但被瑶小姐抓得死死的:“秋夫人,刚才连您丫鬟都说我是死路一条,您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知道,您其实很喜欢我,也算赏识我,我写的字画的画,别人看不出,也只有您夸过几回,还有,还有刚刚您不是也说,只有我院里有药香么?”

  珍娘说不出话。

  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当然心里也对瑶小姐这门亲极为不满不服,若没有刚才大奶奶那番话,以她的脾气,瑶小姐不求,她也一定二话不说拔刀相助。

  然而,大奶奶已经将难处告知。

  换句话说,这已经不是珍娘能够插得进手的境遇了。

  如果不能相助,就更不该给对方希望。

  无可奈何之下,珍娘只有保持沉默,心里难过煎熬,却不能多说一个字,脸色变得青白,心跳得也快了,双唇更慢慢失去血色。

  虎儿鹂儿看出苗头不对,珍娘的为难几乎是写在脸上了,她们这才后悔刚才失言,被瑶小姐抓住当由头,拼命央求。

  “瑶小姐您别这样,我们夫人也有难处,您知道的,她要能帮,那是不用您开口就伸手了。”

  “您求求别人呢?府上交流广泛,没准别人能帮呢?”

  瑶小姐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但也看出珍娘的犹豫,索性扑通一声跪下,拉住对方裙边,死命哀求:“夫人乃女中豪杰,若夫人也不能帮,那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住口!”

  珍娘瑶小姐,连同虎儿鹂儿两丫鬟都被这猛然一声大喝震住,随即又都反应过来。

  这么粗撞洪亮的声线,除了公孙大奶奶,还能有谁?

  珍娘起身,裙摆却还被瑶小姐紧紧拉住,不由得一个趔趄,好在虎儿眼明手快,马上扶紧并拽了一把。

  珍娘刚才被拉伤的腰部肌肉又被扯动,微微有些发起疼来。

  大奶奶怒气冲冲走过来:“寻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指着瑶小姐:“当了秋夫人的面,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自小被夸你知书达理通人情善体贴,原来都是假的?!一点小事便嚷得满世界皆知,哪有一点小姐的体面?!咱们这样的人家,叫外人嚼舌头也就罢了,倒好,自己人也丢丑来!你的廉耻礼仪呢?自小父亲教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一点祖宗留下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瑶小姐先是惊得站起,本能想说些什么,但马上便被骂公孙大奶奶劈头盖脸的一通怒骂,骂得瞠目结舌,尤其听到父亲,读书这几个字眼,禁不住身体微微一震。

  那些原本想替自己辩解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只得缓缓低头,冲着母亲扑通跪下,将脸贴上冰凉的石砖。

  “母亲息怒,是女儿不孝,才惹得您这般生气。”瑶小姐说着,闭上了双眼。

  闭上眼那一刻,她的目光如星火挣扎着闪了闪,掠过一丝清明,但转瞬便暗淡下去,如烛火飘摇着熄灭了。

  望着恢复温顺的瑶小姐,大奶奶的怒气平伏了少许,定了定神后,又叹了口气,:“起来吧,先回房洗把脸,换句鲜亮点的衣裳,到外花厅来。太太们等着呢,别叫人瞧了咱们大房的笑话。”

  瑶小姐脸色发黑青,咬着牙站起来,纤弱的肩膀一直发斗,但坚持着没再说一个字,步履蹒跚地走了。

  刚才一直保持冷静的珍娘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大奶奶,,黑如玉的眸子一沉。

  “大奶奶,您觉不觉得自己过份了?都已经是祭坛上的羔羊了,还非得这么欺负?!难道被卖出去的女儿,连发句牢骚的资格都没有?!郐子手也得让死刑犯说句实话吧?!”

  她冷冽的的语气,让空气都微微凝滞。

  大奶奶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起。薄唇紧紧的抿着。

  “这是我们公孙家的事,请秋夫人勿置妄评!”

  说完,拂袖而去。

  平日里的情面,此刻荡然无存。

  虎儿鹂儿被吓住,看着对方的背影,整个人呆呆的:“怎么了夫人?刚才您跟大奶奶在院里吵架了不成?没见你们红脸啊!她怎么这样对您?”

  说了三遍没得到回应,这才去看珍娘。

  这一看可了不得了。

  珍娘负手默然,遥望天际,一刹那,眼神中有冷厉如冰的寒光闪过,竟比屋檐上垂下的冰锥还要锋锐。

  丫鬟们见过这种眼神。

  那是珍娘落定决心时的眼神,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毅然决然,那是泰山崩于眼前也绝不动摇的死磕。

  不是吧?

  “夫人,”虎儿小心翼翼地:“您不会是,又想要帮瑶小姐了吧?”

  哎呀想清楚啊,没准这是那母女俩演的一出苦肉计呢!

  “你们俩,”珍娘揶揄地看着丫鬟:“刚才还帮人家说话呢,这会又倒风向了?”

  两丫头缩了缩肩膀,尴尬地笑,不说话。

  “不管是不是苦肉计,瑶小姐的亲事着实不人道。没个见着人家跳火坑不拦下的。”珍娘眼底闪过精光湛湛,眼睫一掀,唇角挑起一丝颇有深意的笑:“而且,我也已经想到个好主意。”

  刚才之所以没能应下瑶小姐的苦求,实在是珍娘无法可寻,但现在不一样了。

  大奶奶的出现,给她带来一丝宝贵的灵感,电光火石间,珍娘想到自己该从哪里下手了。

  顾仲腾。

  顾家如果真如大奶奶所说那般,跟九皇叔有关系,没准倒是一条有希望能走得通的路。

  “走,咱们去外花厅!”

  下了台阶,珍娘迎面看见甬道上灯笼络绎蜿蜒,纵横交错,红火火一片阡陌,更别提厅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真热闹。

  然而一想到这样的热闹是什么样的牺牲换来的,珍娘就觉得恶心。

  “你们主仆上哪儿去了?我们家这许多太太奶奶的,都收不住你的心?”

  大太太从厅里出来,亲亲热热拉了珍娘的手:“我那媳妇说跟你最好,白听她说你来了,也不来给我请安。”

  珍娘只得寒暄几句:“我们小辈上门,哪里敢惊动大太太。”

  大太太含笑:“你的礼我收到了,都是好东西,难为你费心。礼到人怎么不到?还说什么惊动?我们是闲人,就等着你上门说些新鲜好玩的事,弄些新鲜好玩的玩意,给我们解闷呢!”

  珍娘正要回话,二太太也出来,拉着珍娘向自己那桌去:“也别只看大太太面上,我们你也得照顾照顾吧?上回说那长了人面的豆子的故事,害我各色到现在,丫头,这回你可得换个不那么吓人的故事讲。”

  珍娘陪笑,应酬完这个,那个又过来唠叨,好容易得了空,大奶奶又来拉她。

  “珍丫头,”大奶奶脸色比刚才和缓许多:“刚才我语气重了些,你别怪我。”

  应该是想到,还有求于秋家,大奶奶才会如此低声下气吧?

  珍娘微笑:“不会,你有你的难处,我明白的。”

  大奶奶吁了口气:“就知道我珍丫头不是那样小气的人。算了,丧气话别提,咱们喝酒。对了,那道螺蛳塞肉你看见没有?你男人亲自指点的,螺蛳肉剔出来剁碎,和上肉酱,重又填进螺壳里,混了各种调料,锅里滚出来,如此精致刁钻,一看就是你的品味。”

  珍娘喝茶,看着大奶奶:“我不便饮酒,今日就不陪大奶奶了。对了,顾三爷呢?”

  大奶奶头一偏手一指:“爷们都在外头呢,没听见吆三喝四的?”嘴里恨恨的:“吃起饭来就有这许多响动,动真格办实事,没一个提得上筷子!”

  珍娘一个没忍住:“所以你把脑筋动到瑶丫头身上去了?家里男人没一个有用,所以要拿女人来挡灾?!!”

  大奶奶忡然变色,眼中一瞬间闪出凶光,但下一刻,不由自主软下来。

  “你当我愿意?人都说,亲的比不上养的!瑶丫头自打襁褓就被抱进我房里,豆芽点儿大的人,弄到这么大,你当是容易的?!那又是个会生病的主儿,夜里煎药要人抱的时候,你通都没瞧见!再大些,知道她是个伶俐的,老爷心里疼,又贴心巴意地给她找时机,老爷只要在家,就让她到跟前去端茶送水。虽说心里明白她不得承继咱家祖业,好歹学得一点是一点,也图她自己喜欢不是?”

  大奶奶连珠炮似的开腔,貌似辩解,实则宣泄:“再跟你透句实话吧!瑶丫头这个样貌品性,原是预备要栽培她进宫的!”说到这里,大奶奶捂住胸口:“你当我愿意送她到那个火坑里去?!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珍娘对她那个关进宫的主意也很鄙夷,并不觉得比那个地方会比柳家好到哪里,但现在,她先得集中精力解决柳深的问题。

  “怎么没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除了卖女儿这一条路,贵府就真只有……”珍娘还算有些理性,咽下死路两个字。

  大奶奶腮帮子上的肉抖了一抖:“意思是,你有办法?!”

  珍娘捧着茶盏没说话,大奶奶心急如焚,连追问三遍,依旧得不到回应,珍娘就像突然老僧入定,整个人陷入二次元中。

  大奶奶无法可想。眼前这位不是可以用强的主儿,她不想说话,使八百个招也没用,偏生世上唯一可能劝得动她的人,秋子固又不在。

  正好有人过来请,大奶奶趁机走开,掩饰尴尬。

  珍娘一动不动,直到身边人渐渐都走空,她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出花厅。公孙家的外花厅她来过多次,因此熟悉地形,很快走出香棚,走进松墙里面,三间小卷棚,平常作书房。

  珍娘施施然走到里一间书房,目光掠过两边彩漆描金书厨,扫一眼,再向里去,绿纱窗下,安放一只黑漆琴桌,独独放着一张螺甸交椅,她过去坐了,面朝大门,等着。

  没用多长时间,外间传来有人穿花拂叶走过来的脚步声。

  珍娘不动声色地笑了。

  来了老弟?

  “见过夫人。”顾三爷,也就是顾仲腾,身姿挺拔地走过来,潇洒的步履与老苍的外表完全不一致。

  此时只有她和他,就不必再伪装了。

  “来得正好,有事与公子商量。”珍娘正色坐直,肃然道:“不好意思,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不过顾公子,”她犹豫一下:“似乎是对我有所了解的,此事又关系一名女子前程性命,因此我就直说了。”

  顾仲腾眯眼浅笑:“愿闻其详。”

  “您与柳侍郎关系怎么样?”珍娘尽量和缓语气,听起来倒是有种与平时不同的低柔。

  顾仲腾不上当,愈是柔和的语气愈可能用来表达大事。

  “兵部柳侍郎?”他表示这个问题太意外:“关系怎么样?您这个问题太古怪了。我顾家刚刚入京,于人脉交情上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连大平寨的腰牌也不认得要特意上门来请教。还有,就算有交情,我是顾家孙子辈,也轮不到我介入知晓。秋夫人,您是个聪明人,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珍娘盯着他,半天才摇头:“我逃席出来,冒着被人非议的危险,不是为了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的。你当然知道大平寨,至于那块腰牌,不知道是不小心掉下的还是你刻意偷的?总之你拿了来这里示威,让公孙家人都晓得你的厉害。说到孙子辈,你冒充你爹的时候想过这里头的论理关系吗?对了,你今日此来还有个目的,就是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碰上我。至于原因,咱们暂时先不讨论。现在,说回正事,柳侍郎,柳公子的亲事。”

  顾仲腾轻笑一声,眼神里光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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