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夜谈

　即便胯下的战马训练有素，不死人也骑了好久才能勉强操控马匹快速奔跑，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了。为此骑士小队不得不多减慢速度等了一会，直到太阳彻底落山，一轮新月升上夜空。

　　火把的光亮很好的掩盖了不死人身体发出的微光，加上缴获的十几只中亚马，接近三十只马在狭窄泥泞的乡间小道上飞驰，轰隆隆的马蹄声压过了蝉鸣，惊起不少沉睡的飞鸟。这支小队很快离开了森林，进入旷野，沿着河岸向西北方向前进。

　　【夜色真美啊，罗德兰只有单调的晃眼的太阳。】旷野上没有道路，骑士们的马蹄践踏着青草，金银花和矢车菊花丛妆点着大地，还时不时有野兔和田鼠从洞穴里钻出来，远远的窥探着这打破宁静的一群庞然大物。可惜小队中除了不死人外大多面色沉重，战友的离去和蒙古人将至的可怕消息让所有人忧心忡忡，无心赏景。

　　“嘿，佣兵，到前面来！”听到霍勒斯骑士的呼唤，不死人稍稍加快马速，和领头的霍勒斯并驾齐驱。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要和谁开战吗？就是之前的蒙古蛮子，现在叫金帐汗国，我们的大公在一个月接到探子报告，东方有部队调动；最近从罗斯诸公国到波兹南的行商大大减少；今年春天，从大诺夫哥多罗公国前往英格兰的商船也没有出发。你知道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么？”

　　不等不死人回答，霍勒斯又接着说：“是四十五年前，蒙古帝国大举西征的时候，他们先是毁灭了中亚各国，又征服了基埔罗斯诸公国，仅存的大诺夫哥多罗公国为了备战征调了所有船只，侥幸因为严寒逃过一劫，蒙古人接着闯入波兰平原，将我们的首都克拉科夫付之一炬，里格尼茨战役中波兰的三万战士几乎被tusha殆尽，连大公亨利二世都亡于阵中，最后连喀尔巴阡山脉也没有拦住他们，在赛约河之战，东欧强国匈牙利的七万大军一败涂地，只有一万多人生还，蒙古人在尽情tusha和劫掠后心满意足的返回了东方。”

　　骑士似乎对这段历史印象格外深刻，毕竟连自己国家的首都都被攻.陷，不死人能够体会这种感情，他的祖国莫鲁米撒在历史上也是个多灾多难的弱小国度。从霍勒斯的话中可知，蒙古曾经接连征讨了好几个国家，它的战士比之伯尼斯也不遑多让吧。

　　“可毕竟四十多年过去了，如果这次商船延误是因为别的原因呢？仅仅为了一个猜想，你们就千里迢迢就到边境线上巡视？“”

　　“你到底是从那个偏远国家来的？斯拉夫人内部的关系并不和谐，罗斯城邦城主大多数都是金帐汗国的代理人，不管是罗斯的蛮子准备打秋风，还是蒙古人又要大举进攻欧洲，我们都要及时备战，所以睿智的大公才排我们在边境上巡逻，侦查实际情况，结果和蒙古人的斥候撞在一起，然后我们突袭了他们。”

　　斯拉夫人、欧洲，不死人记住了这几个名词。他的疑惑减轻了一些，可更多的问题由此而生。

　　“那些在森林中被你们突袭的蒙古人也许只是小股部队过境劫掠，波兰的边境难道没有守卫吗？那些金…金帐汗国人看起来并不难对付啊。”

　　“看来你一点也不懂政治，更不了解我们和蒙古人，佣兵。”另一位身穿黄色罩袍，留在大胡子的骑士也加入了谈话。

　　“我也隶属波兰最高公爵莱谢克二世麾下，是克拉科夫骑士比武大赛的冠军，我叫弗兰•罗曼诺维奇。贵族们在自己的封地上并不总是听从大公的命令，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实封男爵。而蒙古人在出征时每人最少会带三匹马，他们几乎人人都是骑兵，如果一个蒙古人只骑了一匹战马……”

“……就说明他们的大部队就在一天路程以内，他们只是一只大军的斥候！我们几乎算是波兰最精锐的战士了，三位骑士带着十二名准骑士突袭一队毫无防备的斥候，在人数相近的情况下还损失了一名骑士和四名骑士侍从，你觉得对手很容易对付吗，维伦•贝斯特？”霍勒斯补充到。

　　“好吧，看来形势严峻，不过我保证你们的佣金不会白费的。”维伦在马背上耸了耸肩。

　　【如果这就是一个国家最精锐的骑士，那么这个世界应该比我的世界落后许多，他们没有板甲，也不会使用火药和奇迹，骑士披着一个世纪前最流行的桶盔锁甲，军队和权.力被大大小小的贵族和主教把持，国王只能有限的统.治国家】维伦其实懂很多东西，佣兵团中可是有人读过学院的。

　　短暂的谈话结束了，骑士小队在沉默中继续前行，只留下“踏踏”的马蹄声。当月亮又向上抬升了一截后，队伍在两条河流交汇的浅滩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布格河与纳雷夫河汇合的地方，渡过这个浅滩，我们就离萨尔纳基镇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了，到了那我们就会有热水和肉汤，还能在软床上休息一晚，明早再向华沙城进发！”队伍的首领霍勒斯骑士向士兵们喊道。

　　骑士们报以欢呼，然后下马手拉着手排队渡过齐腰深的河水。走在中间的维伦发现自己比其他人要高半个头，在佣兵团中他本来就算是个大个子，恢复活人身体后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当然，比不过那些铁塔般的伯尼斯钢铁骑士们。

　　本就穿着沉重的盔甲，又在夜晚冰冷的水流中行走，让众人都十分不适。还好初秋的河水不算湍急，队伍顺利的到达河对岸。

　　再往前走，森林明显变少，田野和农舍更多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通过一片树林时，不死人还看到了烧碳工人留下的营地。中世纪烧炭需要大量木材，所以烧炭的营地和工厂大多建在郊外的森林中，烧炭工人也要时常面对比如野兽，强盗之类来自野外的危险。

　　一个小时，这只疲惫还带有伤员的队伍终于到达了一处的村庄前，这处有着二十多栋长屋的聚居地勉强称得上小镇，这里就是萨尔纳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