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于怀

离歌笑轻轻关上房门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合着被子仔细将燕三娘抱到怀里，解开衣领替她上药。

伤处愈合得极慢，仍有血丝渗出。他拿起毛巾轻柔拭过，清洁干净后才洒上了药粉。

她的脸色不似前两日那么苍白了，只是神智还未清醒。在村民家忙碌了一天，心中却一直若有若无地挂念着她。

他并未点灯，就着模糊不清的夜色却将她蹙起的眉心和额角的冷汗看得分明。见她睡得如此不安稳，离歌笑不放心离开，便坐到了离床不远的木桌旁，静静守着她。

朦胧一片中，困倦之意向他袭去。支撑片刻后，终于阖上了墨黑的眼眸。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雪地反射的光映亮了屋子。

夜悄悄经过，静默中榻上女子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见离歌笑撑着手肘浅寐的模样，长睫微微颤动。

自己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夜里醒来看见他满脸胡茬面容疲惫便可料想他最近没有休息好。细细密密的心疼刺得她鼻子有些发酸，扭过头不再看他，动了动手臂准备支身坐起

"嘶—"燕三娘一用力扯动了伤处，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离歌笑听见声响，忙快步走到床边扶住燕三娘:"醒了，怎么样?"

燕三娘摇头:"没事。"

离歌笑掖好被子，将垂到燕三娘脸颊旁的头发别到她耳后，语气温柔:"饿了吧，我去弄点粥来。"

燕三娘怔愣着看着离歌笑离开屋子，搭在被角上的手轻轻攥起。

片刻后离歌笑端了碗清粥回来，吹凉了些送到燕三娘嘴边。

燕三娘尴尬地往后缩了缩，讷讷道:"我自己来……"欲抬手接过勺子。

"伤还没有痊愈，不要乱动。"

燕三娘神色黯淡下来，沉默地喝下离歌笑凑到唇边的清粥。

她是有些生气的，既然他自己明白为何当初非要撇开一枝梅一个人面对?离歌笑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一直不说话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碗粥很快见底，离歌笑终于按捺不住:"三娘……"

"我想睡了。"

"不肯听我说一句话么?"

她从未听过离歌笑这样的语气，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沉默片刻，离歌笑才开口:"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瞒着你们单独行动。"

燕三娘靠在床头，许久轻笑着闭上眼睛:"歌先生，你会的。你仍会不顾性命只身犯险，只为天下百姓。离歌笑本是如此。"

轻叹了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不惜生命会给你身边的人带来什么。"

离歌笑皱起眉，看着她的脸庞心中百味杂陈。他原以为她是为了他的欺骗和独行而恼怒，不想她更耿耿于怀的，是他不珍惜他的性命。

"你可以为了别人拼命，但你永远学不会爱惜自己。"

从心底生出的感动和欣慰温暖了他这些天一直阴郁的神色，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

"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了。"

燕三娘从未怀疑过离歌笑的承诺。不论多么艰难多么无望，她都相信他。反手牵住他的手，轻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