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

院子里的积雪已没过脚踝，江城晔出房中出来，便看见了站在雪地里浅酌的离歌笑。

"离先生好兴致。"

"兴致谈不上，只是酒瘾犯了。"离歌笑抱起一小坛酒扔给浅笑着的江城晔，"来点。"

江城晔接过酒坛，也是一番畅饮:"今日和柴兄可有什么发现?"

离歌笑从怀里取出那皮革，递给江城晔。

"离?这……"江城晔有些迟疑。

离歌笑点点头:"巧合而已。"

江城晔仔细端详那黑粗的"离"字，许久恍悟一笑。

"这次忙完，我该回去了。"

大雪已停，寒风依旧凛冽，不见月色的天幕下，两人只沉默地喝着酒。

"知府大人终于坐不住了?"

江城晔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果然早知道了。年关将近，我必须回去。"

数周前，秦海被押往京城斩首几日后他便接到了升任知府的圣旨。

原因其一是剿灭了响马，维护一方安定;其二是山西知府请辞，无人接管:其三则是江芫也算因公殉职，朝廷安抚告慰其子。

"糊里糊涂地连升这么多级，可不能干糊里糊涂的事。"

离歌笑又灌了一口酒，道:"你父亲的信任是对的。"

"你的事我略有耳闻。如今严嵩倒台，你为何仍不肯入朝做官?"

"也许生来就不适合做官。听不惯官场上的阿谀之词，也看不惯虚情假意的伪笑嘴脸。都是为民做事，何必在乎方式与名义呢。"

江城晔看着离歌笑光芒熠熠的眼眸，递出酒坛与离歌笑手中的清脆一碰:"干。"

只有廊灯映照下的庭院中，两人相谈一夜未眠。

离歌笑走进济慈堂，苏老正在前厅为人诊病。待送走了那位村民，苏老才请离歌笑入了内室。

"离先生请坐。"苏老抚了抚白须，见离歌笑空手而来，问道，"是没有发现么?"

离歌笑将地图递还给苏老，而后又将那皮革在木桌上展开:"这便是那神物。"

苏老紧紧盯着皮革上的"离"字，许久才难以置信地开口:"这怎么可能?"

"离某和柴胡昨日是按着您给的地图去找的。种种迹象表明，若真有神物，那便是这个。"

苏老指尖拂过曾让他不顾一切守护的东西，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离歌笑见苏老神色有些黯然，淡淡一笑:"苏老大可不必为了因这个伤了村民而自责。离某认为，济慈堂世代守护的，正是村民们的财富。"

"你是说……"苏老思忖片刻，喃喃道，"村南真的有矿山?"

"村南植被茂盛确有出煤的可能。而这'离'字，在八卦中寓南，且是煤粉碾碎和水后蘸写多次而成，所以墨迹才如此厚重。这样看来，村南应该有矿。"

苏老微微颔首，并未回话。

"所托一枝梅之事皆已悉心尽力。余下的，就该苏老自己定夺了。离某告辞。"离歌笑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苏老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寂静多时的街道上人又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