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昌待了半月,蓝曦臣就接到急信,说是二皇子高新旧病复发,满朝太医束手无策。
求医告示已经发出去了,可得知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竟无一人敢去揭榜。
高夙亲派使臣来周国求医,请温晁前往诊治。
杨玄朗考量之后,觉得这是与大夏修复关系的大好时机,便允了此事。于是,温晁随即跟蓝曦臣来了大夏皇城。
高新的病早年已经发作过,如今只会越来越严重,虽然面上还看不出什么,但他的皮肤尤其惧怕阳光。因此他居住的宫殿外到处都搭着苇棚。
温晁离开瑞陵已快七年,高新也已经年满十三,他那时候虽然还小,像个小团子一样窝在他怀里,如今个头已经到他肩侧。
不过他仍还记得温晁,此番温晁来为他治病,他仍像从前一般亲近他。
温晁对他的病也分外上心,衣食住行几乎样样都亲自盯着。高夙似乎也格外放心他在宫里走动,直接给了他一个通行无阻的腰牌。
病情稍微稳定一些,温晁便带着他去校场,想着总窝在房间可不行,得强身健体。
刚到校场,远远的就看见靶场有人正在练箭。
那少年也不过十三四岁,却英姿飒爽,箭无虚发。
连温晁也不禁赞叹:“好箭法。此人是谁?”
“是皇兄。”
“大皇子?”温晁更加诧异,“想不到这位大皇子竟有如此出色的箭法。”
高新跟他一道走过来,朝人见礼:“恭喜皇兄箭法又长进不少。”
高盈看了他一眼:“你生着病怎么来了校场?”
“师傅说不能老待在屋子里。”
高盈看了看温晁,温晁也向他见礼:“大皇子。”
没想到高盈也向他回了礼:“有劳先生。”
“大皇子客气。”
见过礼,温晁便带着高新去了旁边,打算交他一套强身健体的“太极拳”。
而高盈一直在靶场练箭,直到一个时辰后才离去。
“皇兄每日作息规律,什么时候念书,什么时候练箭,什么时候休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可比我用功多了。”
温晁对这位大皇子莫名多了些好感。
“我听说你父皇封了位懿妃。”既然来了大夏,自然不免问起那位男妃。
“懿妃娘娘住在桐花宫。我偶尔会去请安。师傅想去瞧瞧吗?”
“能去吗?”
“自然是能。”
高新领着他就去了桐花宫。此处除了比别处幽清雅致些,还种了不少花卉绿植,伺候的宫人也极少,不过一看院子里这些名贵花卉品种,就知道主人一定受宠。
“高新来给懿妃娘娘请安。还请通传一声。”
侍女直接将两人带进去,进门,温晁就看见梧桐树下立着个修长的人影,素白长袍,玉冠高束,光看背影就知道此人定然容貌出众。
“爹爹。”高新开口便唤,温晁还是一怔。
那人已经转过身来,温晁一见这张脸,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谢行。”那人看着他唤出他的名字,可他却不知他是谁。
“你认识我?”
见他完全忘了自己,那人一笑:“我们见过。”
温晁狐疑:“我们见过吗?”
“朱懿朱子嘉。”
温晁一震:“你……是你?”
难怪看着面熟。
“爹爹,”高新走过去,“你跟师傅认识?”
“爹爹跟你师傅是故友。”
温晁疑惑更甚:“他唤你……?”
“阿新,去玩儿吧。”等人走了,他又才道,“阿新唤阿夙父皇,自然唤我爹爹。”
温晁对他的称呼有些意外:“你跟高夙……”
“以前有些误会。”
“只是误会?”
朱懿笑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温晁惊讶高夙竟会将朱子嘉放在宫里。
“当真是自愿?”
朱懿点头。
温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谢兄不必为我担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见人的确不像是说谎,温晁便也没再追问。这其间究竟有什么爱恨纠葛,他也懒得去刨根问底了,那必然是一场绝不简单的历程。
“有劳谢兄赶来为阿新治病。”
“我与阿新有师徒情分,应该的。”
“他这病害他不浅,小小年纪便要受这样的折磨。阿夙说,你曾说过,此病无药可医。”
温晁如实道:“现在的确如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朱懿道:“是啊,可到了这个地步,偏偏还有人打他的主意。”
“朱兄是说立储之事?”
“谢兄可见过大皇子?”
“见过。”
“如何?”
温晁:“英姿飒爽,气质卓绝。”
“谢兄也觉得大皇子适合被立为储君?”
“这是大夏的国事,想来高夙他自有安排。”
朱懿神色微凝:“阿夙也想替他好好安排,可惜他没时间了。”
温晁看看他:“此话何意?”
“阿夙的病情日益严重,如今朝臣对立储之事分歧颇大,就算阿夙强行立长,若无人扶持,只恐他也坐不稳这朝堂。”
温晁道:“这么多宗亲大臣,难道就没有可托付之人?”
朱懿道:“阿夙子嗣单薄,膝下统共就两位皇子。阿新体弱多病,大皇子又一直因为身世为人诟病。”
“身世?”
朱懿看看他道:“大皇子乃是阿夙当年在宫外与一民女所生,带回宫时已经六岁。尽管阿夙一再力证其为亲子,可朝臣却总是各种质疑。再加上又无母族帮衬,所以也是举步维艰。”
温晁也觉得此事棘手:“宫里许有不曾生养的妃嫔,将大皇子记到她名下不就是了?”
朱懿道:“阿夙甚少进后宫,择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还要能与安平候抗衡,怕是难寻。”
温晁点头:“那倒是。”
不过,大夏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其他。
“大皇子自小不在宫里长大,朋友也少。阿夙的性子你也知道,对孩子总少些耐心,他与我也不亲近,我瞧着这孩子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温晁道:“他与阿新也不常一道吗?”
“阿新体弱,多是在房里,哪有跑跳的机会?方才他跟前的丫头来跟我说,他似乎受了凉,有些咳嗽,劳烦谢兄去替他瞧瞧,开服方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