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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谷关易守难攻，数月久攻不下，周国军队驻扎于此便有些吃力，再加上，大魏残部死灰复燃，在各处折腾事，杨玄朗不得不放弃继续围困的计划，再加上周国内部因为储位之事生了矛盾，只得随即班师回了建昌。

　　周国朝堂多年来还算安稳，可如今随着国力渐增，也渐渐生了裂痕。尤其是老皇帝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这储位就成了第一要紧的事。

　　太子贤德，雍王能干。

　　谁都知道储君必然出于他二人之中。

　　只是，究竟花落谁家却是未知之数。

　　温晁回到建昌之后，基本不参与朝事。蓝曦臣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他也因为上次骗他见高夙之事一直没回。

　　本来以为按照杨玄朗跟太子平素的关系，储位之争会和平落幕，没想到最后竟发展到血溅宫闱。

　　结局以杨玄朗取胜终结，太子因逼宫被就地正法，太子府一夜之间被抄没，死的死，关的关，流放的流放。

　　温晁并不觉得太子会是逼宫的人，可定罪的圣旨上明明白白就写着他的罪状，而被削了头颅的太子也不会爬起来告诉他事情究竟如何。

　　太子一事之后没多久，老皇帝就写了退位诏书，皇位传给杨玄朗，杨玄朗旋即继位为帝，温晁被封为工部尚书。这道是他没想到的，他原以为他会得个武官职位。

　　平叛结束，新帝登基，国中诸事繁忙，出兵的事情自然遥遥无期。

　　温晁这个工部主事也不得不忙碌起来，周国贫瘠，水利工程稀少，当年他虽然在北疆进行一番改造，但纵观整个周国疆域，还有很多地方急需规划兴建。

　　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他领着底下的人实地考察，查看了周国的主要干流、南北的主要农田水利……

　　就在他将所有一手资料汇集到手中的时候，大夏传来一个令人瞠目的消息，说是高夙病危，国师观天象以为需得以男妾冲喜，于是高夙不顾百官反对，于后宫当中添了一批男妃，约摸十数人。

　　其中大多没有位份，只有一位最得盛宠，不仅赐了宫殿，还赐了封号“懿”。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夏群臣虽不赞成，可高夙垂危之躯，为了国本，他们不得不妥协。好在这男妃一纳，他的病情竟真有了好转。

　　朝中众臣趁此机会力劝高夙册封太子，众人心里的主意是，尽管他们这位君上做了荒唐事，可只要太子继位，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高夙膝下只有两子，次子高新自幼体弱多病，不宜为君。长子高盈虽然自小流落民间，但好在品行端正，又文武皆长。

　　照理说，立谁为储这事并不复杂，但凡为着大夏，明眼人都知道应该立谁，但朝中还是因此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立嫡立长，一派便攻击高盈的身世，认为应该立高新。

　　此事一直没有落定。

　　男妃冲喜的效果似乎并不长久，数月后，高夙病情加重，竟在朝堂昏厥。立储一事已经迫在眉睫。

　　大夏传出消息说，高夙其实颇为看重长子，可惜长子没有母族助力，再加上年幼，朝中众臣倾心相助的也不多，因此难以跟二皇子抗衡。而高新却因为母族的关系，反而在臣工当中颇多人支持。

　　周国只当看好戏，巴不得大夏因为这事打起来。

　　中秋前，蓝曦臣暗地里来了一趟周国，如今大夏跟周国开战的可能性很小。

　　杨玄朗因为镇压太子逼宫一事，颇为忌惮臣下大权独揽，再加上他是新帝登基，根基未稳，所以也不会贸然动手。

　　而大夏内部一团糟，如今也是自顾不暇。

　　“二皇子的母族安平候联合平南将军等人一直在向圣上施压，要求立二皇子为储。二皇子的身子你也知道，自小便不安泰……”

　　蓝曦臣一边替温晁研磨，一边絮絮说着，而温晁则在整理他从全国各地收集而来的水利农田资料。

　　“高新的病不宜为君。”听了半天，温晁做了定论，“再说，他体魄不健，朝中诸事哪里是他能担负的起的？其实他们也都明白，这主弱，大权自然旁落。”

　　蓝曦臣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天下虽南北各自为政，但也还算相对安泰。若幼主大权旁落，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

　　“听你的意思，是有意离朝了？”

　　“我本无意政事，如今也是时候抽身了。我打算等储位一定，便请辞。你呢？”蓝曦臣问他。

　　“这段时间，我走访了不少地方，知道太平不易，若真因我个人恩怨再起战事，当真是得不偿失了。也许，如今这个局面就是最好的结果。”

　　蓝曦臣看看他：“当年之事，放下了？”

　　温晁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他：“那你放下了吗？”

　　蓝曦臣看着他，没应。

　　温晁伸手欲去捞他的面纱，被他拦住。

　　温晁也没再勉强，只是看着他道：“我们都知道，放下很难。”

　　蓝曦臣道：“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一人。”

　　温晁脸上一热：“我还是觉得你说话含蓄些好。”

　　“我们成婚吧。你放下了也好，未曾放下也罢，反正来日方长。”

　　温晁看看他，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却能感受到他此刻同等的哀伤。

　　他不在意温晁是愧疚多些，还是喜欢他多些，只要他愿意与他携手余生，他就知足了。

　　“曦臣……”

　　“我一直很后悔两件事。”

　　“何事？”

　　“一是当年，你第一次向我剖明心意，我不应该说那句——无论将来以后，我承诺不了你任何事情。”

　　温晁道：“你说过这句吗？”

　　“说过。或许是我不够诚挚，因此才磨难重重。”

　　温晁心情复杂。

　　“二是不夜天，我当众拒绝与你的亲事。或许，如果我当时足够勇敢应下此事，一切都会不同。”

　　温晁起身隔着面纱堵住他的嘴。

　　蓝曦臣伸手抱住他，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彼此相依偎，感受对方的存在。

　　或许，当年不同的选择的确会导致不同的结局，可如今这样，他们也没有遗憾了。

　　“你带那个了吗？”温晁勾着他的脖子低声问他。

　　“什么？”

　　“那个。”温晁笑着朝他下腹撞了一下。

　　蓝曦臣脸上一热，轻咳了两声，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白瓷罐塞到他手心。

　　温晁看着掌心的东西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蓝曦臣被他笑得局促不安，两耳通红。

　　“笑……笑什么？”

　　温晁贴着他的耳朵问：“难道你要让我自己来？还是说，你想看我自己来？”

　　蓝曦臣喉结微动，手指轻轻攥了一下，然后从他掌心将东西拿了过去，他喉咙干的厉害，以至于说出的每个字都滚烫。

　　“我……帮你。”

　　“怎么帮？”

　　蓝曦臣看着他，浅色瞳孔被眼底汹涌起来的浓郁情绪尽数占据，他将人打横抱起来，径自走向旁侧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