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军队气势如虹。尤其以杨玄朗所率军队，可谓战无不胜，势如破竹。
杨玄宝力大无穷，在战场上无人是其敌手，虽然有杨玄朗在旁边提点，可一旦杀红了眼，那脑袋便犹如剁菜瓜一般，唰唰往下滚。
杨玄宝杀人起劲，战场上舞着瓮金锤不断追问朱泰的下落，扬言要跟他一决胜负。那些士兵不说，他便一锤将人砸成肉泥。
杀的欢快时，连杨玄朗也拉他不住。
很快，大夏士兵闻杨玄宝三字便胆战心惊。
大夏节节败退，高夙忧思不已，两个月战事，竟然无一次大捷，眼看这周军就要攻到城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有对敌之策。
“如今局势，诸位以为该如何？”高夙近日状态萎靡，颇有些精神不济。不过仍旧夙夜与朝中重臣商量御敌之策。
“周军锋芒正盛，不宜正面冲突。”
“可拖，咱们也拖不起。圣上，不若还是讲和吧。”
“这周国有讲和的意思吗？他们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打！”
“打就打，咱们大夏还怕他们不成！不过小国之民……”
“小国之民，如今已经快攻到城下！”
“……”
朝中文武争论不休，高夙看了就头疼。
“好了，别吵了！太傅，你怎么看？”
他问蓝曦臣。
蓝曦臣道：“清河聂氏有意襄助，战局或许会有转机。”
但很快他们就得到消息，聂氏突然言明中立，不插手他们两朝之争。
周国一路急兵攻进，大夏守将丢盔弃甲，到寒谷关外，两军不得不对垒。
这是大夏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攻破，将再无力阻挡周国铁蹄。
为振士气，高夙御驾亲征。
蓝曦臣带领蓝氏弟子随行护卫。
交战近一月，战事毫无进展。
杨玄朗有些坐不住了，便令杨玄宝带兵攻城。
杨玄宝这员猛将，轻易不会用，一旦将他放到战场上，那便是个杀人机器。
温晁原本不同意让他出战，可战事胶着，杨玄朗同他分析利弊之后，还是执意出兵。
果然，有杨玄宝开路，周国将士人人振奋。
杨玄宝几乎可以一敌百，厮杀场面触目惊心。
高夙和蓝曦臣也在城楼观战。
杨玄宝认不出他们，却也格外兴奋，举着手中的瓮金锤朝人脑袋砸去，一锤一个，锤锤爆浆。
地上红的白的粘稠的液体到处都是。有士兵被这一幕吓破了胆，拔腿就往回跑，却被杨玄宝一个重锤直直砸进地上一个深坑当中。
高夙面色凝重，这局势已经格外明了。
温晁在周国后方队伍当中，看到这一幕，也甚为震惊。
“玄朗，把他叫回来。”温晁同旁边一身甲胄的杨玄朗道。
杨玄朗一脸无奈：“他发起狂来，谁也拉不住。”
“虽说两国交战，也没必要滥杀无辜。对方已经丢盔弃甲，何必再要他们性命？”
“谢大哥说的是。只是玄宝他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些道理他哪里听得懂？”
温晁看了他一眼，杨玄朗顿了两秒，又对
旁边的人道：“鸣金收兵。”
兵士立马传达他的命令，鼓点一响，周国士兵纷纷撤退，大夏也急忙趁机往城中撤，偏杨玄宝仍挥着大锤，骑马追着那些逃命的士兵砸。
一锤下去便是一地肉酱。
他玩的起劲，扛着自己的大锤，像猫捉老鼠一般逗弄几个落单的将士。
温晁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杨玄朗道：“谢大哥，玄宝哪里懂军令？他现在杀红了眼，谁叫都没用。”
“你就由着他？”
“只能由着。”
温晁颇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双腿夹紧马腹，越众而出。
“谢大哥！”杨玄朗见拦不住，立马让人跟着，“快，跟着他。”
温晁近前，杨玄宝举锤正要朝人砸去。
“玄宝住手！”
他一声大喝，杨玄宝竟当真停住。
“师傅，师傅你怎么来了？你看，玄宝厉不厉害？”
“过来。”温晁冷着脸叫他。
杨玄宝看看他，又看看旁边那些败军之将，似乎有些不解：“他们输了，是要被玄宝打死。”
“过来！”温晁莫名提高了声音。
杨玄宝略显茫然，似乎是觉得温晁应该夸奖他，却不想怎么惹恼了对方。
“若你再不过来，以后就别叫我师傅。”
“师傅……”
杨玄宝乖乖骑马过来，温晁脸色难看至极。却也没多说，只带着杨玄宝回到自己阵营当中。
高夙认出他，一时感慨：“没想到他竟然去了周国。看来，他果然没忘记当年的血海深仇。”
蓝曦臣不知他此话真意，并未应声。
“太傅，朕想单独见他一面。”
蓝曦臣有些意外，如今大战当前，一国之君要见敌方之将，这事怎么听怎么吊诡。
“但他大概率不愿见朕，”高夙很清楚这件事的难度，“你试试吧。能成就成，不能成，那也是命。”
“我试试。”
*
翌日，温晁接到蓝曦臣来信，约他当夜城外一见。
尽管信中并未写明何事，但温晁还是如期赴约。
但在茶寮里等他的除了蓝曦臣，还有另一个人。
看清另一个人的脸，温晁转身就走，蓝曦臣上前拦住他：“等等。圣上并无恶意。”
温晁冷哼：“并无恶意？我乃周国臣子，夜会大夏之君，这条罪名若是给我安上，我怕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太傅大人，你可真是尽忠职守。”
蓝曦臣蹙眉：“不是你想的这样。”
“是朕让太傅设法见你一面，”高夙看过来，浑身帝王气势十足，“来都来了，进来坐吧。”
见人没动，高夙笑：“怎么？怕我害你？”
“怕。大夏君上的手段，谢行早就领教过。”
高夙道：“今夜朕出城见你，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温晁依旧立在外面：“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
“师傅当初为大夏鞠躬尽瘁，如今你却助杨玄朗兵临大夏，若是师傅看到这一幕，只恐九泉之下都不会安息。”
温晁停住，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你没资格提他。”
“在你心目当中，我昏庸残暴，无德无能，可你就不想知道师傅为何挑中这样的我？莫不是师傅他也有眼无珠？”
“并非他有眼无珠，是你这小人伪饰的本事厉害而已。”
“哈哈……”高夙笑，“那你也该过来听听我曾如何伪饰骗过你爹。太傅，你退下吧。”
蓝曦臣看看温晁，退到远处去了。
“我对你那些手段没有半点兴趣。”
“现下此处只有你我，你若心中怨恨，大可杀了我。”
温晁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高夙看着他，“你当年就敢捅朕，你什么不敢？今夜你杀了我，明日你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攻入寒谷关，一举拿下我大夏。”
温晁捏了一下拳头，这道的确是个好主意。
“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你当真要助杨玄朗？你挑人的眼光可不如师傅。”
温晁冷笑：“但凡有三分仁爱之心，便比你好上千倍。”
“诚如你所说，小人大多擅长伪饰。当他还不曾坐拥天下之时，什么谦卑仁爱都能伪装，可当他坐上那个位置，可就不一定了。”
温晁嗤之以鼻：“挑拨离间？”
“你了解他多少？你不过是当年走投无路，一时情急才投了此人。你对他根本是毫无了解。”
温晁道：“只要能把你拉下来，能覆灭你高家王朝，谁做这个君主都无妨。”
高夙道：“你也不管阿新的死活了？我高家覆灭，阿新定然难逃一死。”
温晁道：“鱼与熊掌岂能兼得？要怪只能怪他摊上你这个残暴无道的爹。”
高夙唇边划过一抹苦涩：“阿新命苦，虽然贵为皇子，这么多年却饱受疾病折磨，或许这就是朕的报应。不过，朕的长子盈儿，身体康健，文武双全，他日若能承继大位，必然能成为一代明君。只是，他身边缺个能辅佐他的人。我道觉得你甚是合适。”
温晁冷笑：“周国的大牢缺几个阶下囚，我看你正合适。”
高夙看着他：“你就如此恨朕？”
温晁目中一凛：“恨？没什么好恨的。只不过我温氏全族因你而亡，阿华更是惨死在你箭下，血海深仇，当然也要用鲜血洗刷。”
高夙默然，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朕有句话还是要说，坐在朕这个位子上，很多事情看似能随心所欲，实际上多数时候都身不由己。”
温晁道：“那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高夙看看他：“那可不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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