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不问过去却还是过不去

乖，好了，我不问了。”

兰谷还是不动。南耀大掌轻拍她的背，下巴搁在她头顶，淡淡松香气的乌发简直乱了他的心。

“兰谷，”

他伸手摸上她长长的腻白的脖颈，向上又去捧她的脸，指端摸到湿润。她被南耀手上用力托起一张小脸，但还是固执得不肯抬眼看他，贝齿紧咬着下唇，那泪珠子顺着一条条流到下巴。南耀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我怎么把一个女人弄哭了，现在好了，该怎么哄。

他拿手指去抹兰谷脸上的泪，却不想那泪流得更汹涌了。南耀彻底懵圈，心里疼得不行。他大手用力，再次把兰谷的脑袋推向自己，低头吻上她湿漉漉的眼睛。兰谷本能推他，可是哪推得动，急得满脸通红，南耀却一吻深陷，失控得一路吻下去，脸上，耳朵，下巴，最后堵上她水汪汪的柔嫩粉唇。兰谷的呜咽被吞噬，南耀贪婪得攫取着她口腔里的味道，泪水的咸涩，奶茶的香浓，一并吞下。

他的世界里第一次承认惨败，彻底败给了这个难搞的女人。

“南耀……停下，嗯…”她拼命摇头使自己清醒，费力躲开那要融化她似的唇。

“这是车里…”

南耀总算稍稍清醒，却不肯放开她，揽在怀里，趴在她温热馨香的颈窝喘着粗气。

“乖…兰谷…我爱你，不管…”

他还想说，不管你爱不爱我。他的感觉告诉他，爱有很多种，或许有的并不是公正公平的对决，却是无法言说的疼惜怜爱。

“嗡…嗡…”

手机在他衣服兜里，来电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路。兰谷双手还在他腰侧，顺手帮他去掏手机。拿出来，稍稍挣脱环抱，低头一看，来电头像照片是一个鲜嫩朝气的美女，满面通红，光彩迷离盯着镜头，后面的男人看起来慵懒疲惫，展露出好看的侧颜，女孩子头微侧向男子，从平面照片看来，完全像她歪在他胸膛！

手机号码只显示一串数字，南耀并没有存来电名字。

她记起来，这是同学会那天的乐队主唱，也是在卫生间打听帅哥的“小蝴蝶”。合照的男人，就在她现在对面。

兰谷忽然就冷笑了，有一种猛然从意乱情迷中撕扯出灵魂的清醒。

南耀不解，拿过她手上的手机，只一看，果断挂掉低吼

“我艹！”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

“我没给她电话号码，是高亮…”

“嗯，信你。”

兰谷觉得自己和南耀都很可笑，那笑简直冷在嘴角冻住了，

“这头像呢？这照片拍的，说你俩没事，鬼也不敢信。”

南耀头都大了，几分钟内天上地下的气氛忽变，简直冰火两重天。

“你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他决定反击，明明是还想要她的真心，说出的话却满满的都是火药味。

兰谷还是那个僵笑，

“当然没有质问，顺便祝您桃花好运！”

她讲出这句，猛然转身，咬牙去推车门，南耀动作更快，摁住她的手一把拉回，

“你真的信过我吗？”

他强忍发作，闷声低吼，

“包括我和方慧雅的事，你不问不屑于问！兰谷，你是不觉得，如果问我的过去，就显得你在乎，显得你掉价？”

兰谷捏紧自己的手指。

如果一个人心底的秘密被揭开，慌乱会浮上眼睛，微动作也会露出真相。她观察多了这样的心理病人，如今轮到自己坐在被剖析的位上。

人在无路可退时，会疯狂反击，那模样可怕又颠覆。兰谷觉得她自己就是。

她的尖利不是谁都见过的，

“你有什么可信的？自以为很深情是吗？那干嘛不从一而终呢，干脆当初娶了方慧雅。据说她为你任劳任怨，不惜名节，对了老同学都知道，她还为你打过孩子。既然都不单纯，那有什么资格洗白重来呢？”

“还有，小蝴蝶那样自投罗网的，和曾经的你很配。有电话，加微信，不奇怪，这才是你在大众眼里真实的人设。粉饰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是不挺累的？你可以去演言情偶像剧男主的，绝对好看。”

她说这番话时，自始至终语调平顺，气息均匀。那种决绝，看得南耀呆住了，他心里像一锤锤被凿出坑洞来，碎石塌土，纷纷坠下，那壁垒从中间松动下来蔓延而去。

他笑了。她原来不是胆小的鸵鸟，而是只刺猬。

他眼眶酸涩，不自觉发抖。他知道，他奔向这个女人，这样简短又漫长的一路，她已然准备姿势，再次告别。

“再见。”

兰谷讲完最后两字，拉开车门，直直得走下去。

北方的严寒在春天到来前，疯狂蹂躏一把，风沙扬起，漫天迷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