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心扉

哈洛克放下心来，动作轻柔地扶起亚玛，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杯子凑到他嘴边喂些水。

被船长服侍的亚玛喝了几口，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长了手，于是便将水杯从哈洛克的手中接了过来。

手中杯子被抢走，哈洛克定了定神，想起了亚玛并不是真的生病了，只是暂时有些脱力而已，过呼吸的后遗症经过休息之后在渐渐消退。于是便没说什么，任由对方自己喝水了。

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哈洛克从亚玛手中接过了空杯子。虽然没有了水，但是似乎互相依靠着的两个人都没有分开的意思，他们几乎沉醉在了这个近乎拥抱的动作中。

哈洛克能够闻到亚玛身上上淡淡的硫磺气味，而亚玛也能体会到哈洛克的手臂与胸膛的柔韧触感。

半晌，哈洛克先回过神来，又去拿了药片给了亚玛，最后在他嘴里塞了一个补充能量的糖块，就又扶着他卧回床上，然后坐回床边，执了他的手，给他不小心在墙壁上擦伤的手掌涂上一层清凉的药油。

亚玛一直沉默地顺从，自从他再次清醒过来，他就明白船长开枪吓唬他的理由和他一开始想到的毫无瓜葛，只是那时候他千头万绪，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而现在他仍然疑惑，他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连欺骗和背叛都能包容的船长如此严厉。

他还记得在飞艇中和哈洛克坦白身份开诚布公的对话，那时的哈洛克格外平静，但是之前的那场“死刑”中，他能够感受到执枪者的决绝怒气。

“为什么惩罚我？”亚玛想了良久后终于问出来，他没法儿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他做错了太多事，几乎找不到几件正确的。

哈洛克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郑重道，“我追逐着希望，而你却追逐着死亡。”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叹息，然后他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亚玛，哼了一声又道，“都不辩解一句了吗？我可记得你在几分钟之前还摇过头呢…”

“我没法反驳，”亚玛有几分委屈，哈洛克发觉这和他之前摇头说“不”时的语气是一样的。

“正常人又有谁会向往着终结呢？我也是普通人啊，可是我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啊不，我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亚玛字字透着无可奈何的寞落。

“你说过你是为了自由才登上阿尔卡迪亚号的……”

“我说的是实话，那时候……”亚玛打断了哈洛克的话，“虽然你教过我应该和一切束缚自己的东西战斗，可惜恐怕我一生都无法挣脱它了，除非我本身消亡……”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让人无法听清。

但是哈洛克听清了，他站起身，在床头蹲下，将亚玛的手扣在自己的两手中间握住，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亚玛的，柔和地问他道，“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束缚了你吗？我知道你是盖亚舰队的人，我也知道你们的宣誓…”

“不是的…”亚玛回答，“跟舰队的宣誓无关，责任与荣耀，名誉与尊严，这些都是我不配得到的，我的束缚比这些来的更早，早在我入舰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