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难解

亚玛顿了顿，重新开口，声音不稳，“束缚我的，是我自己的罪孽…”

泪水朦胧了视线，瞬间滑落，亚玛动了动手臂，却抬到一半便放了下去。因为哈洛克已经用自己的手，轻柔地为亚玛擦去了泪水，他知道亚玛背负了许多，这个青年在之前历经了几番惊心动魄都没有流泪，却因此哭泣。他认真地倾听着，因为青年难得的敞开心扉。

“因为我的过错，毁掉了三个人生，我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应该承担的……我的哥哥是盖亚舰队有潜力的长官，却因为我的研究造成的事故而失去了双腿……我们心爱的女孩子也在那次事故中……”

亚玛啜泣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努力平静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道，“她现在只能依靠机器维持生命……我问哥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如何弥补这样巨大的过错…他说「成为我的双腿，替我去走，去追逐，去战斗，这就是你的…报应」”

“所以你加入了盖亚舰队，为你哥哥做事吗？”哈洛克轻声问道。

亚玛点点头，“从那以后，我放弃了植物研究，加入了一直讨厌的舰队，努力为哥哥工作，我知道他恨我，恨我夺走了他的双腿，夺走了他的前程，恨我伤害了他最爱的女孩子……他和我们爱的女孩子结了婚，却一直以为妻子对我余情未了而加倍痛恨我，家里的气氛从来都……”

哈洛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不动声色的听下去。

“……所以之后，我来做这个任务，夺回次元震动弹，杀死你，然后就此死掉…才…是完美的结局……从一开始我就是在做错事，为了联系我而牺牲了一整架战舰之后，我却发现我根本没法杀死你。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没法杀死你，我下不了手……”

听见亚玛的刨心之言，哈洛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亚玛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支持。他想其实亚玛在他心里也是同样重要的存在啊。

“我没有办法完成任务，所以我最好的选择还是死去，这样就不会连累哥哥舰队总司令的升职，甚至还有得到补偿和嘉奖的可能，没有了我他和妻子也会更幸福的吧，哥哥痛恨的人终于死去了他一定也会高兴的，而且…我也不必杀你了，再也不用被束缚，然后回归自由…”说到最后，亚玛已经停止了哭泣，表情空白一片，整个人变得十分木然。

“那样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哈洛克终于出声反驳，“那样仅仅只是逃避责任，把事情推给了活着的人。你难道只在意自己而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吗？”

连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我可真是个自私的人啊…哈洛克暗道，我不希望你死去啊，你知道吗，我隐隐觉得，你的身上带着希望。

“我们都是铸成过大错的人，”哈洛克接着劝慰亚玛，“所以要活着，等待着救赎，等待着希望，等待着奇迹，百年来，我一直在追寻，直到最后一刻才能够坦然离去……”

虽然追逐的只是幻想，但是没有了它也会坚持不下去啊，亚玛，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放希望离开。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不那么绝望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