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实在是搞不懂禹司凤究竟在想什么。"凑在一处吃晚饭，腾蛇一面夹着菜往嘴里送，一面忍不住说道，"我就算了，你们四个本就是应天道而生，生来就是圣兽，周而往复，循环不止。禹司凤还说什么要把你们除名?除得掉吗?他真把自己当做天道了不成?他老爹还只能说是天道化身，不定哪天道君看他不顺眼了就把这个天帝换掉呢!"

“也许禹司凤就是神通广大，能变出新的我们吧。"应龙笑道，"腾蛇你可要小心些，禹司凤让天兵天将抓你，那可跟帝君让天兵天将抓你不一样，你可别真落到他手里了。"

“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净瞎折腾!有本事直接把老子丢到渡厄道去啊。”腾蛇嘟囔着，又气鼓鼓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得格外带劲，就好像把那菜当做了禹司凤，"那褚璇玑也是个傻的，还真答应当什么太子妃，听着好听罢了，那可是要与禹司凤同担因果的。褚磊不是说她都把册封诏书还给禹司凤了么?"

"也许是迫不得已吧。”玄武接口道，"无论如何禹司凤都得让褚璇玑做他的太子妃，又是什么十世历劫换来的深情，又是手执定坤剑的战神，哪一样不是禹司凤所需要的呢?他只要跟褚璇玑卖个可怜服个软，难道褚璇玑还会不原谅他?褚璇玑贪恋这所谓的温情，就算心里有结，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可不是么，当日禹司凤要拿帝君去对付罗喉计都出的点子那么歹毒，褚璇玑也不过是觉得禹司凤让她独自去与罗喉计都周旋，不顾及她的安危。那些话她还不都一字不差地转述了?"白虎也冷哼了一声，"一丘之貉，不值得同情。”

"同情她?老子就算是被天雷砸了也不会同情她。"腾蛇手腕一转，变出了一杯酒来，仰头就一饮而尽。

“褚璇玑置三界于不顾也要保禹司凤，她种下此'因'换来荣登太子妃之位的'果'，也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说得过去，只不知她有没有真的后悔。”应龙笑道，"哎，不说她了，人家堂堂太子妃，我们瞎操什么

心?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虽说天上那群神仙看不见我们，但天兵天将若是在人界搜罗那是迟早要碰上的。到了那时候交手在所难免，我们便说好了，打不过就自尽了事，决不能被押到天界，成了禹司凤要挟帝君的棋子。"

“渡厄道有什么可怕的?走上一百次也无所谓。"司命先笑道，"禹司凤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既决定追随帝君留在人界，还有什么后果是不曾想过的?"

'司命老头，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保护好你!"腾蛇说着拍了拍胸膛，“到时候我们一起把禹司凤丢到渡厄道上去!"

"为了帝君，我们几个都一定要努力好好活着。司命，虽然帝君平时骂你骂得凶，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你可不能让帝君伤心。"

司命眨了眨眼，搁下筷子，起身抬手一礼，"是，小仙司命谨遵朱雀神君教诲。"

朱雀“噗"地一笑，转而又正色道，“三界遇劫，众仙神虽是明白了一切的错都不在帝君，但他们畏惧天帝，对着禹司凤也不敢多哼一声。这群家伙，想想那日他们贪生怕死的样子，我们也不指望他们能为帝君做什么。虽然我们的力量也算不上强大，但有我们在帝君身边总会好些，所以我们都要记住，我们的命不属于我们，属于帝君，我们要死也得先得到帝君的允许才行。

"我反正是早就说过了，我得好好顾着自己的命，没命了我拿什么向帝君赎罪?"腾蛇翘起腿，拿了一只鸡爪啃起来，"帝君不是也说了么，那群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哦，有事的时候也只会喊帝君救命的家伙早就该经渡厄道去修一修功德了。"

"我倒觉得那群家伙与禹司凤做主的天界也挺配。"玄武笑道，"若是帝君能再做主天界，他们再去修功德吧，跟着禹司凤可没有修功德的必要。"

听了这话，他们几位一时俱都笑了起来。

可不曾想他们先等来的既不是前来捉拿的天兵天将，也不是禹司凤和褚璇玑成亲的大典，而是在人界突然爆发的奇怪命案。说是命案或许也不大准确，因为下手取走这些无辜生命的显然不是妖便是魔。白虎和应龙奉命前去一探究竟，回来向柏麟禀告，"此事已发生了+来日，每晚都有十余人奇怪丧命，这些人有男有女，但并无老人和孩童，且周身不见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属下猜想恐怕是被妖魔之力直接打碎魂魄。"

想到柏麟曾说罗喉计都极可能从人界复活，腾蛇便问道，“帝君，这凶手是否会是罗喉计都?杀人于无形，这绝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柏麟点了点头，“十有八九便是他。修罗应煞气而生，他杀人取命既可补充自身煞气，又可取人之灵气，于修为大有益处，一举两得。"

"帝君，您的意思是..."司命迟疑了一下，"罗喉计都已经复活了?他要大开杀戒了?"

"我不知他此刻究竟到了哪一步，但必然已有了意识。而他大开杀戒既不是为了报仇，也不是为了复活，他只是需要力量罢了。人界隐藏的煞气需要他慢慢融合，而杀人取命的煞气确是可以直接为他所

用。"柏麟眉峰微盛，"他心中充满了仇恨，一刻也不愿多等。"

"帝君，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禹司凤不许您回天

界，而您若是留在人界，禹司凤就可以把罗喉计都的所有事都推给您，这所谓的因果您躲都躲不开，还等同于帮了禹司凤一个大忙，禹司凤坐着看您的好戏就完了。”腾蛇越说越气，"他这个太子未免当得太安逸了，我们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禹司凤事小，三界事大，你不能不分轻重。"

"帝君!"腾蛇急了，"您不能这样想，又让天帝和禹司凤算计一次!弄不好天帝就是故意把您困在人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就是拿您当对付罗喉计都的工具，您还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您解决了罗喉计都，接下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一招黄粱之弦'逼您自尽，他们便可以坐享您的功德。世人说'不要为他人做嫁衣'，您难道还要做两次不成?"

司命、朱雀、白虎、应龙和玄武听了都很担忧地望着柏麟。

柏麟反是微笑地看着腾蛇，“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罗喉计都说禹司凤会打嘴仗，你这张嘴也是不遑多让。"

"帝君!我是认真的!"

"我也没与你玩笑。”柏麟正了神色，"罗喉计都恨的是我，我又岂能置身事外?别说我就在人界，便是在天界我也不会不管。"顿了顿，柏麟又微微眯了下眼睛，"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被他人算计一次是技不如人，若是被算计两次那就是自取其辱。"

腾蛇这才稍稍放下心，“那帝君可有良策?"

指尖慢慢扣着桌面，柏麟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一一看过，"分开行动。腾蛇和白虎随我去查罗喉计

都，朱雀和玄武去查各路天兵天将的去向，应龙和司命留在这里。"

柏麟、腾蛇和白虎的行动颇为顺利，施法感应煞气波动的迹象，顺藤摸瓜一般找到了罗喉计都现身之处。然而眼前所见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毕竟他们无一预料到罗喉计都竞能在这么短时间里重新恢复人形。周身煞气流转，罗喉计都凌空而立，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地上已躺了二+多人，全都没了呼吸，然而这些在煞气下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弱小生命根本不能让这位修罗的心生出半点波澜。

“帝君，这..."虽然施了隐身术，但他们仍然藏身在暗处。腾蛇眼看着罗喉计都浑身的煞气又厚重了几分不由低声惊呼，“他与那些汲取人灵气的妖怪根本没有分别!帝君，我们不能再让他这样杀人了，他的煞气越盛，我们就越没有胜算。"

“帝君，现在可要动手?"白虎见了便问道。“不可。"

“帝君?”腾蛇和白虎齐声道。

柏麟皱了皱眉，“你们没看出罗喉计都有问题么?"

"问题?什么问题?"

他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不对，之前他就少了什么东西，所以他只是一团有了意识的煞气，就好比人界所说的行尸走肉'。而且一团煞气可以被击散，但并不会因此而消失，只要给其时间就可以复原。"

“帝君的意思是这个罗喉计都'有不死之身?"腾蛇惊讶地张大了嘴，"那这事岂不是没完没了了?这天地间的煞气如何能根绝?这个罗喉计都'岂不是比真正的罗喉计都更加麻烦?"

的确是还不如面对那个真正的罗喉计都。只是这当中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柏麟一时想不出答案，突然又抬头看了看天，脸色微变，"是谁倒悬了羊脂玉净瓶，隔绝了天界和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