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果帝君说罗喉计都没有死，那腾蛇一定相信罗喉计都还存在于三界之中。只是当日腾蛇亲眼看见罗喉计都被帝君的金光打散，为什么帝君会说罗喉计都没死呢?腾蛇追问了，却只得了一句“这我无法回答你，因为罗喉计都身上有我尚未解开的疑惑。"对于这句话，他倒是明白帝君指的是那红色光屏，他也不担心，毕竟那红光但凡出现便是护着帝君。想着罗喉计都当时对着那光屏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腾蛇就忍不住乐得手舞足蹈。

因为没有新的线索可查，腾蛇便暂时把罗喉计都的事放下了，每日只围着柏麟转。这一天他正要去敲柏麟的房门，手上忽然传来异样，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褚磊传来的讯息。

“帝君，我有重要事情禀告，可以进来吗?"腾蛇轻轻扣响房门。

“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腾蛇推门而入，四下一看便对着刚刚小憩起身，正在整理衣裳的柏麟行了一礼，“帝君，我刚刚得到褚磊传讯，他说有事想请您指点，不知您是否愿意驾临少阳派，或是他可以来这里?”

“褚磊?他不是与褚璇玑一同在天界么?回少阳了?"因是提早离开，柏麟对褚磊与褚璇玑回到少阳派一事并不知情。

腾蛇也不知道，便摇了摇头，"帝君，当日禹司凤把褚璇玑推出去对付罗喉计都，褚磊原原本本都看在眼里。他本就不喜禹司凤，离开天界也不足为奇。我看禹司凤对他也有颇多不满，只是看在褚璇玑的面上没有发作罢了。"

“褚璇玑...也真把褚磊折磨得够呛。"

"帝君，那件事是禹司凤的主意，也是由褚璇玑转达给罗喉计都，褚磊从头至尾都不知情。这一次许是从褚璇玑那里知道了，想来向帝君解释什么?"

"他又要解释什么?...罢了，你带他来便是。”

一日后腾蛇便将褚磊和褚玲珑带到了柏麟面前。一八角亭中，柏麟端坐在石凳上，桌上摆着一套完整的茶具。

“少阳派掌门褚磊，携小女玲珑，参见帝君。"步入亭中，褚磊冲着那道素雅的身影一揖为礼，褚玲珑也跟着蹲身行礼。

“褚掌门不必客气。”看着褚磊在自己对面落座，柏麟将茶盖放到了他面前。腾蛇和褚玲珑则分别站在柏麟与褚磊身后。褚玲珑还悄悄眨了眨眼，用口型对着腾蛇说了声"谢谢”，腾蛇回以一笑。

"多谢帝君。"因是回到人界，又没有外人在，褚磊便又改了口，“褚某冒昧打扰了。"

"无妨。不知褚掌门找我何事?”

“褚某斗胆，想问问帝君的打算。"

“什么打算?"

褚磊抿了口茶，略一沉吟，“当日帝君离开天界后褚某与小女璇玑也回到了少阳派，这段日子也璇玑在少阳派闭门不出，对外界的事不曾过问一句。直到昨日，禹司凤派了仙侍下界传话，要请璇玑回天界与他完婚。"

这我还真不知情，恭喜褚掌门了。"

褚磊叹了口气，“帝君说笑了，这又哪里是喜?"

"说句不敬的话，太子妃乃是未来的天后，有令爱一日，少阳派不但一日无忧，更可号令其它修仙门派褚掌门得道飞升也是指日可待。这些如何不是喜?"

褚磊又苦笑了一下，"帝君，您就别拿褚某寻开心了，想来您清楚褚某的心思。"

柏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璇玑并没有随那仙侍回天界，还把当初册封太子妃的天旨交给仙侍，让他带回去给禹司凤。"

听了褚磊的话，褚玲珑忍不住插了一句，“璇玑说她不做太子妃了，我有好几次偷偷溜进供奉历代掌门的祠堂，就跪在昊辰师兄的牌位前，哭得可伤心了。可我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不肯跟我说。"

柏麟并没有接褚玲珑的话，只是看着褚磊，"褚掌门，褚璇玑做不做太子妃，这是她的事，也是你的事，但绝不是我的事。褚掌门问我的打算便是问错了，吴辰当初阻止禹司凤和褚璇玑便不是为了私情而这事既与我无关，我又要做何打算呢?"

褚磊听了连忙起身一礼，“帝君误会了，褚某提及小女璇玑之事绝非是要以此质问帝君。褚某只是由此事想到帝君，禹司凤既要求璇玑回到天界，又怎么会放过帝君?帝君当日在天界击杀罗喉计都，力挽狂澜拯救三界，在禹司凤看来是彻底抢了他的风头。听之前来传台的仙侍说天亲曾下台豪奖更司凤认定是大子在三界危难中立下大功，要天界众仙神听从太子御令，可实情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褚某此来是担心帝君，并没有别的意图，请帝君明鉴。"

"天帝说是禹司凤挽救了三界?那罗喉计都是他禹司凤打败的吗?"腾蛇噗哧笑出了声，“天帝真是老了说话做事脑子都不行了。哦，也是，禹司凤把褚璇玑推出去，又看着罗喉计都冲帝君动手，他是不是要说这是不战而胜啊?不沾染因果而保三界，深得其父真传，当然要说是立下头功。"

柏麟摆了摆手，示意褚磊坐下，"三界生灵大都只是想求个安稳日子，神仙不要打架，妖魔不要肆虐，自己不要成为他人私欲的牺牲品，如此便能心满意足。至于天宫中究竟是谁做主，天帝究竟管不管事，他们并不在乎。"

"帝君所言甚是。”褚磊虽是修仙者，说到底也只是凡人，凡人修仙，既是求得道飞升，也是为守护一方安宁。就算身为褚璇玑的父亲，他与旁的修仙者也没什么两样，只希望他们能多念及一分苍生之苦，不要视凡人如草芥。“只是禹司凤的太子之位虽是坐得安稳，却绝不是一位称职的天神，若是他真得统领天界，'生灵涂炭'还不知要上演多少遍。"

“褚掌门此话有弦外之音。”柏麟微微一笑。

“褚磊，老子警告你，帝君已经为三界除掉了罗喉计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连你也想把帝君往火坑里推?"腾蛇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神君，褚某绝无此意。只是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从璇玑的事便能看出，禹司凤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让璇玑单独面对起了杀念的罗喉计都还执意要立璇玑为太子妃，难道褚某看不出这其中的深意?他待璇玑尚且如此，对帝君又会怎样?"褚磊站起身来，对着柏麟跪下，"褚某不否认自己有私

心，心中也是两难，但褚某从不曾视帝君为敌人，也绝不是帝君的敌人。"

"起来说话吧。"柏麟仍是微笑，"褚掌门实话实说，那我便也告诉你一件事，罗喉计都并没有死。禹司凤要真想腾出手来，为时太早。"

罗喉计都没死?褚磊大吃一惊，妖魔大军退去，人界这才有机会恢复生机，且目前尚无明显起色。若是罗喉计都真的没死，还有卷土重来的一日，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天道真的要绝一界之生路?可这些弱小的生命难道不是最无辜的吗?

当日是帝君亲手击杀罗喉计都..."

“所以帝君说罗喉计都没死，罗喉计都就一定没死。腾蛇看着褚磊点了点头。

"此劫...竟还未结束么?"褚磊喃喃低语，"可人界如何经得起又一波风雨?"

我也猜不准罗喉计都一旦复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帝君可有法子阻止罗喉计都复活?"

柏麟并未在意褚磊的失礼，摇了摇头，“非我放任此事，只是我连罗喉计都在何处都不知，又谈何阻止其复活?为今之计只是尽可能想好应对之策，不过此事还望褚掌门对其它几个门派掌门点到为止即可，不要引起大家恐慌。至于褚璇玑，褚掌门见机行事吧。"听着褚磊一声长叹，柏麟微微垂下眼。

而待褚磊和褚玲珑离开，腾蛇看了看面色微沉的柏麟，“帝君，要不我去魔域探一探，看是否会有罗喉计都的线索?他若是要复活，应该也出自魔域吧?"

“本应是如此。但三界经此一难，人界隐藏的煞气只怕不逊于魔域。"

"您说罗喉计都可能会复活在人界?"腾蛇愣了一下，事情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吗?若真是如此..腾蛇又呆了一呆，这岂不是又让禹司凤他们有了借口，认定这一切恶果都是帝君的错?天帝会不会再来一次黄粱之弦，让帝君看看假若他当日没有在天界杀罗喉计都就不会有这一场浩劫?"帝君，您可千万别再中天帝的黄粱之弦了!"

...."黄粱之弦?柏麟一怔，想了想就明白了腾蛇的意思。他弯了一下嘴角，“黄粱之弦便是要来，也得排在后头了。我们还是先等禹司凤的御令吧。"

柏麟一言中的，一日后禹司凤以天帝的名义发了两份诏告三界的诏书，一份是说在神谱上除去腾蛇、司命、朱雀、玄武、白虎和应龙之名，令各路天兵天将将这五位抓捕回天界受审，同时柏麟身为散仙却胆敢屡次冒犯天威，自颁诏之日起不许其再踏入天界半步;另一份诏书则是说要在一月后为太子羲玄和少阳派掌门之女、战神褚璇玑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