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你与褚璇玑解除灵兽契约的时候我便已知晓你心中的愧疚，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恨我。我背叛他都是因为你，你难道要假装不知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腾蛇果断地摇头，“先前你所做的一切确是因为我，你偷偷放我去给褚璇玑通风报信，为我在他面前求情，这些我都知道，并且我愿意独自承担这些责任。但后来的事...你背弃他投靠禹司凤，难道这也是为了我?"

"是。"看腾蛇一脸讽刺，青龙叹了口气，“我做此决定，既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你。就算你不领情，也该明白我的心意。羲玄殿下是命定的天界太子，岂是凭你我之力就可抗衡的?归顺于他，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保你我性命无忧。你看不出来么?有帝尊在一日，他就不可能再执掌天界，那么天界早晚是太子殿下的。你我是天界的神君，不是他的神君。该做何选择，难道你要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你本与未来的太子妃交好，有她帮你说话，你就是天界最有前途的神君!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如果真的可以为他而死，我会很开心。”就像褚磊曾经说的，为那位永远心怀三界的神祗而死，那才叫死得其所。腾蛇说着摇了摇头，又往后退了几步，"是我看错了你，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我怎么没有早一点看清?罢了，大家各有所志，不可勉强，你铁了心要做禹司凤的神君，我却立志只是他的腾蛇。你我殊途，莫说同归。"

"腾蛇，你是在愧疚中迷失了自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住口!我听着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腾蛇突然厉声打断，“你赶紧消失，永远不要再来找我。大家各为其主，下一次再见，相信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腾蛇，你听我说。我这次来找你，也不单单是劝

你，我是奉了太子殿下之令，要带他、你、朱雀、玄武、白虎、应龙和司命回天界。这是太子殿下最后一次给你们机会，你们不是凡人，按照天规不应一直留在人界。你们若是抗令不遵，便是背叛天界。”

“青龙神君，你若是还听不明白，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我不会背叛他的天界，但禹司凤的天界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禹司凤威胁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道再有一次也该动真格了，但我不在乎。我也清楚朱雀、玄武、白虎和应龙，可以替他们告诉你，你们早已分道扬镳，他们可不像你这样没骨气呢。司命被骂了多少次不着调，可也比你靠谱多了。至于他，"腾蛇冷笑了一声，“天生神祗，执掌天界万年，三界中谁不知其威名?连禹司凤都不算个东西，你又是哪颗葱哪颗蒜?你连跪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还妄想带他回天界?"腾蛇把那个"带”字咬得极重。

跟你说话这会儿工夫，我都觉自己被弄脏了，一会儿得先沐浴更衣才能去见他。"

"腾蛇，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已看不清现实，所以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不会同你计较，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我也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你求情，但殿下会不会放过你，这我不能保证，你.."青龙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真是因此丢了性命，值得吗?"

这一日当中腾蛇是第二回翻白眼了，懒得再说，他转身便化作一道红光离去。他早已在身上施法，并不担心青龙会发现他的踪迹。而他也正如自己说的那样，先去沐浴换了一身衣裳，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的，才往柏麟的屋子走去。“腾蛇，你可回来了。”

腾蛇停下脚步，双手环在胸前，"叫我干嘛，司命老头?"

“什么老头?我哪里是老头了?你才是老头，白头发的老头!"

"我不是白发，我这是带点金色的银发。再说了我就要叫你司命老头，司命老头，你能把我怎么样?嗯?司命老头，有本事就来打一架!"

"打架，打架，神君你烤的鱼呢?不会是和别人打架打丢了吧?还是和鱼打架了?"司命也把手交在胸前，抬着下巴哼了一声。

烤鱼!腾蛇愣了一下，他的烤鱼!同青龙一吵架，鱼就被丢在那儿忘带回了!这个青龙，果然是遇见他就没好事，本来鱼丢了是小事，可那是给帝君当做午饭的，这下可怎么办?要是自己当时能多抓几条鱼，或者没有把那条鱼烤糊，就没这堆麻烦事了!不，罪魁祸首还是青龙，要是没有遇见他，自己早就回来了，帝君也不会现在还饿着肚子!

"司命，帝君是在屋子里吗?他吃过午饭了吗?"

"...."没事的时候就是“司命老头”，有事的时候就是'司命”，这个腾蛇，转变得还挺快啊。司命抬了抬下巴，“帝君在屋子里呢。哎，你不是说要烤鱼给帝君吗?你那么早就跑出去，现在才回来，这鱼没烤出来，总该抓几条回来吧?帝君一直在等你呢。"

"....."腾蛇气得又一跺脚，“哎，这个说来话长，我先去找帝君了!"说着他就一溜烟跑到柏麟的房门前，轻轻扣响房门，“帝君。"

“进来。"

深深吸了几口气，腾蛇平复了一下情绪，推门而入。屋里陈设简单，都是些最基本的物什，相比当初中天殿的布置，这屋里的东西用"简陋"都不足以形容。柏麟对这些不在意，靠坐在一张木椅中养神，察觉到腾蛇进来才睁开眼，“如何了?"

“帝君放心，那两只小狗都没事了。"

“嗯。"

“帝君，我...那个...我....”

悄悄抬起眼看了看柏麟，对方面色淡然，目光平静对自己空手而回也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示。当然这本也只是小事，只要无关三界安危，腾蛇不记得还能有别的什么会让柏麟动容。然而也不知是怎的，他原本已经收拾好的情绪出现了波动，明明知道帝君已经原谅了自己，愧悔之意仍是漫上了心头。他上前几步跪下，脸贴着柏麟的腿，“帝君。"

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柏麟怔了怔，因为角度，他看不见腾蛇的脸，但能感觉到轻微的颤抖。这又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他抬手揉了揉那个有着极为好看的银发的脑袋，"怎么了?难不成有鲤鱼成精，同你打了一架你还打输了?"

“如今还有哪个妖敢在人界欺负天界神君?"

腾蛇摇了摇头，又往前凑了凑，“帝君，疼吗?"

因为带了哭声吐词不清，柏麟并没有听清腾蛇的话以为是这条小蛇真受了伤便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呀，还真是喜欢打架。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腾蛇又摇了摇头，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柏麟，眼睛有些发红，“不是的，我是说帝君您...您明明那么疼，而我还那么糊涂，您不说我就以为...”

“帝君，帝君..."

“跟我说实话，发生了什么事?"

"..帝君，您先答应我您听了不会生气，我再告诉您好不好?您真的不要生气，好不好?"

闻言，柏麟还真有些诧异，这抓鱼究竟抓出了什么名堂?“说吧，我不生气。”

“帝君，我只抓到了一条鱼，而且还把鱼烤糊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交代，就下山去弄了几条烤鱼..我，我没有偷，真的，我有给他们银子...“....."

"哪曾想我又碰到了青龙，他...他跟我说了好些话。腾蛇将与青龙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柏麟听，"帝君，我替曾经的青龙跟您说声对不起..."“为何要替他道歉?"

腾蛇抬起头，仰视着柏麟，"青龙的那些过错都是因为我，我必须承担责任。我的话，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柏麟淡淡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腾蛇的脑袋，"不是你的错，别瞎往自己身上揽，该由谁承担责任便由谁承担，明白么?"

我明白，只是我因昔日的禹司凤和褚璇玑而背叛您青龙又因为我而背叛您，我希望能够多赎一分罪，多做出一点弥补，奢望能够多减轻一些您心中的伤痛。腾蛇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将柏麟的双手包在掌中，又拿前额去蹭，“帝君，我觉得您又变了。”柏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运筹帷幄之中为三界谋划生路，你素来拥有帝王的手段，而如今您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像一位神中之帝，对于身边的算计和背叛已能一笑付之。也许这是好事，有朝一日您或许还会再站在那个高台上，而您若是不在意了，我就不会在您眼中看到失落和哀伤。

“怎么了?"柏麟看着低头不语，只握着自己的手不放的腾蛇。

“没，没什么。"腾蛇复又抬头，只是还握着柏麟的手，"帝君，禹司凤的事您打算怎么办?青龙说这是禹司凤给的最后一次机会，如今又没了罗喉计都的事牵扯，他自然有了精力来对付我们。"

“那倒未必。”“您是说..."

“罗喉计都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