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着司命已将伤者安置妥当，柏麟便点了点头，又走过去拍了拍腾蛇的肩膀，"这里已没有我们的事了。走吧。"

既然已有修仙派的弟子赶来，这善后的事当然就与他们无关了。腾蛇答应了一声，一手化出了两柄剑，其中一柄交给了柏麟。不能暴露神仙的身份，那就只能用扮作是修仙者，用御剑的方式离开，而腾蛇又不愿让帝君带着司命飞，只能把司命拉到自己的剑上。

柏麟接过剑来，看也没看就踏了上去。身为天界帝君，寻常兵器自不可能入他眼，可自定坤剑出现变化后他便不愿将其踩在脚下，也不欲向少阳派的人解释这原本属于战神的兵器为何到了自己手里，好在腾蛇变出的剑尚能将就着用。

而周围的凡人也当这两拨是一路，一面跪地拜谢一面对这些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修仙者赞不绝口。

“小六子，我们得追上他们。"吩咐几位稍微有些资历的弟子带领其余弟子收尾，褚玲珑拉上钟敏言就向着柏麟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玲珑，你说他们真的是..柏麟和罗喉计都祭了天地，还有腾蛇，大家都是亲眼看着他们消亡的。他们怎么会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所以我们必须得追上他们问个清楚。"褚玲珑将功力发挥到了极限。可她毕竟只是修仙者，也不是一流高手，哪怕拼尽全力也断不可能追上腾蛇这样的神君，更不必说柏麟了。钟敏言也好不到哪儿去，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追。

"你们这样跟着烦不烦啊?"一柄长剑突兀地出现在他二人眼前，剑上立着两个身影，正是腾蛇和司命"正经事情不做追我们干什么?别说收拾残局也要我们帮忙吧?"

“腾蛇!"褚玲珑惊喜地唤了一声，"你们飞得太快了，我们追不上嘛。”

"你们追不上还要怪我?老子还是带着司命飞的。"腾蛇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离我的主人太久。"若不是这两个麻烦的凡人偏要追上来，帝君也不会打发自己留下，腾蛇气鼓鼓地想着，本想把这事丢给司命，可司命不能动用灵力，事情丢不出去只能自己接着，他没好气地“嘶”了一声。

"腾蛇，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问问你..还有柏麟不是...不是都...”素来伶牙俐齿的褚玲珑突然不知该如何说才能够尽可能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柏麟绝不可能告诉他们真相，要想知道什么只能试试从这位看似狂傲其实刀子嘴豆腐心的腾蛇口中打探，“我们...我们都以为你...

“算了，"听着吞吞吐吐的话，腾蛇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能告诉你们的我会告诉你们，还有些话也请你们带回去转达褚磊、褚璇玑和禹司凤。”

“神君见谅，太子殿下...璇玑师妹倒是在少阳，或可请她转达。其实太子殿下从未想...”

"我不是神君，叫我腾蛇就行。我让你们把话转达给禹司凤已是仁至义尽，要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腾蛇略一沉吟，"第一，帝君和我都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虽然帝君不是'帝君'但那是因为如今的天界不配拥有帝君，而没有帝君的天界也不会有我。至于我们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或许是因为你们命不该绝，不过若是你们一心求死，帝君和我还有司命都不会给你们垫背。"

"你们活得好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命不该绝?”钟敏言一脸莫名其妙，“我们为什么又要求死?还会拉你们垫背?我们绝不会做这种事!"

“腾蛇，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些?"

"第二，请你们转达褚磊，我知道他不想做帮凶，所以才多句嘴，劝他凡事一定要三思，三界中没有后悔药，太多事都不止关乎他一人性命。"

“腾蛇，你什么意思?爹怎么会去给他人做帮凶?谁逼他做帮凶?"

"第三，请你们转达褚璇玑，三界只有一个傻子，而那个傻子已经死了。这一次她必须自己承担后果，若是她再不回头，那就永远不能回头了。"

谁是那个傻子?谁又死了?说什么褚璇玑要回头?褚玲珑和钟敏言都不明白，但知道腾蛇不会解释，便都没有再问。

“第四，请你们转达禹司凤，身为太子自是要有些手段，但若是太过阴毒，他就算不为三界考量，也该想想自己能不能经得住因果报应。他若是现在醒悟也许还不晚，若是再迟些，我怕他有朝一日会悔得肠子发青。”腾蛇说着与司命相视一眼，司命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腾蛇，你的话我们都记下了，但你说的这四条我们真的一点也不明白。“褚玲珑有些焦急，"你就不能多

说此吗这又个是什么大机。

"你们会明白的，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早一点明白。若是不能够明白，那便永远都不要明白。"不想再多说，腾蛇调转了剑的方向，"好自为之。"

"等等腾蛇!"钟敏言急忙唤住，"少阳山近来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我们想了很多法子也没查个明白，你可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你们而言'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对我们而言腾蛇说的已经足够了，有些话便留给别人来说吧。"司命说着冲腾蛇挑了挑眉。

腾蛇白了他一眼，便施展灵力御剑离去。剑光划过天际，眨眼的工夫后落在了一个静谧的小湖边。一眼看见负手站在湖畔正出神的柏麟，腾蛇拂袖收回了剑，一面喊着"帝君"一面跑了过去。

“都解决妥当了?"

“帝君把事情交给我，难道还不放心么?我可一个字都没多说!"

你都没和帝君说你到底说了什么，虽然确实也没说错话...跟在后面走来的司命撇了撇嘴，又规规矩矩地对柏麟行了礼，“帝君。”

柏麟抬了抬手，也没有急于过问腾蛇是如何打发褚玲珑与钟敏言的，"这里景致不错，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住在这里?腾蛇愣了一下，这儿的风景确实不错，他也很喜欢，可若是要住下，岂不是要风餐露宿?自己是条蛇，哪儿都能住，司命老头吃点苦头也没关系，可帝君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呢?腾蛇迟疑了一瞬，就看见柏麟一撩衣摆坐在了湖边的一块大石上，他想了想便一推司命，"司命老头，我有话要跟帝君说，你走远点不许偷听。”

“你怎么有那么多悄悄话...我也有悄悄话同帝君说，你回避回避。"

“你哪里来的悄悄话要说?要说也得将个先来后到我排在你前面，快走快走。"我和帝君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上百年、千年、万年，永远都轮不到你!

司命耸了耸肩，哼了一声走到了远处，"帝君定是要在这湖边坐一夜，屋子就不用建了，我去给你找个蛇窝得了。"

"走开走开，我要陪着帝君，你自己找个窝去吧。"腾蛇也哼了一声。

“都留下吧，我有话和你们说。"

“怎么样?是帝君让我留下的你的悄悄话可说不成

了。"司命做了个鬼脸。

腾蛇被噎得一怔，回了个鬼脸后慢慢挪到了柏麟身边，“帝君，您怎么了?您是不是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致了?"

柏麟微微一挑眉，想不到如今腾蛇已有了这样洞察他人心思的本事，这倒让他有些惊喜，"倒也说不上担心，再好的景致对一个神来说也不过尔尔，换个地方看也未尝不可。"

“换个地方?帝君您是要去哪里吗?那您会带我一起去吗?我不要和帝君分开，看什么都无所谓，但您带我一道走，好不好?"

司命在旁也是一惊，"帝君，您要去哪里?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吗?"

"无事，只是我早晚都会离开，此方三界若是需要我，我便多留些日子，若是不需要我早些走也无妨。我不勉强你们，但你们若是愿意，便随我一道走吧。"

腾蛇回过神来，一步上前拉住了柏麟的衣袖，"帝君，您果真有事瞒着我!"

“我并不是瞒着你和司命，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与你们好好说清楚。”柏麟一抬手，定坤剑因他的意念而浮在掌心，"腾蛇，当日在渡厄道，我见到的除了你，还有它。"

“这是...定坤剑?"腾蛇和司命见了都是一声惊呼。腾蛇曾看守定坤剑千年，对这柄剑的了解仅次于柏麟和战神，看了几眼他便发觉这剑与过去有了极大的不同，“帝君，定坤剑上的戾气都不见了!是您净化了它?而且这剑上的金光.是您的神力?好像也不是...

"当日是定坤剑引我离开渡厄道，但回到人界后我便发现它出现了变化。我并不知是谁净化了它的戾气，也不清楚这金光是何来路，但我时常能透过定坤剑听到一个来自异界的声音，告诉我那里才是我的归宿。"柏麟的手指轻轻拂过长剑，那金光立时缠绕住他的指尖，“往渡厄道走了一遭，腾蛇，你或许还是原来的你，但我已不是当初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