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安然沉溺

秦川在夜色中疾驰，连闯了无数个红绿灯。

他在江枫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存放枪支的暗格，里面手枪步枪狙击枪应有尽有，还有不少制式子弹。

从她自己做的记录来看，暗格里的空格原本放着的是一把九二式。

江枫，你在哪里？秦川在心中一遍遍地问，你还瞒着我什么？你要做什么？快回来……

步薇下了车，一个人赤着脚走到河堤边。夜晚的风吹过她的白色长裙，她的表情淡淡的，但面色惨白，猛一看像鬼。她就这样走到河堤边，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把玩着手边的铁链。

江枫在离她不远的草丛里猫好，架起了九二式步枪。消音器是早就装好的，红色的十字叉瞄准了步薇的心口。

还有没有必要杀掉她？江枫扪心自问。

步薇有错，这件事毋庸置疑。天纵山案她起码参与了一半，她逃脱不了罪责。

但导致她走上不归路的那个罪魁祸首才是那个最应该被惩处的人，警察们却连他的边都摸不着。上次在天纵山上听见他的声音都仿佛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

步薇父母吸毒，后来又出车祸离世，她的童年是缺爱的。因此，她对出现在她生命里给予她“爱”的黑桃K产生情愫很正常。

可怕就可怕在黑桃K清楚且利用了这一点。江枫从小就知道黑桃K是一个擅长掌控人心的高手，他的疯狂永远藏在细枝末节里。

给人希望，再给人绝望。

她已经被仇恨填满了，江枫说服自己，她即使活着也没法好好度过余生，不如直接送她上路。

可就在子弹上膛的那一刻，江停和严峫出现在了河边。

江停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近乎乞求般对步薇说，只要她下来，未来的路可以很长。

江枫抿了抿嘴唇。

没必要，江停。江枫无声地说，没用，你说服不了她的。

果然，步薇面对严峫的冷静和江停的颤抖，冷冷地说，“你们只是想把我抓回去交差罢了。”

做惯了生活的演员，当所有伪装被一把撕开，穷途末路的疯狂会蒙蔽他们的双眼。

步薇把天纵山案里她扮演的角色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在她的眼里，申晓奇和她的那些同学都是幼稚鬼，她从来都没有与他们为伍过。申晓奇更只是她达到目的的一个工具。

她诅咒汪兴业，痛骂他手下的喽啰，怨恨警察的到来，却唯独没有想过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江枫想起谭爽的兴奋和甄彤彤真挚热烈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步薇说得对。

步薇看到了太多，也看到了太少。她懂得争取，却用错了方式。

如果她一直留在集团里，或许更加合适。

但要不是她的长相和江停有几分相似，她连看见黑桃K的机会都没有，或许早早的就会在污泥里腐烂。

命运啊。

冰冷的空气里，步薇的控诉声尖锐，在河边久久回荡。江停抖得像筛糠，面色煞白地站在严峫的身边，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这不是你的错。江枫握紧了枪把，手心里汗涔涔的。

步薇就像是一头受到伤害却不甘心的野兽，明明已经决意走向末路，仍旧寻找着发泄的渠道，将她短时间内积攒的怨念全数发作在江停身上。江停则默默听着，不赞同也不反驳。

眼见着步薇朝河边坠去，江枫轻叹一口气，颤抖着松开枪把。

就要结束了。江枫欣慰地想。

可江停却突然三步并作两步抓住步薇，因为重力身子直接滑出去半截。

严峫死死抓住了江停的脚踝。

江枫重新握住了枪把。

步薇看着江停抓着自己的手，他的指尖已经掐进了她的皮肉，她却一点也不痛。

“过去的一切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只要你上来……”江停冷汗直冒，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步薇却笑了，“等到了地底下，你再好好告诉我吧。”

江枫读出了步薇的口型，瞬间瞳孔一缩。

下一秒，步薇用另一只手握住江停的胳膊，用力向下一拽。

江枫的扳机也在此时扣下。

子弹没入步薇的手腕，她吃痛松手，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与此同时，严峫也用力抓住了江停的脚踝。

步薇难以置信地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就在此时，又一发子弹射来，这一发子弹毫不留情，直接贯穿了她的心脏。

后坐力逼迫她微微躬身，她此时才明白，江枫的出现才不是什么关心，她自始至终都想要她的命。

你赢了。步薇竭力仰起头，看着远在天边的江停。

所有人都向着你，他为了你放弃我，她为了你杀了我。

没能成功拉你下水是我最大的遗憾。

永别了。祝你——从此幸福。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步薇第一次感觉到真的面对死亡时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意识逐渐模糊，她随着湍急的水流漂向远处，恍惚间好像有人在试图抓住她的手。

是谁？她已经无力看清，但她想，如果是他，那该多好。

尽管这是最没有可能的期待。

接触转瞬即逝，河水使力将她往河底拽，她无力回天。

回来吧，回我们这儿来。步薇听见地府里有声音在喊她。

这里是你最好的归宿。你属于这里。

步薇吐出最后一串气泡，沉溺在冰凉的水底。

云小栀一转眼又到星期天了，又得上交手机回到学校了

云小栀这段时间为了写这个在二刷破云。有些东西真的得二刷才能看的透彻

云小栀这次我尝试了从步薇的视角去看待她自己的死亡，不知道有没有写好

云小栀下一章会是甜甜的糖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