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治疗伊始

汪兴业还是跑了，因为步薇把他供了出去。万幸的是，江枫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让他短时间内不会被警方发现。而他也非常有契约精神，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当江枫走进那间地下室的时候，汪兴业正在给一个不知名的器械通电检查。看见江枫进来，汪兴业直起了身：“小姐。”

江枫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屋子里的器械和满桌的瓶瓶罐罐：“这些是什么？”

“这是治疗需要用到的工具。”汪兴业的面色因为一直躲在地下室里而显得惨白，眼窝凹陷，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步薇的背叛让汪兴业猝不及防，但江枫其实已经想到了步薇会这样做，因此，她想办法联系上自己在建宁的线人，为汪兴业准备了这间地下室。

“小姐，请坐下。”江枫依言照做。当汪兴业用椅子上的绑带把她牢牢地绑在椅子上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椅子边状似电击棒的东西，“现在你如果想杀了我，倒是也很轻而易举。”

“哪儿的话，我感谢小姐还来不及。”汪兴业点头哈腰，打开了位子边上的液晶屏，”我们的治疗要开始了，小姐。“

液晶屏缓缓亮起，锋利的刀刃插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江枫看见屏幕上鲜血淋漓的景象，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双手也逐渐握紧，就在这时，汪兴业按下了手里的按钮。

电流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江枫瞬间感觉全身像是被麻痹了一般，条件反射地挣扎，又被绑带束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那种深入到全身每一处血脉、每一处经络的痛苦令人难以忍受，连同江枫被电击前看到的影像一起，成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禁锢得她难以呼吸。

看见了吗，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提醒江枫，这样的嗜好就和电击一样令人痛苦、令人厌恶。你每看到一次，产生一次渴望，这样的苦痛就会更进一分。

江枫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椅子因为她剧烈的挣扎而吱嘎作响。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想知道这样的噩梦需要多久能够结束。

当电击结束的时候，江枫的头也无力地歪向了一侧。

就算是昏迷中江枫的神志也并不安稳，血红色的光芒编织成网，一次又一次地扑向梦中无助的她，她一次次地被扼住呼吸，却只能任由窒息感呼啸而至。

当她终于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挣扎着醒来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边有异动。她微微撑开眼皮，看见汪兴业正在给她赤裸的脚穿袜子。

她在治疗前有脱鞋吗？

虽然江枫现在的脑子混乱如一团浆糊，她依旧明白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她条件反射想要收回脚，体现在她行动上的却只是脚部的细微抽动和喉咙口的些许破碎的声音：“汪兴业……你在干什么！”

汪兴业动作一僵，看向已经有些清醒的江枫。当他意识到后者暂时没有反抗的能力之后，他松了一口气，为后者解开了身上的绑带。

江枫暂时也没有精力去注意汪兴业显得有些奇怪的动作。她的喉咙口淤堵着什么，让她忍不住想吐。

汪兴业从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找出来一瓶粉末，冲水让她喝下。

不得不说在这之后江枫的确好受了许多。她看了一眼汪兴业，换来的是对方的一笑：“你很有毅力。”

江枫勾勾唇，没有说话。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汪兴业收拾器械，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这种方法的？”

汪兴业把手里的粉末放回柜子，看向江枫的眼神有些复杂：“准确来讲也不是我……”

江枫什么都明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一个礼拜后，我再过来。”

临出门前，江枫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汪兴业，汪兴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还有什么事吗？”

江枫喃喃自语般：“汪兴业，刚刚治疗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的脚做了什么？”

汪兴业本以为江枫不会再提，闻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做贼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想要将这件事蒙混过关。但之前趁江枫昏迷时看到的脚部线条让好几个月没有满足欲望的汪兴业忍不住失神，咽唾沫的动作又被江枫尽收眼底。

江枫有了自己的答案。她不容汪兴业回避，单刀直入地问：“你有恋足癖吧。”

汪兴业僵硬在原地，不敢说话。

江枫突然显得有些着急：“是不是？”

汪兴业觉得江枫看上去有点奇怪。

“你家在哪里？”江枫得不到回答，她选择换一种方式。

汪兴业不知道江枫要做什么，选择缄口不言。

江枫等了一会，有点无奈：“我是要找能替你证明步薇不清白的证据。你不会以为我想害你吧？”

汪兴业小声嗫嚅：“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

江枫耐心地汪兴业分析利弊：“除非你现在到警察面前去自首并且指认步薇，不然还真没别的办法了。但我估计这样做的结果也会因为口供不一致与证据不足而以控诉不成立结案。但你除了这件事之外还参与了贩毒，到头来受益人还是步薇。不得不说，这丫头真的很聪明。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侄女？”

汪兴业摇了摇头，“她挂在我的名下完全是为了给她个社会身份，真正收养她的是……”

“是闻劭。”江枫替汪兴业说完了他没说完的话。

果然，闻劭这个人的执念始终放不下。他到底图什么呢？江枫不能理解。过往终究无法被重新篡改，一遍遍的重演只会让人更加偏执。

但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江枫思忖着，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沉浸在幻想中的偏执狂罢了。

他和她一样，也是一个只愿意沉睡在梦中永远不醒的迷惘者，仅此而已。

只可惜这个世界永远容不下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