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顾温尘现在每天就是在电脑上上课，作为设计部的头儿属于他的工作很少。时不时会有人来像他讨教几句也就没人找他了，倒是有别的公司想要用高待遇挖走他，他也都闭门拒客。平常的普通工作只要其他同事去做就好了，之前的老罗被人挖走之后让周子昆警惕了不少。他倒不担心谢恒和顾温尘，还有那个公关的曾晞圣。其他人他都盯的死死的。

不过华谊那边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他们是很多年的大公司了，基础雄厚。蒋成钧每天忙到想骂街，他不像顾温尘那样不把情绪带到工作里。偶尔甚至会一改他平常温柔的表情对着事情没有做好的同事生气。完事之后还特别诚恳的去向对方道歉。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理解他了。

顾温尘跟公关的曾晞圣走的不算特别近，但是聊的来。他这人随遇而安，跟人都能走。如果浔联被人干倒了，他照样可以拍拍屁股去下一个公司。不然他怎么会被顾温尘带到浔联，还不是因为他有很好的公关资源，不少艺人都找他做的公关。对于一些有黑料和黑吃黑的公司来说，他就是个宝贝。

曾晞圣晃晃悠悠的来到他办公室仰头坐在转椅上生无可恋的说“好无聊啊，老周是要把我们解散吗？你跟谢恒倒是能学习，我一个公关学什么啊。天天一屁股往那一坐，还要看他脸色。唉。”

顾温尘把目光从电脑挪到他脸上问“那你有什么想法？”曾晞圣向前凑了凑说“要不我们接个私活，这可是大公司。钱给的多着呢。”

没想到顾温尘直接拒绝了他“不行，员工不能私自接其他公司的工作。”

曾晞圣见他严肃了就也不说什么了挥挥手就走了“行行，不说了。我睡觉去了。”

顾温尘无奈的叹口气拿起手机给蒋成钧发了条消息“老蒋，干什么呢？”蒋成钧看见这个称呼立刻就联想到了某位历史人物回复道“换个称呼，在工作。你们最近没干活吗？”

于是顾温尘下一秒就换成了成钧，打字道“没有，我们在学习整顿。成钧晚上一起吃饭？”

这个称呼多多少少有些肉麻，但蒋成钧也接受了。

“好，别喝酒啊。”从见到他犯病起蒋成钧再也没叫他喝过酒，生怕他一不小心又喝多了，东砸西句怪吓人的。

周子昆见顾温尘拿着手机心情好像还挺好的就走过去拍了下他后背问“跟谁说话呢，这么开心。跟我说话都没这么乐呵过。”顾温尘反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转过身道“怎么了？”周子昆靠在桌边双手撑在身侧回答说“咱不是帮扶传统手艺人吗，你也知道他们老一辈人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潮流。就想把这个国家的这个文物什么的和这个竹艺结合一下。我就想跟你商量商量，你这不是我的左膀嘛。你看看，要不去瞅瞅？”

顾温尘转身收拾桌上的资料，一边扣笔盖一边说“还有五分钟我就要下班了，而且我没有工作，今天不加班。还有，我大学不是设计专业的，我是法学专业的半吊子。设计只是爱好，难登大雅之堂。这种事你还是联系别人更好。”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周子昆急忙拦在他前面好声好气的说“你也知道，最近咱们那么出风头。找设计可不好找，况且这是大事。一般人接不下来。如果这次成了你这立大功了。”周子昆看着他，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事情已经上升到政府层面了，如果这事还能成，说不定以后的工作还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别的不说，就这个日后工作打招呼就方便多了。

顾温尘对于周子昆的做法十分不满，面色有些愠怒。把一份文件拍在他胸口，下意识的用手指碰了下鼻尖向周围看了一眼把一只手揣进裤兜发问“我问你，我们是做什么？”周子昆被他的问题搞得有些懵眨眨眼回答道“互联网啊。”接着顾温尘把手掌按在胸口把他推到一边冷声道“我是为了你我的交情才来浔联工作的，我学的不是计算机，也不是设计。更不是一名历史工作者。”话落便踱步离开了。

见顾温尘一脸不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其他人便好奇的向办公室里的周子昆看过去。坐在不远处的曾晞圣蹬着转椅来到谢恒身边说“你看你看，一个为了钱财，一个有自己的底线。你瞧瞧。我说这俩迟早得掰吧，老周他俩就不是一路人。今天能吵成这样说明顾温尘忍很久了你知道吧。”

谢恒本来是在工作被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问他“你看出来了？”曾晞圣见他回了话就更加认真的分析起来了“之前天思公司和端羽那件事不就是吗。老周就想赚钱，黑或者白他根本不在乎。你看他表面挺那什么的，其实就是个贪财的人。自己什么事都不干，除了开工资别的他干过吗？”

“顾温尘那种人是被惹到就置对方于死地的，要不然只是解除合作就能解决的他为什么抓端羽和天思的把柄？这不是挑明了与那些背后干脏事的人为敌吗？而周子昆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就跟那么多人树敌。还有那个残障人士的产品，浔联才多大啊他就敢这么干。工作全压在你俩身上，尤其顾温尘那个劲，早就把他累得半死了。谁还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啊。还总加班都不要命了。”

“我打听了，他俩是因为从高中就是好朋友才合作的。不然顾温尘一个学刑法的能干互联网？他就是被友谊冲昏了头。说好听点拓展业务，不好听那就是白干活啊。顾温尘跟你给周子昆挣多少钱，他给你们多少钱？这个人啊，你俩得提防。我看他不是人傻钱多。不然浔联能没事？要我说，人还是得会装。顾温尘那是在明处干明事。周子昆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谢恒认真的听着他一大堆的分析觉得他想的有点过了，毕竟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太好。便说“我觉得没那么复杂吧，工作上有摩擦很正常。”曾晞圣则一脸过来人的嫌弃表示他没救了，一个转身就跑回去了。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没怎么见过顾温尘生气。况且他也觉得周子昆今天这事做的不太好。

顾温尘见到蒋成钧第一眼就直接坐下来闷声喝酒了，吃个饭似乎那米饭都欠了他八百万一样。蒋成钧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平常出来吃饭都挺高兴的，怎么今天就脾气这么大呢。顾温尘顿了顿说“我不想在浔联做了。”“什么？”蒋成钧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要辞职这种话。顾温尘实在忍受不了周子昆把他当万能百宝箱来用，他本来有自己的理想和发展方向，如果不是周子昆当时求他，他为了朋友的友谊根本就不会来浔联。说再多还是他太不理智了。

“你为浔联做了那么多，况且你能力又这么强。周子昆不会轻易让你走的。”蒋成钧道。

“我忍受不了。我不是996福报的毒虫。什么工作都要安排在我身上，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他今天要我去设计竹艺和文物的结合。简直不可理喻。”顾温尘想死蒋成钧不让他喝酒干脆把酒杯扔在一边生闷气。

蒋成钧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冲动，明天好好和他谈谈。你不是也教育我不要心急要冷静吗？听话，来。吃饭吃饭。”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顾温尘心里那份愤怒。也可以用怒发冲冠来形容，他好像特别不喜欢被别人安排的感觉。在接受工作时总是有点特立独行的感觉。也不喜欢被人压过一头。这个人虽然平常谦卑，但骨子里透着一种别人无法改变的傲气。

这种傲气又不是骄傲自大，仿佛是一个狂拆世界所有牢笼的龙，即使谦卑有礼，也不会让小小神明在自己头上降雨。有些说不清，也许可以用高傲来说吧。顾温尘有些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傲性，姑且用悬崖的劲松来形容他吧。

蒋成钧给顾温尘夹了不少菜，顾温尘吃的都要撑了他还在往顾温尘碗里夹。让顾温尘有些受宠若惊。也礼貌的给蒋成钧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虽然动作略有僵硬但在别人眼里看来，就跟小情侣互相夹菜没什么区别。顾温尘又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失态羞愧了，耳尖都有些泛红。

“我，那个，你……”顾温尘紧紧握着筷子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还不如不说。

蒋成钧放下筷子认真听他说话，他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此窘迫的样子还怪可爱的说。于是正正嗓音说“其实，我并不会在意刚才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你能在我面前表现出你的另一面，我暂且就当是你对我的信任吧。先好好吃饭吧”这几句话蒋成钧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也知道论顾温尘傲娇的性格下一句肯定是怼自己。

顾温尘扒拉了一口饭后说“我脾气不好谁都知道，奔三的成钧同志就不要瞎想了。再说了，谁信任你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头也确确实实埋的更低了。

蒋成钧觉得自己和他聊天第一次占了上风，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对他说“你以后要是有老婆了，我吃醋怎么办？”这句话暧昧不明，但只是蒋成钧的无意之举。他确实在这时还把顾温尘当兄弟的，如果顾温尘有了老婆肯定就是重色轻友了。他是这么想的。

顾温尘喝了口水极其淡定的回答他“你做我老婆就不会存在这个问题。”

蒋成钧又笑了一下说“你这有脸有身材，工作稳定还有钱的我可配不上。我就是给别人打工的。”

哪知顾温尘又来了个二杀“没事，我看的上你。”

嘶，这个聊天方向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蒋成钧打了个哈哈“吃饱了就走吧。”顾温尘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口酒上头了还是怎么着出了门口就死死的拉住了让蒋成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头看顾温尘，和他有些失神的双眼对视。

这人，又要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