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欣(急切)“楚姑娘,掌门的情况很不好!她……”
姜慈欣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一把推开楚月泠的房门,屋中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赫然映入眼帘。
她当场愣住了,没说完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囫囵了半晌,结结巴巴吐不出来。
姜慈欣(颤声)“她……她想……想……”
风琼宇和楚月泠都愣了一下,光速放开彼此,互相错开视线,尴尬地咳了一声。
楚月泠(扒拉着被角,掩盖着通红的面颊)“叶掌门怎么了?”
姜慈欣(吞咽了一下,牙关都在打颤)“掌门她不行了!想见姑娘最后一面!”
楚月泠(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怎么会……”
叶灵依的卧室内。
守梦派的二十余位弟子,全都跪伏在叶灵依床前,低垂着头,小声啜泣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鹿昭(泪如雨下)“掌门,您……您再坚持一下!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鹿昭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叶灵依的手,悲恸难抑,哽咽着哭出声来,千言万语,都淹没在了泪水之中。
叶灵依(缓缓抬起手,替鹿昭擦掉眼泪)“别哭了!像个小花猫似的!都不好看了!”
——楚月泠一踏进门里,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虽然,她和叶灵依没什么交情,但此时此刻,却依旧受到了悲伤气氛的感染,心下猛然一刺。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穿过人群,走到床前,冲叶灵依深施一礼。
楚月泠(恭恭敬敬)“参见叶掌门!”
叶灵依(气若游丝)“免礼。”
叶灵依转头看了她一眼,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被褥,示意楚月泠坐过去。
叶灵依“来!坐这儿!陪我说会儿话!”
楚月泠(点点头)“是!”
楚月泠依言坐下,双手紧握成拳头,别别扭扭地放在膝盖上,拘谨极了。
叶灵依“月丫头,我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
楚月泠“掌门请说!”
叶灵依“第一,请你务必珍重自身,远离是非,好好活下去!”
说罢,叶灵依忽然紧紧攥住了楚月泠的手,逐渐黯淡的双眸中,忽然涌现出了迫切的光芒。
奄奄一息的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从牙缝之间,挤出这句话。
叶灵依“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楚月泠(眼神闪烁)“……”
楚月泠紧抿着唇,垂下眸子,对上她的视线,在叶灵依眼睛里,看到了悔恨、愧疚、遗憾……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眼角的一滴清泪,缓缓滑落下来。
——因为舍灵咒,因为司清歌,她执念了一辈子啊!
临终之前,最放不下的,居然……依旧是自己的安危。
那就……让她安心吧!
楚月泠(泪盈于睫,重重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虽然,楚月泠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但眼下,给她一个心理安慰,责无旁贷。
叶灵依(哽咽)“实在抱歉!月丫头,你的悲剧人生,终究……还是因我而起!”
楚月泠(泪湿眼眶)“您……您已经尽力了!”
原本,她还想再补充一句“没关系”,可话递到嘴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面对这样离奇的身世,这样残酷的宿命,她又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没关系”?
叶灵依“第二件事,你能替我照顾小昭吗?”
楚月泠(疑惑)“掌门,您说的照顾是指……”
叶灵依“她视你为主上,你能不能……将她待在身边,多加关照?”
楚月泠(迟疑)“这……”
收集神器的征途,注定会危机四伏、艰险重重。
仅是守梦派一役,敌人的明枪暗箭,就已经让她自顾不暇了,接下来的路途,还要关照前世的故人?
这……不太方便吧?
叶灵依“小昭性子单纯,又十分执拗,我离开之后,也只有‘主上’,是她仅存的精神支柱了!”
许是看出了楚月泠的回绝之意,叶灵依抢先一步开口,急切地道。
恳切的目光,让楚月泠的心,不由得软了一软。
——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一口回绝了,总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鹿昭(抓住楚月泠的衣袖,撒起了娇)“主上,我会乖乖的!绝不给你添麻烦!”
楚月泠(妥协)“好吧!我答应你!”
叶灵依(欣慰一笑)“谢谢你!真的……谢谢了!”
鹿昭(蹭到楚月泠身边)“主上您真好!从今往后,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绝不再把你弄丢了!”
看着心满意足的鹿昭,叶灵依心头的遗憾,终于释然了几分——比起留在守梦派,一直沉湎于过去,这样的归宿,才是最适合她的!一定……也是她最想要的吧!
叶灵依“小昭就交给你了!月丫头,你一定……要治好她的心病啊!”
楚月泠(点了点头)“您放心!”
叶灵依(错开视线,看向站在床边的凤皓)“火神殿下,在我去后,能不能拜托您……多关照关照守梦派的弟子?”
凤皓(不假思索)“我正打算,收他们为徒,带回栖梧宫好生教导!假以时日,这些孩子,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叶灵依(泪盈于睫,努力扬起最后一个笑容)“如此甚好!我放心了!我终于……可以去见……”
叶灵依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低。
她缓缓抬起手,温柔的目光,缓缓穿过人群,定格在不知名的远方,最终,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眉头仍然微蹙着,或许,终究是遗憾未了。
瘦弱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散开来,渐渐地,归于虚无,了无痕迹。
鹿昭“掌门!”
姜慈欣“师父!”
弟子甲“呜呜呜呜……”
……
卧室内哭嚎声一片,弟子们不约而同地俯下身子,磕了个响头,送了叶灵依最后一程。
楚月泠也随之站起身来,冲着光点飘散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以示敬意。
楚月泠(叶掌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