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隐瞒与温存

一番激战下来，司清歌早已筋疲力尽。

红莲印记逐渐隐没，碧色瞳仁也慢慢淡去，楚月泠的身体软趴趴地倒了下来，被陆骁一把捞进怀里。

陆骁（哽咽，小声道）“这么快就要走吗？”

——花神的气息正在逐渐消散，他能感觉到，司清歌已经离开了。

仿佛上天显灵、神迹突至，时隔千万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小师妹！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那么短暂，虚幻得就像是一场梦。

稍纵即逝到……令他还来不及跟她说上一句话，来不及消化内心的惊喜，就要再一次……面对失去，什么也留不住！

无边的失落、悲伤席卷而来，夹杂着深切的悔恨，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心脏一阵阵抽痛。

陆骁捂着胸口，双肩颤抖着，压抑而嘶哑的哭声，回荡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凄凉。

风琼宇（小心翼翼）“翌……翌阳君？”

风琼宇缓步走上前来，从陆骁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楚月泠，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风琼宇（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刚才还一脸冷漠、气势汹汹，吓退了敌人的剑神殿下，一转过身，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时候，居然会哭得像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

——这个奇特的画风转变，也太颠覆了吧？

传闻中性情冷淡、寡言少语、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剑神大人，居然还有如此一面？

楚月泠长得……有那么好哭吗？怎么就恰巧击中了，他老人家的泪穴呢？

风琼宇（试探）“翌阳君，您……您没事吧？还好吗？”

陆骁（抬手揩掉眼泪，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没事！我们进去吧！”

与此同时，松树林内。

凤皓与司清玄联手打退了冥魇和荼蘼，救出了叶灵依一行五人。

化魇阵被破，雨过天晴，尚未出世的魔灵也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危机彻底解除，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凤皓“他们怎么样？”

司清玄“所有人都中了毒烟，昏迷不醒，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叶灵依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太妙！”

司清玄“千万年前，她曾被傀儡军团打成重伤；后来，又接受了娲皇的委托，独自承受了三十余万年的反噬之苦——在疾病的折磨下，身体早已透支。”

司清玄“我听说，这些年来，她又因为任务失败，忧思成疾，滋生心魔，一直靠汤药吊着身子。”

说着说着，司清玄脸上，不禁露出了悲戚之色，重重叹了一口气。

司清玄“这一次，所中之毒，对常人而言，的确不足以致命，但于她……或许会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凤皓（紧张）“那就别耽搁了！咱们快回守梦派，全力救治叶灵依！”

————

第二天中午，楚月泠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般，酸软无力。脑瓜子嗡嗡作响，胸口也隐隐作痛。

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

楚月泠活动了一下右臂，想要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看个究竟，却惊醒了趴在床边打瞌睡的风琼宇。

风琼宇“月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疲惫的声音里，满含着关切，温柔似水。

楚月泠“师哥，我怎么在这儿？咱们不是在和逐魂战斗吗？大家……大家都没事了吧？”

楚月泠抬眼望着床上的帷幔，又转头看了看守在自己身边的心上人，清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迷惘。

听到她这么说，风琼宇也不禁疑惑起来，抬手抚摸着楚月泠的发顶，柔声问道。

风琼宇“你都不记得了？”

楚月泠（努力回想了一下，小声回答）“我只记得，咱俩都被逐魂捆了起来。我特别特别困，然后……然后就睡过去了！”

风琼宇“再后来呢？比如……你怎么拿着幻灵笛，跟逐魂斗法的？”

楚月泠（不由得笑出声来）“开什么玩笑？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我连幻灵笛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姑娘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一脸单纯无知，全然不似撒谎，却令风琼宇疑窦丛生。

他一把掀开被窝，轻轻拿出楚月泠的右手，举到她自己眼前。

风琼宇“那这是什么？”

手中握着的笛子，由青竹削制而成，泛着翡翠一般温润的光芒。指节轻扣，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楚月泠“这……这就是幻灵笛？”

风琼宇（点点头）“是啊！这笛子非常有灵性！”

楚月泠“怎么说？”

风琼宇“在你昏迷期间，每一个前来探望的守梦派弟子，都试图从你手中取走神器，放回原位。可是，每当幻灵笛离开你的手，就会自动飞回来，拦也拦不住！”

楚月泠（惊讶得合不拢嘴）“还有这等事？”

风琼宇（点点头）“如今，人人都说，这是上天注定的机缘！女娲娘娘的预言，开始应验了——神器认主，天下生变！而你，就是关键所在！”

楚月泠（面色凝重）“……”

关键？确实如此！

毕竟，从出生之日起，她的命运，便早已注定——舍灵咒，会让她成为除魔卫道的祭品！肃清魔患的希望，全都倾注在她身上！

风琼宇叹了口气，轻抚着楚月泠的脸颊，将她黯然神伤、垂眸不语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禁心下一抖，蓦然升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风琼宇“月儿，你知道吗？三位神尊听到大家的窃窃私语后，脸上的表情，就和你现在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确定了，弟子们所传的闲话，有几分可信！

——如果，只是纯粹的流言，以师尊（凤皓）对月儿的宠爱，早就该跳起来打人了！

——他所钟情的小姑娘，他放在心尖上疼惜的女孩儿，似乎……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乱局里！

——而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风琼宇（紧张）“月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楚月泠（对上风琼宇关切的目光，良久无言）“……”

该怎么说呢？告诉他真相？

可这样的命运，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局面，连三位神尊都焦头烂额、无能为力——他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左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悲愤交加的伤心人，于事无补。

还是……不要惹他难过了！

背负着这样的命运，每多活一天，都是一种奢侈，楚月泠只希望，能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日子，多留给风琼宇一些美好和快乐。

一旦说破真相，两个人之间，就会只剩下悲伤，再无欢乐。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喜欢看风琼宇笑，惟愿……心上的少年，能够一直温柔、阳光地笑下去！不为世俗所动，不为外物所拘，随心自在，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楚月泠（明亮的双眸中，情愫暗涌，动容道）“师哥，我爱你！”

风琼宇（一愣）“什么？”

楚月泠（嘟起嘴巴，别过了头）“没听到啊？算了！”

风琼宇（捧起楚月泠的脸，让她面向自己）“再说一遍！”

楚月泠（故意逗他）“是你自己不注意听的！我……”

蓦然间，唇被他封住。

楚月泠怔怔地瞪大眼睛，感受着风琼宇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自己脸上。

许是体恤她病着，这个吻格外温柔、克制，在唇畔轻轻擦了一下，便恋恋不舍地离开。

风琼宇（目光灼灼，柔情似水）“这就是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