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催得夜来风，可与万化同

当年视财如命的葛朗台听到自已的女儿将私藏的钱全都给了花花公子查理后所表现出来的震惊和愤怒估计也比不上现在半山村的村民们面对李大牛时的震惊。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曾经令他们恐惧的神秘组织竟然有他们村自已的人！

　　何凌轩此时也来到了台上，听闻此人是村里人也颇为震惊。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登上土台，来到五花大绑的李大牛面前，这李大牛面相倒是没变，只不过多了一丝凶恶与残忍。见老人过来，那双早已被邪恶浸透的恶狼般的眼睛便死死盯住老人。

　　“啪啪”两声脆响，老人猛的扇了李大牛两个耳光，被打的李大牛满脸怒容，愤怒的挣扎着，被塞住的嘴“呜呜”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双眼因愤怒而充满血丝。老人打完，哽咽着骂到：

　　“你个不孝子孙，你对得起你那死去的母亲吗？你对的起我们吗？辛辛苦苦的将你抚养长大，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尽干出这种事！”

　　台下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从群众的嘴里，再结合老人所说，何凌轩大概能推断出这李大牛的身世：

　　李大牛在很小的时候，村子就因瘟疫覆灭，只有他和母亲侥幸活了下来。逃亡了三十多里路来到了现在的半山村，由于娘俩遭遇太过不幸，村里人就将他们留了下来，可怜的母亲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这么一折腾，本应早就垮了，为了给儿子谋条生路，硬是撑到现在。现在看到李大牛有了归宿，心也安了，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李大牛成了孤儿，村里人给他搭了个简易的草棚，算是有个住处。李大牛自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成年后为谋生给富人家做工，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是雇主给的钱太少还是怎么的，突然就不干了，离开半山村到外面去了，哪料到是去做了强盗。

　　如今的李大牛早已不是那个曾经朴实的村民，他已经完完全全蜕化成一个“黑乌鸦”里面的一个恶魔，邪恶，残忍，狡诈。

　　想到这里，何凌轩也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少年心气的他还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蜕变成这样。就在众人揣测李大牛之时，一支飞梭突然从后面密林处飞来，正中李大牛心口。

　　李大牛斜长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嚎叫，何凌轩赶忙上台，李大牛已气绝身亡，脸色铁青，嘴角，鼻孔皆流血，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这飞梭有毒，大家小心！”何凌轩赶忙高声通知众人。

　　不对，何凌轩突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急忙向关押其他黑衣人的屋子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呼让郑元等人赶紧过来。

　　终究是迟了一步，待众人赶到时，里面关押的七八个黑衣人无一例外的被飞梭击中，全都面色铁青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可恶，果然是来杀人灭口的！”何凌轩愤怒异常，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关于“黑乌鸦”团伙的线索，现在居然全断了。

“少爷，不用担心，别太自责，我们还有机会！”

　　见何凌轩这般，郑元也只好安慰。这个从码头上招来的贫苦子弟，从出征那日就一直跟随着何凌轩，是他最忠诚的伙伴和战友。何凌轩缓了一口气，说道：

　　“嗯，我知道，你去通知一下他们，晚上我们开个会。”

　　“好！”郑元应声出去。

　　经过短暂的愤怒，何凌轩已恢复了平静，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安排下面的行动，尽最大能力防范。

　　夜色微凉，微风轻轻拂过，带来徐徐乡野清新的气息。在山中某个隐蔽的山洞之中，一群身着怪异服装的人正围着中间一个类似祭坛一样的东西匍匐着转圈，嘴里还不断的低声念着类似经文一样的密语。整个过程看起来像极了某个宗教部落诡异的祈祷仪式，所有人都被身上的黑色袍子包裹，只留下下半边脸和一双手在外边，看起来异常可怕且神秘。

　　祭坛中间一人，戴着乌鸦模样的面具，尤其是前面凸起的鸦嘴让他更显诡异。他面色端庄而严肃，其他人围聚在他四周，像在拱卫一位伟大的神，准确来说，他们的确是在拱卫一个神，一尊邪神。那人嘴里还在轻声念叨一首诗：

　　“我自向天歌，神明具可招，催得夜来风，不与万化同。”

　　气氛到达了高潮，山洞里所有的人都开始异常的躁动，他们挥舞着双手，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扭动，互相撞击。台上那个戴着鸦神面具的男人看着这一切，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诡异的笑容，好像很满意这一切。

“楠，我会为你报仇的，他们一个都走不了！”那男人自言自语道这里，诡异的面具下，竟流下两行眼泪。

　　星河共影，青灯阑珊，月色如潮水一般涌来，流下满地琥珀一般的月光。琉璃的月色下，何凌轩等人却没有这闲情逸致对酒高歌。他们还没有摸清“黑乌鸦”的活动规律，从今早的突然袭击上看，“黑乌鸦”团伙极有可能在今晚进攻，他们必须做好应对措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晚“黑乌鸦”并没有来，并且在此后的几天，“黑乌鸦”暂时消声匿迹了，仿佛他们本就没有存在过。

　　“难道，他们走了？”一次会议上，何凌轩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看不可能，之前还对我们动手，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不会就此放弃离开，我怀疑他们在谋划更大的阴谋！”郑元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少爷，我们最好不要掉以轻心，还要严加防范！”马万鸣补充道。

　　“那就这样，最近几天，大家还是按原计划埋伏，巡逻，同时扩大向外搜索的范围，他们一定有驻地村子周边。要确保最大程度上的安全防范！”何凌轩果断的下达命令。

　　“是！”

　　扩大搜索范围的第三天，飞马报就急速赶来：

　　“报，少爷，在后山里发现情况！”

　　“果然如此！”听闻汇报，何凌轩冷笑一声，立即带人上马赶赴地点。

　　何凌轩等人到达时，发现是一处山洞，已经被他们的人围了起来。

“来几个人，跟我进去。”随着几枚火把的燃起，原本黑压压的山洞顿时亮了许多。借着火光，何凌轩发现，此处好像是举行了一场大的祭祀仪式，周围有很多香火以及一些写满诡异符文的纸，不过已经被烧了大半了。

　　“少爷，你看这里。”走在前面的马万鸣突然大叫。何凌轩听罢立即赶了过去，原来是一处巨石上刻着一些字，只不过字迹过于模糊，已难以辨认。且字体呈一种斜长状，如一排排在风中歪曲的竹子，却给人一种离奇的美感。

　　“少爷，这好像是一首诗吧。”郑元在一旁提醒到，这么一提醒，何凌轩才发现这些字的排列确实像诗的格式。

　　“我自向天歌，神明具可招。”虽是模糊的难以辨认，何凌轩还是断断续续的念出了第一段句子，至于下面的两句，已是无法再认。

　　“这是什么诗，你们听过吗？”

　　郑元，马万鸣两人皆摇头否认。看来，只有先带回村里让乡亲们看看了，何凌轩命人带好那些残碎的写满符文的纸，回到了半山村。

　　安排好夜间的工作后，何凌轩，郑元，马万鸣三人带着纸一同敲响了一位老人的门。正是在台上扇李大牛的那位老人。老人只有一人在家，已是睡下，见有人来访，缓缓点起油灯，拉开了门：

　　“谁呀？”

　　“老人家，是我！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何凌轩在门外陪笑道。夜晚来访，终究不宜，但为了尽早弄清事情真相，他只好连夜拜访。

　　“是何少爷啊，没事没事，你们进来吧，有什么要我帮助的，尽管说！”见是何凌轩，老人连忙邀请他们进屋坐。

“老人家，您看看这张纸上写的东西，您此前有没有看到过？”说罢，何凌轩连忙铺开了残碎的纸片，借着微弱的灯光，老人细细观察了那张纸片，眉头越来越紧锁。看了一会，他突然大惊失色，仿佛那纸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要钻出来似的，几乎要向后面跌倒下去，何凌轩赶忙从后面扶住老人。

　　老人倒在何凌轩怀里，却止不住的颤抖着说：“他，他回来了，我早就应该知道是他！”

　　“是谁？”

　　“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