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皇家宴席

　　无数的汽灯燃着，将整个议政殿前的广场映照的灯火通明。

　　星落没有品级，桌子被安排到了队伍末尾的角落，星落却不过去，而是在端木连山身边端雅而坐。廷筵本来就是一人一桌，独独端木连山身旁坐了一个美人，自然引得诸位大臣不时的朝向这边注目围观。

　　“星落小姐原来在此处，可是让咱家找的好苦。”忽然间，曹内侍找到星落。

　　“曹内侍，”见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星落自然起身回礼，“这么急着寻小女子有何事？”

　　曹内侍遥指殿前的高台之上，说道：“陛下将小姐的座位安排在诸位皇子旁边，请小姐随我过去。”

　　星落疑惑道：“将小女子安排在那里，这不好吧。”

　　端木连山这时过来插言：“赶紧去吧，这可是陛下亲自出言请你，在家中何时见你如此矜持了。”

　　“父亲是担心女儿抢了您的美食吧。”星落白了端木一眼，揪下了两粒葡萄含在嘴里，跟着曹内侍上了高台。高台之上烨皇身边坐了一个妇人，身着凤冠霞帔尽显雍容。

　　星落行了一礼，那妇人淡淡的说道：“本宫听说陛下曾有意将你许给墨儿为妃，你却推辞了。既然做不了儿媳妇，不知姑娘可否愿意认我做个干娘？”

　　星落心中完全没有准备，被妇人说的一愣，那妇人又冷脸说道：“你也不用急着答应，好好思虑一番，是做儿媳，还是做女儿，反正本宫是认定你了。”

　　皇后见星落悻悻的神情，一阵心情舒畅，哪知星落脖颈一扭，啐出口中的葡萄籽，朗声回道：“小女子今年虽然及笄之年，此时还未有嫁人的心思。即便有了心思，所嫁之人也要门当户对，所以还需慎重考虑才是，绝非何人随便说项便可的。

　　另外小女子亲娘早亡，但家中还有爹爹，小女子有人管教，此时也无有认亲的道理。还请皇后娘娘收了心意，小女子实在承受不起。”

　　烨皇所坐的高台，本就有着极佳的扩音效果，星落朗朗的反怼之音，台下众人皆清晰可闻。皇后愤然起身，手指颤颤，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本以为你是个大家闺秀，哪想行事却这般粗鲁，还有好大一口牙尖嘴利，也难怪墨儿只敢在房中暗自相思。”

　　烨皇伸手将其拉下，小声说道：“早前孤便与你说了，你偏不听，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面，皇家威严何在。”说完，摆手让星落落座。

　　与岑勉错身之时，岑勉暗中对着星落竖起拇指，小声说道：“在这宫中，谁都不敢顶撞这个女人，你是第一个呢，在下佩服得紧。”

　　“敢如此招惹我的，这个女人也是第一个。”星落哼了一声，又说道：“昨夜殿下与李书白背着我窃窃私议的，便是此事吧。”

　　岑勉并未明言，只是暗笑颌首，星落嗔怒道：“居然与人合谋对我耍心眼，回去了再收拾他。”

　　“小姐也不能埋怨李先生，若是昨夜与小姐说了，今日小姐若是不来，陛下怪罪下来，又要拿我这个传声之人撒气了。”

　　“罢了，”星落指着对面那张空桌问道：“大殿下怎么未有出席？”

　　“那人害了相思病呢。”岑毅插嘴，口中食物碎屑乱分。

　　岑勉在岑毅头上一拍，转头对星落说道：“别听他胡言，这些时日父亲政务繁忙，教导大哥之事怠慢了许多，大哥只觉得自己失宠，便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身体更是瘦了几圈。昨夜我向父亲回禀之时，大哥不知因为何事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夺门而出，所以今日索性便不来了。”

　　“才不是嘞，”岑毅说道，“那日大哥在茶馆门前偶遇一个女子，便被那女子样貌迷住了。然后日日夜夜口中念叨着什么哪个苏家，皇后知道了此事，无论怎么追问，大哥都不说那女子是谁，皇后便猜想，大哥恐怕是因为被小姐拒绝了亲事，，才会如此颓废。”

　　星落眼神向上一瞥，看着高台上的皇后，脸上带着笑意，口中却是咬牙切齿的说着：“岑墨的死活与老娘有什么关系，用得着她与本姑娘颐指气使，还真当本姑娘欠了你什么！”

　　岑勉急忙打住，“慎言！慎言！小姐此话对我说便就说了，千万不可传到皇后耳中。”

　　“你敬重她只不过因为她是皇后，又不是你的亲娘，有什么可怕的。”

　　“虽不是亲娘，好歹在下的亲娘在人家屋檐之下，若是得罪了那女人，受难的还是自己。”

　　“她管得了我？”

　　“皇后管着天下的女子事物，还真管得着小姐。”

　　星落不禁摇头，不再谈论此事，而是自怀中取出一个不大的锦盒，这是原本打算给皇后的礼物，既然皇后对自己不敬，便收了送礼的念头

　　将锦盒交给岑勉，星落说道：“早就听闻淑妃贤良淑德、通情达理，小女子业务繁忙，一时也为得见，殿下若有闲暇见了淑妃，还请将此物替我交给淑妃娘娘，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这是……”

　　“一些讨喜的饰物。”

　　岑勉打开一看，里面琳琅满目，居然一盒各种各样的扣子与配饰。将锦盒仔细收好，岑勉拱手道：“娘亲平时确实喜欢手工。”

　　说着，举起手臂，向星落展示着自己的衣服，“在下这身衣服便是娘亲亲手缝制，替娘亲谢谢小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饮酒过盛的诸位大臣愈加的放肆起来，有的大臣甚至脱了罩袍，裸着上身与瀛国的使者在廷筵中央斗着各自的舞技。星落不喜欢这种环境，提前向烨皇告退，在皇后灼灼的目光之中离了皇宫。

　　烨皇轻轻拍着皇后手背，小声说道：“墨儿之事，本就与她无关，为何要无事生非？”

　　皇后回言：“早就听闻这女子行事乖张，又桀骜不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是一头顺毛的畜生，只能哄着，你如此发难，今夜若是让她震怒了，只怕明日早晨大烨国就要改朝换代了。”

　　“为何陛下如此惧怕这个女子？臣妾可不相信陛下原来说的，那女子有些什么毁天灭地的本事。”

　　烨皇只是起身目光远望，笑而不语。皇后以为烨皇要走，一把扯住烨皇锦袍，说道：“那女子臣妾不管了，可墨儿之事怎么处置，看着他日渐消瘦，可是心疼死了。”

　　“京城方圆，姓苏之人不知凡几，孤已经遣了人寻找，想必过不了几日便可寻着那姑娘了。”

　　皇后张口，见了烨皇脸上有变，便轻声言道：“想必陛下此时有些累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有内侍将星落送出了皇宫，星落正打算等车回到妙香阁，突然有人在身后呼喊：“星落小姐，在下可否搭乘小姐车驾，一同回返妙香阁？”

　　“原来是正使大人，为何也离了廷筵，酒菜不合胃口？”

　　“非也，在下本就喜静嫌闹，廷筵那种场合只是不可避免的应酬一番，适才见烨皇陛下已经退席，在下便也找了个借口溜了。”

　　“正使大人若不嫌弃我这车驾寒酸，便请与小女子共乘吧。”

　　星落长时在京中居住，原本那辆硕大的房车并不适合在京城之中行驶，于是星落便让作坊打造了一辆双马的四轮马车。

　　两人进了车厢，对面坐着，瑾儿为两人奉上了香茗，车厢一阵轻微的震动，驭手驾驶马车向妙香阁缓缓驶着。

　　龚屹看着车厢之内装潢暗自咋舌，说道：“小姐这车驾哪里寒酸，我国瀛皇的金造御撵比起也要差之几分。”

　　星落未接此言，而是说道：“正使大人有话还请直说，用不着与小女子转弯抹角。”

　　“那在下便直言了，”龚屹脸上一红，尬笑道：“前日与小姐说的，瀛国需要一些粮食农具之事……”

　　“那皆是管制之物，小女子当日已经说了，确实办不到。”

　　“今日拜会烨皇之时，在下与议政殿上谈及了此事，烨皇陛下心怀天下百姓苍生，便当场允诺向瀛国供给五十万斤粮食。”

　　“陛下既然已经应允，正使大人还找我说什么？”

　　“贵国户部当时明言，烨国国内去年也是年谷不登，各地存粮亦是寥寥。又说小姐在岫海有地无数，虽说去年也受了灾，仍产粮数十万斤，想来明后日小姐就能得了烨皇的旨意。”

　　“居然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星落对龚屹所言嗤之以鼻，“我那些田地一年出两季，百万斤也是有的。只是产出皆为槽杂之粮，长期食用，必然引起胃疾。”

　　龚屹说道：“饥荒之年，那里还有脸皮挑食，有食物填饱肚子便是天将恩泽了。”

　　星落摆手道：“正使大人，我那些出产自用尚且不够，哪里还有闲粮出手？”

　　“百万斤粮，数个县城也不见得消耗得完，小姐如何用的这么多粮食？”

　　星落指着车厢中的风灯：“正使大人可识得此物？”

　　“这是风灯，有些南北往来的客商，马车上都有此物，夜间光束深远，明亮无比。比起火把灯笼不知好了多少。”

　　“此物是我在岫海的作坊出品，每年可售卖数万件，所用灯油一斤售价八十个铜钱，用的就是我那些田地产出的粮食所酿。要知道十斤粟谷不过产出几两灯油，单凭粮食的价格，一年便要几万两银子了。”

　　龚屹欲言，星落摆手制止，又说道：“风灯只是其一，我那作坊无数的业务与产品都与这灯油有关，若是加上其他产品因为无油的损失，更是无法计量，不知正使大人愿意溢价多少来购买我手中的粮食？”

　　龚屹笑道：“我瀛国坐拥金山银山，小姐只管开价，为了瀛国百姓，在下绝不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