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莫说坑人，生意而已

　　星落笑了一声，言道：“正使大人，明说了吧，本姑娘对你们瀛国属实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龚屹回道：“小姐城外作坊失火一事，在下也有耳闻。那事确实是我瀛国过错，在下在此向小姐郑重赔罪，有何损失，也可一并赔偿。”

　　“正使大人免了此番说法吧，本姑娘可是无心接受呢，还是直接谈生意的好。”

　　“为了本国的百姓，在下也顾不得脸面了，”龚屹起身，打算在在车厢里向星落跪拜，奈何车厢狭小，座位中央还有一个茶几立着，龚屹只好拱手鞠躬：“小姐究竟如何才会愿意向我国售粮？”

　　“广泓上人在贵国发现的那处玉脉，我要连同那周边方圆五十里，五十年的租期。”星落抬眼撇着龚屹，说道：“我在那里无论做了什么，瀛国皆不可阻止。不知正使大人可能做主应允？”

　　龚屹笑着回道：“若是小姐能助我登基为瀛皇，哪怕方圆百里，租期百年也可。”

　　“百年倒是不必，想我也活不到那时候。只是想不到正使大人居然是瀛国皇族？倒是小女子失敬了几分。”

　　“瀛国这数百年来虽然偏居一隅，但皇族血脉却遍地开花。小姐若是有了闲暇访问瀛国，在瀛国京城坊间，迎面走来十人，怕是其中有三四人都有血亲。在下区区一个皇族身份，何劳小姐挂齿。”

　　“你看这样如何？”星落在心中计较几番得失，对龚屹说道：“小女子手上应该又有将近二十万斤去年秋季的陈粮，大人若是觉得可行，我便与平价售卖与瀛国，以解燃眉之急。”

　　“只有二十万斤？”龚屹听了，眉心一皱。

　　“岫海产粮一年两季，春粮此时肯定剩的不多，秋粮要等到十月才会成熟。我手上的那些陈粮，还是去年五谷丰登之时的剩余，本想化作糟粕喂养牲畜，正使大人若是嫌弃，就当本姑娘从未说过吧。”

　　“小姐愿意向瀛国售粮，已是莫大的情分，在下那里还敢嫌弃，只是不知小姐可否还能售卖一些农具铁器？”

　　“正使大人这可就得寸进尺了，”星落笑道：“不过若是也皇陛下允许，莫说农具，即便是军械又有何妨？”

　　“农具铁器暂且不提，粮食一事，还请小姐当做要事来办。”

　　“放心吧，明早我便着人回到岫海为你运粮，正使大人只需让人在边境迎着便可。”

　　“明日在下便令人将银两足额送与小姐房间。”

　　“小女子恭候正使大人大驾光临了。”

　　***

　　星落回了房间，脱掉了罩袍，然后仰面倒下，将自己重重的摔在了沙发之上。李书白见了，停了手中的写写画画，来到星落身前蹲下，伸手感受着她的额头上温度，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星落将头一扭，怒瞪着李书白，嘴巴嘟嘟着：“昨夜岑勉与你说了什么，为何不告诉我，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

　　李书白伸出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勾，说道：“只是说了皇帝请你作陪，又说想请我帮他练一队护卫，并未说其他啊。”

　　“皇帝有女儿嫁你之事，你如何说？”

　　“那本就是我胡诌逗你开心的……”李书白说道一半脸上却是一愣，然后装着鬼脸说道：“不会皇帝真的想把女儿许配给我吧，那丫头不是才十岁吗，皇帝真的舍得？”

　　“美死你啊！”李书白表情将星落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言两语说了廷筵上发生之事，李书白笑着说道：“你担心什么，担心皇后报复你吗？”

　　“怕她才怪，哪怕那样的女人再来一沓。”星落拱进李书白怀中，在他的衣服上轻轻摩挲着脸颊：“只是被人莫名针对，觉得很不舒服。”

　　“给你看些东西。”李书白将手中的两张信纸递给星落，星落问道：“这是什么？”

　　“你先看看再说。”

　　星落看着信纸，一张纸上弯弯曲曲画着一些符号，星落认得，是瀛国使团那封密信的誊稿，另一张信纸上写的则是烨国的文字，略微读了一下，写的皆是烨国各地的军力部署与屯粮之所。虽然有些语法不通，但是还是可以明白所以。

　　“哪来的？”星落问道。

　　“你难得的做了一回好人，那个靳烁在外面暗中塞给我的。”

　　“先是用密信传递兵事，又遣来使团向烨国购买举国之粮，瀛国想做什么？”

　　李书白淡淡的说道：“两国之间，结盟之国，都只有表面上的和和气气，寻常百姓哪里知道背后的暗涛汹涌，相互之间暗箭往来，哪个不想争夺上风。”

　　星落笑道：“瀛国这如意算盘敲得真是啪啪作响，想在烨国举国无粮之时，一举铁蹄南下。”

　　“你都看出来，烨国的满朝的老狐狸会看不出来？不过也有耳闻瀛国去年粮食绝收，此时到处都有强人作乱，遣使来此收买粮食铁器，恐怕也有内定叛乱之意。”

　　“哼，你又在讽刺我。”星落猛然出手，在李书白腰上一掐，然后便想抽身而退，哪知李书白一把攥住了星落手腕，轻轻的往怀中一扯，紧紧的将她搂着。

　　星落挣扎一番也不得脱身，一怒之下，隔着衣服咬上他的皮肉，李书白吃疼，连忙将手撒开，只见星落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喊道：“你想憋死老娘吗！”

　　李书白刚要道歉，星落却又大喊了一声：“老娘今年十五岁了……”接着如同饿虎一般扑向李书白。李书白愣神的功夫，两人相互搂着，一起跌进了沙发，不禁胶颈缠绵，霎时之间但见屋中：翻到了沙发，扯烂了窗幔。

　　星落手上愈加放肆，李书白也被她勾起了兴致，正欲宽衣就范，哪想星落却从他怀中滑了出去，整理了衣物发鬓，板着脸说道：“狗改不了吃屎……”猛然发现自己的语病，急忙带着满脸的飞霞逃进了卧室，重重的摔上房门。

　　李书白咧着胸膛，在地毯上躺着匀缓气息，口中朗声喊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星落扒在门后回呛道：“闭嘴！真不要脸！”

　　***

　　转眼已是日上三竿，悦来茶楼的伙计在门前打扫，见了岑墨楼上下来，急忙搬了一把座椅放在门廊之下。

　　岑墨问道：“可曾见到那姑娘了？”

　　伙计摇头，说道：“话说殿下等那姑娘也有一月有余了，那姑娘却从未出现，小的以为，那姑娘想必是外地来的，不过是来京探亲，过了些时日便走了。”

　　岑墨说道：“我曾与她对话，她那口音分明就是京城人士，再等几天吧，若是再见不到……”

　　岑墨正说着猛然发现一个妙曼身姿，自远处姗姗而至，岑墨急忙起身上前，挡在那女子身前，拱手说道：“苏小姐好久不见，可还记得在下。”

　　那女子被惊得一个寒战，见了岑墨样貌，才松了一口气，对岑墨俯身行了福礼，笑脸说道：“原来是岑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岑墨欲言又止，见那女子要走，一把扯过女子手腕，那女子喊道：“公子放手，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这样使得。”

　　岑墨急言道：“小姐随我走！”

　　“无论去哪？还请公子先行放手……”那女子奋力挣扎，奈何力小，无法挣脱。

　　岑墨紧紧攥着女子手腕，面带诚恳：“那日见过姑娘之后，在下便是日思夜想，食之无味，夜不能寐，既然今日见了姑娘，还请……还请姑娘随我去见了爹娘，我要……我要娶了你！”

　　女子说道：“公子怎能这般！”

　　岑墨说道：“不这般还能怎样？”

　　“婚嫁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这般随意的便带小女子去见爹娘，于礼于情，皆不是这般道理！”

　　“上次见过姑娘之后，在下便被姑娘容貌惊为天人。在下日日在此等候姑娘而不得见，今日有幸见了，姑娘若不允，只怕日后再难见了。”

　　那女子抿嘴言道：“公子这话说得，莫非日后见不到小女子，还会寻了短见不成。”

　　女子说着，岑墨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哀声道：“若是在下惹了姑娘不喜，那便随姑娘所愿！”

　　说罢，岑墨将刀锋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划，一股鲜血立时飞溅。

　　苏婉尤站在茶楼门前浑身颤颤，呆若木鸡，被围观的街坊推搡也不知躲避。好在门前扫地的伙计见了，连忙死死按住岑墨的刀口，大声呼喊求救。

　　妙香阁与茶楼不过只隔着一条朱雀大街，茶楼门前的骚乱必定引起了这边的注意，瑾儿手持望远镜，居高临下津津有味的看着。

　　“小姐，您过来看看。”

　　“街痞斗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昨夜睡得晚了，此时星落仍然懒在床上。

　　“茶楼门前站了一个女子，小姐看看是不是那个逃走的胭脂？”

　　星落来到窗边，接过望远镜，顺着瑾儿的指点向下望去，星落眉心一皱，口中嘟囔道：“还以为这女子早就逃的不见了踪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一直藏在京城？”

　　“要不要捉她回来？”

　　“走都走了，还捉她回来做什么，把你的零食给她吗。”

　　“十万两银子呢！小姐您可真舍得。”

　　“无法在银庄兑换的银子，你想要多少我这便有多少。”星落笑着钻回被窝，将自己紧紧裹住，“这过了中秋，天气就越发的凉了，还是被窝里舒服。今日先生出门了，若是有人来给我送银子，你将银子收下就好。”

　　听了有银子进账，瑾儿眼神随即一亮：“小姐谈了大买卖？”

　　“二十万斤仓底粮，被你家小姐卖了十万两银子呢。”说着，星落渐渐颌目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