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瀛国使者

　　八月二十，瀛国的使团如期进了京城，按照之前的安排，安顿进了妙香阁三楼。晚间礼部宴请使团，礼部一个小官前来传话，明言要星落作陪。星落自然不允，可那这小官却不依不饶，甚至搬出了烨皇圣谕出来恫吓星落。

　　星落的脾气哪肯就范，先是叫人打断了礼部小官的手脚丢到街上，又暗中使人在宴会酒菜饭食之中下了泻药。令所有参与之人上吐下泻，两天两夜不曾合眼。

　　“父亲，监听瀛国使团的事宜，女儿都帮你安排妥当了，倒是陛下为何要父亲来负责此机密之事，莫非手下没有探听消息之人？”星落手里拿着话本，像一只乖巧的家猫一般懒在沙发上。

　　端木连山说道：“此事不便与你说，你不要问了。”

　　“陛下所说的减免我三个月税赋之事，何时能够落实？”

　　“君无戏言，你放心好了，陛下既然出言，定然不会诓你。”

　　“其实我也想知道瀛国使团这次前来有何贵干，若是探听到商务机密，说不定还能把星氏百货的生意拓展到瀛国那边。”

　　“听说使团来人之中确实也有商人，女儿既然有这想法，为何那日不去参加宴请？”

　　星落哼了一声，“若是真心邀请，我也就去了，可他们是什么语气，颐指气使，好似命令一般，就连礼部的那些小官也与他们沆瀣一气，陛下我都不曾怕过，他们算是什么东西！陛下用如此之人行外交之道，长期以往，只怕烨国的腰身都要挺不起来了。”

　　“陛下深得御臣之道，不可背后诋毁！女儿只要知晓此事是那小官媚外，是个人所为便可，陛下也已经替你将其责罚过了。”

　　“那女儿便谢谢陛下了。”星落双手向天抱拳，装模作样的施了一礼。

　　“不过……”

　　“父亲有话便说，何须与女儿扭捏。”

　　“使团此次前来，既然有商人随行，想必会商谈一些两国间贸易事宜，陛下确实有意让你去与他们谈谈。”

　　“我那作坊里出产的百货一应俱全，销往瀛国想必抢手，只是不知烨国有什么可以销往瀛国？”

　　“除了粮草铁器，其他尽可。”

　　“除了粮草铁器，烨国还有什么可卖？”

　　“那就要看对方所需了。”端木连山脸红着。

　　“好吧，谈生意做买卖这事我在行，我应下了便是，只是父亲需要告知让陛下，我肯定会多为星氏百货着想，要是朝廷少了好处，还请陛下不要气恼才好。”

　　“这事你放心，陛下既然将此事交与你，心中便是有了此番心意，你可知户部如何说的？。”

　　“卖货哪比收税，只需在衙门坐等即可，哪里用得着在外风吹日晒。”

　　“不是免了你三月的税赋？放心吧，此事你若是有功，陛下还会另有封赏。”

　　星落一笑，说道：“父亲说吧，陛下这次向从我手中讨要什么？”

　　“怎能说是讨要，如此不敬，”端木老脸一笑，“那日你在瀛国驿馆的放火之物，陛下已经为父身前说过几次了，其实不光陛下，我与兵部的沈大人也像知道究竟是什么。”

　　“既然陛下如此大度，女儿也不好拂了陛下面子，让父亲难做。”星落起身来到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交给端木：“女儿叫此物件为震天雷，这是那物件的配方，按照所记述的数量以及工艺装配即可，装配之时切忌远离火源，每次也不可装配过多，否则有自燃爆炸的危险。”

　　端木将册子在手中翻看一番，说道：“这只是装配的图纸，没有实物参照？”

　　“所需的物料之中有几件涉及机密，且极其危险，需要去作坊购买成品才可以，工部能做的也只有石铁的外壳了。只望陛下海涵一二。”

　　“可有实物参照？”

　　“没有，此物内装的药石惧潮，即便制成成品之后也不易长久保存，我用之时，都是临时调制装配。”

　　能让星落能主动拿出也算是收获，端木将册子小心的揣进怀中，又在妙香阁大堂的的玻璃展柜里顺走了两瓶好酒，这才满心欢喜的走了。星落看着老爹背影将脸拉得老长，嘴里嘟囔道：“对着你家闺女耍心眼，真是豁出去了你这张老脸。”

　　大堂之中有一个男子在星落恭送端木之时便一直盯着，见星落回身便径直走来，对她施了一礼说道：“在下龚屹，是瀛国出使烨国使团的正使，星落小姐有礼了。”

　　这人在入住之时星落也是见过，来与自己打了招呼，星落回礼说道：“龚正使，寻小女子有何贵干？”

　　“初来之日，在下便想见小姐一面，之前手下之人传话时重了些语气，惹了小姐不快，还请小姐海涵。”

　　“正使大人为何见我？”

　　“不知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星落弯着眉毛问道：“你们瀛国之人都是这么与女子搭讪的？”

　　“搭讪？”龚屹听了一愣。

　　“正使大人似乎不懂搭讪之意，搭讪就是找个由头与不相识之人攀谈。”

　　龚屹听了呵呵一笑，说道：“小姐说是在下搭讪也无不可啊。在下临行之前，恩师广鸿上师托付在下传话与星落小姐，不知小姐可否赏脸倾听？”

　　“广鸿？广鸿上人？”

　　“正是。”

　　“我只知道他去了北方，不想他为何去了瀛国？”

　　“想必小姐应该知晓我国政事，每四年皇权更迭，上师都会前往瀛国驻留，莅临新皇登基大典。”

　　“正使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为何广鸿上人与两国都有瓜葛？”

　　“这个在下也不知晓，若是小姐有机会，自行向上师讨教吧。”

　　星落将龚屹请到了妙香阁一楼餐厅，餐厅每张桌子都有六尺高的间隔隔着，虽然没有雅间封闭，但也算是隐秘了。

　　两人落座寻了一个空位，星落张口问道：“不知广鸿上人有什么话要正使大人对小女子说？”

　　龚屹说道：“上师说：虽然岫山山中有玉，但玉质驳杂，且玉髓难寻，并不适于收纳保存灵气。小姐若是有了闲暇，可北上去寻他，上师在我瀛国的白山仙池，发现了一条玉脉，玉质纯净无瑕，应该适合小姐所用。”

　　“白山仙池所辖地域甚广，不知上人所说的那处玉脉的确切之地在何处？”

　　“在下只是传话之人，这个在下倒真是不知。”

　　“小女子谢过正使大人了，正使大人在我这妙香阁住着若是有所不便，大可找伙计来寻我。”星落说完起身便要离开，龚屹急忙拦着，说道：“星落小姐，其实在下也有事情相求。”

　　“有事便说，无须吞吞吐吐！”

　　“不瞒小姐，我瀛国去年糟了水灾，多地良田绝收，加之国库中往年存粮不足，此时又已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百姓无粮，只怕瀛国会饿殍千里了。”

　　星落眉眼一正，问道：“与我何干？”

　　龚屹拱手回道：“在下希望小姐看在上师的面上，帮助瀛国筹集一批粮食农具，以解瀛国燃眉之急。”

　　“上师的面子？只怕正使大人高估了我与广鸿上人之间的关系了。”

　　龚屹问道：“小姐所说何意？上师与我等弟子说起小姐之时，都以门内弟子相称，小姐与我好歹也算同门，怎么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来。”

　　“那老家伙真是高抬自己，脸皮厚的犹如城墙转角了。”星落不禁掩口大笑，随后脸色一正：“我没与他斗个不死不休，便是天下苍生之福了，怎么可能与他有师徒的名分。”

　　龚屹脸上显出尴尬，轻言道：“那在下便不提上师了，单说生意。我瀛国盛产金银，只要有货，无论多少在下皆可做主溢价收购。”

　　“若是采购民生的百货，正使大人自可遣人去城外作坊与那管事之人洽谈。但粮食铁器在烨国皆为管禁之物，小女子只不过一介商人，非我不想，而不敢也。正使大人还不如请了广鸿上人去对烨皇说了这话来的管用。”

　　星落说完，对龚屹拜了一个福身，转身便走了。

　　星落身影转进了大堂，龚屹缓步来到旁边的一个隔间坐下，与对面之人说道：“二伯与此女交手了几次，觉得此女如何？”

　　“话里藏锋，行事滴水不漏，此女子难以对付啊！”那人摘掉遮面布巾，赫然正是瀛国驿馆的那个老者。

　　“能让二伯感到棘手之人，倒是少见。”

　　“朝廷官员说捉便捉，说打便打，这女子就连烨皇都不曾放在眼里。你知道吗，她在京城之中公然纵火，烨皇居然连一个训斥都没有。哼哼！这样的女子你能拿她怎样？”

　　“商人重利，我看只是给她的利不够罢了。”

　　“使用如何手段搞定这个女人，都是你自己的事，老夫只管配合协助，成与不成皆与我无关。另外，要你手下之人不要在房中商讨隐秘之事，那女子极其擅长机关之术，小心隔墙有耳。”

　　“我自会与手下之人说明，感谢二伯提点。”龚屹见老者要走，便又说都：“侄儿还有一事。”

　　老者站下脚步，“说吧。”

　　“二伯可想过这次与我一同回国，若能助我我登上了皇位，让二伯做个大相也好。”

　　“龚屹，我帮着你，只是为了瀛国利益。但是你爹只要还活着，瀛国……我是永远不会回去的。”

　　“二伯如此，岂不是让侄儿难做。”

　　“我又未有让你去弑父，哪里难做？要知道当年我离开瀛国之时，可是当着祖先牌位面前发过了毒誓！”

　　***

　　星落回了房间，李书白与岑勉头顶着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见到星落归来却突然之间戛然而止，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星落，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你们两个在我房中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若是欲行断背之事，让瑾儿去四楼被你们开个带大床的房间。”

　　岑勉不解，问道：“何为断背之事。”

　　李书白摸着鼻梁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星落：“这女子口中时常都会蹦出几个莫名的词汇，你若多心追问，必然进了她的圈套。”

　　星落一拳锤在李书白臂膀，顺势将手跨进臂弯，将脸偎在他的肩上，佯装怒道：“别惹老娘，心情不顺呢！”

　　岑勉见了两人暧昧，但是要事未说，还不能离去，便假装咳了一声，“本不想耽误二位作乐，只是在下确有要事，还请耽搁小姐一点时间。”

　　星落脸色一红，推开了李书白，对岑勉说道：“殿下有事尽可明言。”

　　“明日瀛国使者觐见陛下之后，晚间时分父亲会在宫中设宴为使者接风，席间恐有说起商贸之事，所以父亲相请小姐作陪。”

　　“既然陛下相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小女子应了便是。”

　　岑勉便拱手离去，星落又拱进李书白怀中撒娇，“你们刚刚在谈什么，为何见我进来就不谈了？”

　　“烨皇有一个女儿，想要许给我。”

　　“扯淡，当今皇帝只有一个女儿，皇后所生，今年还不到十岁，先生舍得祸害人家孩子吗？”星落眉眼一瞥，在李书白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先生不想说，我不问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