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赏

弥屠闲来无事问了燕钧关于君檀的事，如今她总算有了借口打听君檀的光辉事迹，美其名曰领奖时不会触了他的禁忌，终于不用翻阅万卷佛经，只为寻一句佛法精妙。

第二日，弥屠带了些创伤药便去了碧水宫，碧水宫是君檀的府邸，里面没什么特色，用燕钧给她的描述说，他那儿普通的让人浮想联翩，总觉得哪里有陷阱。

她到碧水宫时燕钧也在那儿，他们正站在院子里看着白羽刚搬回来的白梨海棠屏风，她越看越觉得眼熟。

后来她突然想起来，这上面的画是她画的，当时焕古说天界的上神之司过寿，他不去实在不好，又不知送些什么。

她提笔就画了这图让他做成屏风送去，如此想来，她还真是全能，仔细一想，她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不会的，果然，像她这样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人，世间罕有，所以说，前半生她受的苦，真是天妒奇才。

燕钧一手托着下巴，点了点头，“这画确实不错。”

君檀一双眼一直没离开那上面的梨花“我知道。”

燕钧淡淡瞟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样子，冷冷淡淡。”

“你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可你在赤魂面前什么样子，只有你自己知道。还好意思说本君。”君檀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在那纯白梨花上，手指白皙修长，竟是比弥屠的还要漂亮几分。

弥屠站在那儿听他们说话，实在插不进去。于是就想咳嗽一声。

不过，还未等她如此，一个好听的声音便又一次响起“你跟我来。”

弥屠偏头看了一眼燕钧，又挑了下眉头，便跟着君檀走到了大厅。

“那瓶圣灵水既然被打破，本君总该重新许你一瓶，但你情况有些特殊，本君已有耳闻，故而与如来打过招呼，待你收拾妥当，便搬过来。”

还未等她问为什么，君檀的身影就消失了，过了一会才有一个声音划过屋子内的空气，“你也莫要有所顾忌，本君许了你来，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可是，”弥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我还没答应你呢。”

燕钧这时才晃晃悠悠的进来了，看着弥屠一副懵圈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据我多年了解，他不吃人。”

弥屠木然的点了点头，“不吃人。”

“对了燕钧，上神之司是谁？”

燕钧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你问的是那个帮助天君协助管理四海八荒的，还是和君檀十分要好的那个，还是那个白梨海棠屏风的前主人晨朗呢。”

弥屠白了他一眼，“反正你说的都是一个人。”

燕钧故作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弥屠觉得他实在无聊，便走出了门去，然后摆了摆手，“因为和我说话的是燕钧。”

……

弥屠一袭白衣胜雪，面色沉静，微微低着头，而她前面坐着一个金身尊佛。

“君檀是为你好，我虽不欲你与他接触，但你愿意，便去吧，纵使我能用女佛之名禁锢住你的人，可你的心，从来不属于这里。”

弥屠没有抬头，乖乖静卧于蒲团之上，封佛之时，众佛阻拦，不是她没有佛根，只是没有佛缘。

“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便回来，不管发生什么，有我担着。”

弥屠又点了点头，依旧望着地面。过了好久，她才想起一些什么。缓缓抬起头，“众佛不度我，唯有佛陀。”

“佛陀可知听楼？”

过了好久她也没有等到回答，微微低头看了看地面。

“知晓，那是我也度不了的人。”那是她第一次从佛陀的声音里听出情绪，那是一种惋惜，很深的惋惜。

弥屠抬头看了看佛陀，愣了许久，原来，佛陀也会为人惋惜，纵使强大如佛陀，也述不尽这人间疾苦。

“斯人已逝，只能是故人，再也无法相见，你又何必去问。”

弥屠晃了晃神，故人也只是故人，那在零落山照顾她，陪伴她的那个人呢，也只能是故人吧，一朝别离，故人即逝。她确实不是什么有佛缘的人，心中放不下惦念，放不下仇怨，如何成佛。

“佛陀，您对弥屠，可会失望，您应该清楚，我多有佛根，就多没有佛缘。”

佛陀低头看了看她，慈祥一笑，“我清楚，可我救下你，便是有缘。”

她独坐在彼岸岛上，看着她从冥界辛辛苦苦挖来的彼岸花，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生于黄泉，一生花叶不见，生在冥界的接引之花，凄美悲伤，而她啊，是曼珠沙华界的女佛啊，若她执意入凡尘，大约也是悲伤的吧，她从出生在尘世的那一刻起，便是苦难，直至她入了佛界，才初尝人生的美好，可是弥屠啊，就是迷途，迷途，但不悔。